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列乌托夫灵能学院已经提出过虫群存在高级灵能个体以应对复杂宇宙环境的猜想了——尤其是大克利用那艘原虫护卫舰当跳板，一定程度上了解过原虫的社会结构后，关于它们搭载能够发射灵能讯号的器官，用以协调星群的说法越来越受欢迎。<br/> 只不过，跟女王这种等同于塞壬认知中“太空战列舰”级别的虫子，人类还是首次接触——她的定位可不是阿列克谢这种半吊子，在宇宙文明，等效8级文明的成员眼中也是合规合矩的“战列舰”，是绝对的星空强者。<br/> 因此诸星团尽管难受得不行，他还是没有切断跟那艘女王的联系，尝试着让自己的精神力跟对方的精神力交缠在一起以取得跨语言、跨意识形态的交流。<br/> 虽然已经抢先一步开火了，但既然都已经确认过对方存在灵能潜势，就把大克交代的另一个任务尝试完成一下吧——<br/> 他是这么想的，但强行接入虫群网络的代价十分沉重，远超他在学院学到的，跟别人警告他的……<br/> “唔！！！”<br/> 第三轮齐射“如约而至”，但诸星团没有配合大部队一同开火，他的精神已经半数被虫子那边的凌乱感知替代，“看”到的是无穷无尽的电火在星群间闪烁，而他只是一个在“闪电风暴”中飘摇的虫子。<br/> 视角不断更替，最终定格在一个体积最大的家伙体内，她就是刚刚跟自己完成灵能链接的虫子——或者说这都不能叫链接了，应该叫纠缠。<br/> “饥饿，需要营养！”<br/> “无机体战舰数量太多，射束密集，无法定位——优先保护生育巢群！”<br/> “即将熄灭的太阳在攻击我边缘的巢群，必须让它们离开辐射范围！”<br/> 星群女王在灵能频段中的声线其实很难用人类的认知去界定、分类，说她是女性声线吧，好像还带着点中性的回音——根据列乌托夫的研究，虽然索林原虫是有公母之分的，但它们的族群生产可以通过实际上无性别的育母来完成，女王跟战士级一般只需要提供给育母遗传基因就好——<br/> 所以诸星团对于如何称呼对方犯了难，总不能开口叫这些吃人的怪物“同志”吧？<br/> “……你部，能听见我说话吗？”最终他选择了用集体指代——因为在人类的概念跟虫群的概念中，集体都是一个“高大”的概念，而且虫子似乎比人类更加注重集体。<br/> “……你果然进来了——你是人类……我知道你们的族群——缺乏能量的食物——”<br/> 触须的联系也让女王过电似地看到了诸星团视角下的很多东西，包括人类舰队的具体方位，以及他们的兵力配置——在联系产生的过程中，他们之间毫无秘密可言。<br/> “你部入侵了联合的疆域，并在历史上存在过对人类的猎杀敌对行为，因此我部按联合战争法，对你部进行打击……我部建议你部就此熄火投降，否则我们将继续开火直到你部被彻底消灭！”<br/> 尽管有些别扭，但诸星团还是在链接中用他能够理解的，来自这些虫子一样的种族的词汇，把目前人类舰队的目标讲给女王听。<br/> “拒绝。战斗，必须猎杀，为了营养，为了生存！”<br/> “……我们就不能和平共处吗！？”<br/> 虽然知道所有的劝降大多会以失败告终，但诸星团还是在联络之外叹息一声，同时通知拉沃斯自己已经与王后产生了灵能链接，现在无法进行指挥，必须由副官接管人类舰队。<br/> 他体会过虫子的那种饥饿感——但说到底他还没能明白为什么虫子必须要获取那么大量的生物质以维持舰队运作，明明它们可以找一处充满生物质的行星定居下来。<br/>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跟它们在“躲避”的那个存在……“狩猎者”有关，但虫群内部对该威胁的交流并不频繁，仿佛是什么不可名状的大恐怖一般。<br/> “没有和平！我们很饿。只有当吞食完这个星系，我们才会离开去继续漫长的旅程。”<br/> 随着跟诸星团意识的融合，女王也开始用更加有条理，符合人类逻辑的灵能讯号回答他的问题，并且因为双方现在都无法隐瞒太多东西，思维透明之下，让诸星团跟对面的王后都感觉不是很舒服——灵能骇入的过程反而成了一种强制信息交互的过程，让他们彼此都有种自己的身体跟对方绑定、扭曲在了一起的错觉。<br/> 诸星团发现女王的实际体型也不过就比他高那么30厘米左右，并且本体并非包覆甲壳，反而有很光滑的软皮跟脂肪层保护，所有的能量需求全都源自她强大的大脑，而非全部供给身体之下操作的生体战舰——而他的这幅身躯也被女王看光了——那虫子似乎对于自己多了一杆麦克风感到错愕，还分出几分精神力去专门研究人类的器官——<br/> “你们说的那些狩猎者是什么？”丢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奇怪感觉，诸星团没有就是否还能达成和平进行询问，而是问了其他的关注点。<br/> “死亡！我们是最后的幸存者！亿万年来他们不停追捕我们！终有一天，他们也会寻到此处。我们必须不断觅食保持充沛，以便在他们寻来前逃往星系之间的黑暗缝隙中苟延残喘！”<br/> 女王并没有约束自己对这部分资料、记录的分享，因为即便是要消灭人类，它们对于人类也没有“仇恨”跟“侵略”这种概念，它们只是想吃，为了逃命而不断地吃，仅此而已。<br/> “你们的自称‘普雷索林’是指什么？”<br/> 食欲是生存欲望的一部分——其实很多人甘愿冒死的风险也要吃一口饭，就是建立在这种最基本的诉求之上的，在吃跟可能的死亡之间，即使是诸星团也会选择先吃，而在如此庞大的饥饿催促下，尽管遗憾，团认为和平已经无望。<br/> 但他打算借着这个机会问出更多的东西——哪怕会给虫群暴露军队的位置也是，因为现在的原虫后继无望，人类还有大后方。