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巴尔的摩跟贝奇送回宿舍之后，大克原本是打算回学院一趟看看下午鸡飞狗跳的赛道收拾得怎么样了，顺便帮帮忙——毕竟乱象的背后有他“临阵脱逃”的关系。<br/> 对甩下大凤跟爱宕他自然是没有那么多心理负担……但翔鹤跟威尔士亲王都没怎么缠着他过，还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在对她们的小小愧疚感影响下，他决定给个机会——如果那俩姑娘没撤，聊聊天缓解一下她们的相思病也不是不行。<br/> 但他回去的时候，舰娘们早就打扫好了卫生，已经把赛道封锁，并在观众席前方搭建起了全息巨幕，开始放电影。<br/> 准确说……好像不是电影，而是恢弘的星空沙盘——将包括大到补给站跟要塞一带，小到射电顺变体跟战舰的所有图像化数据都呈现在大家的眼前。<br/> 回来帮忙打扫是打扫不上了，大克扫视了一圈，发现姑娘们全都把那些让他难绷的衣服换了下去，穿着相对正经的军装汇集于此。<br/> 之前还真没听阿布鲁齐说她们有组织这类活动，公频里更是提都没提过——是兵棋推演吗？<br/> 但就这种组织形式……让大克猛然间有了一种回到过去的错觉。<br/> 列宁格勒的夏夜晴空之下，闲暇的战士们带着家属一起到要塞跟基地的外部空地上看电影，也是这样手里端着酒杯拥着老婆孩子，轻嗅着青草的芬芳……<br/> “诶，指挥官，你怎么回来了？”正在把俾斯麦送来的冰镇啤酒分发给“观众们”的易北被突然出现的大克吓了一跳。<br/> 如果不希望舰娘观测到他的话，现在的大克完全可以随时遁入战争迷雾里，他从灯光暗处摸进来的时候，要不是易北靠着更强的视力捕捉到了他，一点灵能信号都不会散出来的他能一直静步到企业的背后，偷偷掐一把她腰间的软肉，然后换来一个娇媚的白眼。<br/> ……他刚才真有这种打算来着，对于会借坡上，然后变本加厉的舰娘他从来不会做这类“送肉上门”的举动，但对企业这种在公共场合还算是比较正经老实的同志，他其实偶尔也会想要捉弄一下……<br/> 或许这就是发生在他身上的“屠龙者终成恶龙”吧。<br/> “本来是打算回来帮忙扫除的……就当晚饭之前闲逛一下好了——你们在干什么呢？”<br/> “这是参谋部在以星空沙盘的方式，给休假中的同志分享前线信息——指挥官离开的时间里一直有对星区兵力调度进行内部讨论，以这种形式……虽然话题比较严肃，但实际上在西雅图小姐的运营下更像是派对来着。”<br/> 易北眼睛里有小星星在闪呀闪：<br/> “去除它的功能性——这里也提供给参与人员简餐哦？哼哼，要不要就地解决一下晚饭啊指挥官？”<br/> 虽说不会死缠烂打，但大克出现后，公式化地进行一下“捕获作业”，易北还是会的——万一指挥官心情好呢？<br/> “那就吃一口吧，反正孩子们都跟着天城回佐世保了，这几天贝法也没强令我必须吃得营养点。”<br/> “哼哼，这可是我亲自做的三明治——保证美味又营养！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不要用一种傻闺女突然下得了厨房的眼神盯着我！！”<br/> “你自己都形容得这么准确了……”大克眼神越发微妙。<br/> “不行啦！！侮辱性太强啦！！”<br/> 易北一股脑往大克怀里塞了三人份的量，但因为她刚才嚷嚷的动静大了一点，周围甚至没注意到大克再次进入狩猎圈的姑娘们都纷纷侧目，瞬间夜空下冒出了狼群一般的幽幽绿光。<br/> “这个活动好……建议一直办下去，但好像我一出现就会导致活动的目的变质……要不我还是先……”<br/> 大克当然不是打退堂鼓了，他是真的觉得大家唠一唠沙盘比谈情说爱强，毕竟其他时间、有专门的场合给大家放松……此刻他还是主动退场来呵护讨论氛围比较好。<br/> “别啊！！你就不好奇我们是怎么对战场局势进行分析的吗？？如果知道是我把你给赶跑了，她们肯定会把我大卸八块的！”