“计划名为‘猎杀美人鱼’，清单上是所有行动需求品，一定要在期限内搞到。”<br/> “会不会阵仗太大了？”<br/> “这是一次检验，如果行动能够成功，说明往后还有更好的日子，但如果失败了，就说明即使是泰坦也无法承受日益增大的需求量，我们就要开始缩衣节食了。”<br/> “唔，总觉得有点对不起指挥官……”<br/> “道歉什么的都是犯错以后才能派上用场的，你现在还没犯错呢——如果不参与进来就当是给姐妹们节省口粮了，我们一百个欢迎。”<br/> “才不呢！我肯定会去的！”<br/> 舰娘街上充斥着类似的对话，行色匆匆的姑娘们拎着大包小包，里面塞满了各种衣服，从包装袋的开口处露出一小截兔耳发箍，让大克总有一股新年马上就要来了的……节日氛围般的错觉。<br/> 但无处不在的危机感提醒着他，此刻最需要警惕——她们忙前忙后搞得这些破事儿都是为了回归庆祝会。<br/> “只是希望这样劳民伤财的活动不要被找到由头常态化啊，唉。”<br/> 大克挠着发旋，在普利茅斯微妙的注视中往海滨椅上一瘫。<br/> 老样子，又到了无事可做必须等待的阶段了——如果不是所有近期企划都借着主机系统安排下去了，他肯定连对姑娘们妥协，参与活动的心情都欠奉……这时候他多希望打进来的不是虫子的先锋军，而是一支满编部队啊。<br/> “指挥官不喜欢庆祝活动吗？”<br/> “要看这类庆祝活动的动机纯不纯，普利茅斯同志你是新来的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庆祝会本质上是一场大型相亲秀，一年里总有那么几天，她们会找各种由头把我困在宴会上让我强行从待选人员之中挑几个顺眼的……”<br/> 大克没好气道：“她们倒是不着急了，跟泰坦绑定精神之后我的寿命确实趋于无穷——所以一次只塞五艘，如果是以前她们恨不得一场活动让我把一支特混都带回去，甚至不在乎我现在被迫过的混乱私生活会给我的孩子们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br/> “真是辛苦呢……”<br/> 普利茅斯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大克。<br/> 她想过帮大克把那些黏人的舰娘全都赶跑，但即使是港区著名除虫剂在如此庞大的基数压迫下，也早都“转性”了。考虑到里面还有新奥尔良这种一看就是不好惹而且兢兢业业许久，就等奖励落实下来的舰娘，她又蔫了下去，觉得自己是真的没用，没办法给大克分忧。<br/> “你看，就像都私下约好了一样，她们这段时间都不主动凑过来了，要充分‘留白’，等宴会上再进行一波收割。”<br/> 大克指着商店街中偶有回头看向他，虽然眼中透出渴望，但就是不上前来打招呼的舰娘，又连着叹息了两声。<br/> “……只要舰娘不无休止地增加下去……总还是有个头的。”<br/> 大克的话语里充满了成年人的辛酸：“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把世界上所有知名的船都上一遍……”<br/> 真正的勇气，不是上阵杀敌，而是明知道生活的苦难无穷无尽，还进行无意义的抵抗。<br/> ……可指挥官啊……怕舰娘有微词而不拒绝的话，您就只能承受这种剥削了呀……<br/> 普利茅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大克的心态。<br/> 这是一种双方都有错，但就是死活不改，最终形成的病态相处方式。<br/> 抱怨了这么多，其实大克未必没有希望普利茅斯减少几分执念的意思——<br/> 说白了就是博取同情……如果是熟悉他的舰娘一定会很吃惊，如今的大克微操水平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超然的地步，单论手段已经能跟老渣男相提并论了。<br/> 他在尝试培养一个认同间距感的舰娘，普利茅斯就是那个试验品……可惜收效甚微，目前普利茅斯对他的亲近还是在呈指数上升。<br/> 这种试图扭转舰娘亲和的行为，对普利茅斯来说不公平，但大克又要去哪里寻求“公平”呢？偏偏指挥官和舰娘互相折磨的小社会体系，还是外人无法插手的。<br/> 他思考过要如何延续、扩大舰娘这个族群——在自己不参与“生产”过程的情况下。<br/> 等待净化的肃正魔方数量还有那么多……按照主机的说法，如果他不想自己的负担无限扩张，往后再制造舰娘跟塞壬，恐怕只能进行社会化抚养了……并且除了继承地球上名舰舰名的“原初”舰娘，他不能再跟那些新生代舰娘、塞壬产生交集，或者强迫原初舰娘领养新生代舰娘，这样就可以从辈分上将新生代对他的亲和性扭转成一种辈分意义上的亲近。<br/> “万舰之父”——这是主机给他指出来的一条明路……现在可行不可行还看不出来。<br/> 大克搁那晒太阳放空脑海的功夫，普利茅斯就一直站在他身侧，等他意识到少女已经在大太阳下立了足足五分钟后，他到底还是有点过意不去，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不要跟个保镖一样杵着了。<br/> 就是这种小小的心软，才无法保证他对舰娘PUA实验完全按照他最初的计划进行，他也明白自己的弱点，但怎么办呢，总不能真让人家一直站在椅背后面吧。<br/> “如果这能让您高兴起来的话……”<br/> “高兴不至于，但能让我好受一点……”<br/> “好受……果然是因为我太在意上下级身份……让您感到不舒服了吗？”<br/> “也没到那种程度……”<br/> “……我知道了，从现在开始我会以更自然更亲密一些的形式守在您身边。”<br/> 这家伙说着，刚刚伪装出来的失落瞬间消散，就在大克傻眼的注视下落座，靠在他身侧，中间没有了那段社交安全距离，仿佛是拿大克的话给自己开脱，寻了个借口再做出亲昵的举动。<br/> 完了，还是中套了，这帮娘们儿没一个省心的。<br/> 怀疑人生中的大克感受着普利茅斯肩膀的热力，如果不是为了等人，他肯定会立刻起身去吃饭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但很快，迎面而来的“救兵”打消了他“知行不一”的压力。<br/> “贝法同志。”<br/> “呵呵，指挥官，午间已经能腾出功夫培养新人了？”<br/> 卸下了大区负责人身份的贝法现在无事一身轻，又回到斐济来带孩子们了——她会在午休时间单独跑出幼儿园来，肯定不是单纯想从大克这儿寻求慰藉这么简单。<br/> 事实上刚才她还在私频里跟大克预约来着——<br/> “普利茅斯同志——你们还没来得及见面吧？这位是英国马夫蒂党的创始人之一，贝尔法斯特同志。”<br/> “我认识女仆长……指挥官。”<br/> “哦哦，那就好办了——贝法，你不看着孩子们，跑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br/> 如果是平日的贝法，肯定会来一句“没有事情就不能寻求您的怀抱吗”，但这回贝法神色肃穆，并没有挖苦调戏大克：“……指挥官，我在国土管理方面还算是有些心得跟知识储备的。”<br/> “……你想去帮联合看管开普勒殖民区吗？”<br/> 大克疑惑道：“我以为你会继续休息一段时间的，之前都忙坏了吧……而且此殖民地非彼殖民地……我们没有种植园也没有可供剥削的原住民……”<br/> “指挥官您都想到哪里去了——”刚刚还脸上板正的贝法一下子就娇嗔起来，怪罪大克把她往传统殖民地总督的形象上套：<br/> “我的意思是，主机撤销了对那么多实验场的占领，留有人类种子的类地球实验场肯定处在一种野蛮生长的状态……我们是不是应该介入一下，往那边投入管控力量？毕竟那些人类也是我们的潜在同志……您总不会让他们走上歪路吧？”<br/> “你就直说惦记着人家那点资源和劳动力不就完了？”<br/> 大克哼哼了两声：“放心吧，都已经处理好了——”<br/> “……您把实验场的各个政府都给一锅端了？”贝法歪了下头。<br/> 虽然一开始想要用严肃的态度去跟大克讨论，但大克一句话给贝法整破防了，她也开始在话里使坏。<br/> “我看上去像是大魔头吗？