<br/> 易北赶忙把缩回来的手又探了出去，揪住了大克的衣角，神色也变得楚楚可怜起来——<br/> 离谱的是，这家伙完全不是装出来博取男人同情的，而被对方那纯天然的可怜所吸引，大克稍稍动摇起来。<br/> “放心吧指挥官同志，虽然气氛比较放松，但这毕竟是涉及到前线的活动，我们会保持最低限度的自觉的。”<br/> 企业走过来，对大克进行了二次安抚。<br/> 有她这句话，基本就能确保此趴不至于变成彼趴。<br/> 而她身后，大克觉得有所亏欠的两个姑娘也适时地微微侧身，看向这边。<br/> 既然不知道该怎么具体去弥补，那么就通过战术探讨和指点来扩充话题，顺便削减她们的寂寞感好了。<br/> 大克这算盘打的响得欧根在虚境里都能听得见。<br/> “啊，开拔了开拔了！！”<br/> 随着艾伦萨姆纳兴奋的声音，星空沙盘上人类要塞方向上的大片虚点开始变得明亮起来。<br/> 这是舰队集体进入带跳及跟跳状态的画面表现形式。<br/> 大克顺着姑娘们欢呼的方向看去——再次产生了一种错位感。<br/> 虽然手里的啤酒应该被替换成茶水或者格瓦斯，但当年他也是这样对着放映《伟大的转折》的幕布发出同样的欢呼的。<br/> 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时他因为年龄还太小跟父亲的工作调度原因，并没有身在前线，而如今的自卫战争，他依旧能够身处最安全的指挥中枢，见证后方视角下的一切。<br/> ……<br/> “诸星团部，进入走廊后注意外壳辐射读数，人类的肉体太过脆弱，不能过分靠近中子星，阿列克谢的抗辐射涂层保护不了你们，还有，不要掉队脱节，大部队不等任何人，如果操作失误迷失了，就必须等待两个月之后的收尾队伍抵达才有人救援。”<br/> 四星构成的狭窄通道在视觉上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就仿佛一般的深空般，甚至因为中子星的活性已经大大减小的关系，光芒也不是很耀眼。<br/> 可一旦缺乏导航的自动校正，但凡往外偏个几万公里，很可能被宇航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灵能者就会无形中染上辐射病，甚至可能会在强辐射场的侵蚀下当场暴毙……<br/> 虽说人类可以做到外放灵能护盾，但灵能显化水平的灵能者还构不成主力，拉沃斯的这番提醒还是有必要的。<br/> “收到，我部全体使用AI统一调速，进入预定交战区域后再取消托管。”诸星团予以回应。<br/> “嗯，虫子对你们的操作系统应该没有什么厉害的远程反制措施，但依旧要小心EMP——随时准备好切换念动操作。”<br/> 拉沃斯想了想，没有再补充什么别的“注意事项”。<br/> 有塞壬打头阵的话，人类部队的射程优势究竟要不要发挥一下——她目前还没有下定决心。<br/> 但这场被“寄予厚望”的战争，是进一步辩证究竟是大克的“无人机廉价大栓队”猛，还是塞壬的“全能型传统海军”猛的战争。<br/> ……其实她早就得出结论并且看得非常清楚，塞壬的自尊在新型战争模式下不堪一击，因为灵能者舰队实在太省钱了，用最便宜的支出打最好看的战损——她现在想的是要怎么让两支军队融合一下，更好地配合，以保留一部分塞壬的“传统”……而且人类的纯炮队有个很麻烦的地方在于被近身之后不够灵活，到时候高阶塞壬还能充当护航舰来解决试图冲入阵型中的敌小型舰艇……毕竟不是所有宇宙文明的舰队都有ELS那么无解的近战能力。<br/> 精锐的护航队跟傻大黑粗的主力重轰炸队……感觉怪怪的，但不是不能成。<br/> 她并没有选择搭乘一艘“座驾”，以纯粹的人形态辅以舰装的形式来减少自己的反射面积——一如既往的小心，也用的是塞壬最古板的打法……到目前为止。<br/> “我们跳跃时产生的能量波动肯定不会被辐射完全遮挡，星群会注意到我们，但这样就好，给赫米忒部争取一些时间完成合围，如果它们主动回调，撞上我们的炮口，那就更好不过了。”<br/> “雷达捕捉到末端星群，阵型上看它们只是减速了，并未调头，沿目前惯性轨道它们会滑行3小时后再进入相对静止状态。”<br/> “……我看到它们的影子了，密密麻麻的。”<br/> 诸星团在公频里的报告相比专业得多，特殊词汇熟练运用的塞壬先锋简报，就好像村口小孩儿扬沙子之前放的儿戏话一样，足以令人眼前一黑。<br/> 但拉沃斯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诸星团舰长，你能用灵能触须接触到星群？”<br/> “是的，我能捕捉到它们的位置。”<br/> “但它们在三型驱逐探测器的探测范围边缘处。”<br/> 相较锋尖的侦查队，人类舰队则处在阵型的末端，被保护得很好，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侦测范围除非比三型长出一大截，否则不可能捕捉到敌人的身影。<br/> “司令，我不止能看见，阿列克谢级的主炮现在就可以够得到它们。”<br/> “……嗯？”<br/> 拉沃斯一愣，随后开始读取从人类那儿共享过来的舰艇数据，但数据显示目前诸星团口中的“够得到”，也不过是处在电弧的“理论射程”中，并没有处在“有效射程”里。<br/> “电弧炮的射程……在这个距离上会不会衰减过于严重……”<br/> “应该不会，我们的攻击作用方式并非摧毁对方的外层装甲。”<br/> “……代行者部所属‘收集者’号，你部保持雷达锁定，第一舰队将联系第二舰队立刻对星群进行合围炮击，同步开火倒数二十秒，注意不要遮挡友军射击线，准备好规避机动。”<br/> 跟诸星团多次确认过后，拉沃斯眼底灵光微转，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萌生出来。<br/> “那些人类战列舰……现在就能打得到吗？”前面负责带队侦查的代行者有些傻眼。<br/> “没错，不要质疑命令，立刻执行并保持联络，如果有变化会第一时间在下行频道通知。”<br/> “是。”<br/> 一面偷偷观察着星群一面隐藏好自己的塞壬先锋同样开始降速刹停，但因为她们的配置更豪华一些，比虫群那边的机动性好太多，提前避免了反侦察的可能。<br/> 而后她们的视野里，从友军行进方向那儿瞬间铺开的上千条红线猛地从她们身侧划过，贯入另一端星群所在的位置。<br/> “什么鬼？那么远就显示出规避友军炮火的指示线？”<br/> “十秒种倒数，请从射击线上立刻离开。”<br/> “散开，散开——”<br/> 听闻拉沃斯毫无情绪起伏的警告后，收集者确认这个有些“疯魔传闻”的上司这次不是失心疯，她是真的准许人类开火了。<br/> “一，零。”<br/> 紫色的电弧如同宇宙中刮起的电离风暴般在塞壬先锋的光学观瞄器上展开，仿佛是宇宙本身血管中流淌而过的一股炽热血液，它们涌向星群的影子，在那相比人类战舰并不明亮的尾部喷口上炸开。<br/> 某些对灵能比较敏感的塞壬还能看到更一些妖异的景象，在那每一条横贯星宇的电光之中，还隐藏着灵能者们的索敌触须，就仿佛用铁链勾住、缠住自己的猎物般，牢牢地钉在它们身上，让超光速打击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他们关注的目标上。<br/> “照射”的时间恐怕都不足0.1秒，但星群的动向一下子就混乱起来——并非受到突然袭击而乱了阵脚，单纯是电弧对那些生体战舰内构、动力系统的破坏，将它们既定且统一的行进动作给搅浑了。<br/> 一艘船就是一只碳基生物的原虫抽搐着它们用来感知星尘成分、进行简易生物质摄入，同时也能调节自身航行姿态的腕足，向着四面八方开始大刹停，甲壳完好的它们跟自己的伴生生物艇撞在一起，一撞一大片，为昏暗的星空更添了几分热闹。<br/> “进行敌舰尾喷口熄火计数——可观测到的熄火目标……261艘！”<br/> 先锋的观测手们先是电脑有些短路，随后才振奋加不敢置信地汇报了这个离谱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