只是投入了OGAS系统进行远程管理而已。”<br/> “……啊，那个系统居然真的能用吗？”<br/> 听到这个消息，贝法的吃惊都无法通过表情去体现了。<br/> 她身为一个老牌市场观察和调控者，亲自参与进议会，实在无法想象OGAS这种会受到巨大社会阻力的系统怎么能投入使用……<br/> ……等等，好像仔细一想也不是不可以，因为最不愿意跟民众分享数据信息的……其实就是军方啊……但军方现在掌握在大克手里……<br/> “自然演算系统在斐济也不过是刚开机而已——”<br/> “整体来说，其他实验场缺乏目前我们进行战争所需要的特殊物资，最主要的资源是人才储备……所以我选择了干预但暂不进行军事管理，等各支部证明了他们有能力管控好更多的人口之后，我们再根据历史相似性、种族及地缘等因素进行区块划分，把那些有潜力的人口跟实验场纳入联合——不过别误会，这不是殖民，我也不会允许近似20世纪原始积累的剧本在别的地球上发生一次。”<br/> 大克说得信誓旦旦，可贝法怎么想都想象不出来除了军管这个办法之外，大克要怎么在其他地球施展拳脚。<br/> “……你好像对我形成了某种偏见，贝法同志……但你要知道塞壬军队一共控制过140个近似不列颠的实验场，他们的生活水平比起如今马夫蒂管理下的不列颠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主机在任何控制区都执行的是高压政策……因此OGAS系统引入总比被塞壬军队用炮杆子顶着后背去干活强吧……”<br/> “诶？好像说得通？”<br/> “拥有繁荣一统潜力的世界并不多，我们这是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才能发展到系外去，其他人类世界想要达到相同的水平还要进行强度不等的革命……但那些革命我就没办法亲自去现场指导了，只能提供一个思路，或者让各支部去帮忙……而你，贝法同志，比起去管其他世界，关心其他还没有觉醒的人类，你现在更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来重新唤起、保持你的热忱，这是我的一点私心，我不希望你因为高强度工作而对人类社会失望透顶。”<br/> 大克怕的是贝法在接连不断的，跟人类各部高强度对线的过程中emo掉，变得对人类失去信心跟热情了——这不是开玩笑，是极有可能发生的，参考大克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连他都绷不住，还是也不要去挑战舰娘的决心比较好。<br/> “指挥官……”<br/> “我也知道你为了唤回我，倒逼联合展开了一次‘虚境祝寿’的活动……它其实是不符合联合纲要的，从一个司令的角度出发我觉得你的行为不妥，但身为一个丈夫……我很感激你……谢谢你对我矢志不渝的爱。”<br/> “……啊……”<br/> 贝法眼含泪珠，任由大克抓起她的柔荑，心中甜蜜非常，仿佛之前受的所有委屈，自我牺牲都苦尽甘来了。<br/> “您能理解我就太好了……主人。”贝法直接怼了上去，脸蛋红扑扑地在大克的肩上蹭了一下。<br/> “怎么又开始了……不是说私下里才能这么叫吗？”<br/> “突然忍不住了嘛……主人……”<br/> 如果小贝法在这里，一定会拐弯抹角地吐槽自己爹妈都老大不小互知深浅这么久了，还跟热恋中的傻男女一样丢人和令人头疼。<br/> 但现场的围观群众是普利茅斯，她眼看着大克拉起贝法的手，以十分精妙的方式劝动对方再休息一段时间——已经连吃了两波狗粮的她心底五味陈杂，说不出的不快。<br/> 她那逐渐危险的眼神刺着大克的脊背，让壮汉由得意忘形迅速冷静下来：<br/> “咳咳……总，总之，你不要去担心其他人类世界的问题，我现在在收缩舰娘跟塞壬的骨干以确保军队凝聚力，夺还旧疆域的战争只要有进展，我们就有了足够的空间跟时间去处理实验场的烂摊子，反之就算得到了那些飞地的人口，也很难在短期转化成有效劳动力跟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