<br/> 通过战争，让死亡的威胁更甚于对饥饿的恐惧，必须造成足够多的死亡才行——在这一刻他确定了对付虫群唯一的办法。<br/> “幸存者！！只剩下我们了！！！必须逃亡！人类——如果我们无法吞噬你们全部族群，你们的幸存者也必须去往其他星系逃亡！！狩猎者不会放过任何恒星！”<br/> 诡异的虫群思维——希望从自己嘴下逃掉的人类也能从狩猎者的威胁中举族逃亡。<br/> “人类会将一切试图消灭我们文明的东西统统驱逐出去，不只是你们。把狩猎者的具体信息给人类——人类会想办法抵御那些追击你们，同样对我们有威胁的东西。”<br/> “我们以前也听过这样的话，哈！哈！哈！狩猎者将毁灭一切。你的威胁在那残酷的事实面前毫无意义。”<br/> 女王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以灵能讯号发出了拟声词，它们似乎具备幽默感，但更多的是原始的欲望，就像是偶尔能捡起文明遗物披在身上的野兽一般。<br/> “啊……”<br/> 联系被强行拧断，诸星团意识的一部分永远地留在了女王的“灵魂”之中，而女王的一截精神也永远断在了诸星团的脑袋里。<br/> 他们彼此之间还能感受到对方的位置，但具体的精神交流已经变成了冥冥中的感知，而且混杂着可怖的疼痛跟眩晕。<br/> “口耨呀咯……居然这么果断地断开了链接……”<br/> 副作用已经形成，诸星团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但他飞快地以灵能镌刻的形式将航海日记写好，并将讯息汇聚成红标文件上传至拉沃斯那里，再经她手录入档案馆。<br/> “抱歉，没能拿到更多的情报。”<br/> “已经足够了——但尼古莱只是让你去交流，不是让你去灵能骇入，现在你的生物电已经被切掉了一部分，融入了那只女王的生物电中，你的生物电也变得紊乱起来——这很危险。”<br/> 拉沃斯居然也会稍稍担心一下“凡人”的命运，毕竟团是被大克亲自派到她手下学习的，如果他交代在这里，肯定会让大克十分伤心——在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她已经把自己心底对大克真名的呼唤带到了物质世界中。<br/> “我没有主动骇入，是对方尝试骇入我……不，它可能并不知道如何进行灵能骇入，就是瞎猫碰见死耗子……”<br/> 诸星团伏在操作台上大喘着气：“我恐怕失去战斗能力了……但我能够时刻定位到女王的位置，有需要的话呼叫我，我会提供最精确的坐标。”<br/> “……继续削减敌舰数量——我有个计划，但执行下去伤亡会稍微大一些。”<br/> 听到团能够通过这种骇入的副作用产生的链接定位到对方，拉沃斯眼底有紫光闪了闪。<br/> “对方是指挥中枢之一——诸星团舰长，你从公频中断开，也退出上行频段，去尝试干扰对方的判断，我们要打散它们的阵型，然后孤立那艘女王级。”<br/> “是。”<br/> 听闻自己还有正事儿可干，诸星团马上精神一振，强忍着脑袋跟脖子好像长反了一样的痛苦，再次把自己“菠萝菠萝哒”的灵能触须搭在了女王的舰体上——<br/> “？”<br/> 你怎么又TM回来了？<br/> 要不是链接时间太短，女王对人类的脏话研究不够彻底，她高低得给诸星团整点高雅的。<br/> 强行断开链接的女王也处在一种“精神错乱”的状态里，而诸星团的去而复返，死缠烂打，让她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br/> “人类，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们吃掉你们，或被你们吃掉——只要迎接那样的未来就好。”<br/> “不，我想的是，用我们的全自动工厂生产的那些合成食物，是不是可以填饱你们的肚子？”<br/> “？不可能的，我们的饥饿，需要以行星，不，以恒星系为单位去满足，在星系的虚空之间转移，要消耗、淘汰大量的舰队，我们必须吃掉这一整个旋臂的有机物——”<br/> “那就造一整个旋臂的有机物加工厂来给你们供应食物不就好了——前提是你们也要付出劳动来换取食物——”<br/> “……你在说什么？你们根本没有那么强大的‘繁殖’能力，离开我的中枢，人类！”<br/> “我讲的不是用人类的人口满足你们——别搞错了！是自动工厂生产的食物！卓娅同志的企划对你们这些生冷不忌的家伙应该很有帮助！再考虑一下！”<br/> 实际上诸星团知道对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但说这些有的没的可以帮助自己保持清醒，进一步惊醒战术骚扰——也就是精神攻击。<br/> “不考虑，你，滚出我的链接——”<br/> 虫群跟人类的文化融合取得了史诗级进步，短短的两分钟内女王就学会了“滚”这个词的日语用法。<br/> 在骂完之后，女王又强行切断了自己的一部分精神，这次诸星团直接疼得蜷缩在了驾驶席上，但他一口唾沫喷在面罩上的同时，又忍着混乱跟恶心再次把触须搭了上去，但因为这次他已经疲惫，且受到了极大的反噬伤害，接触的动作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充满魄力了，如果说之前是“FBIopenthedoor!”，现在则更像是轻柔的敲门，然后探头进去问“wei,zaima？”<br/> “……”<br/> 王后其实也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尽管她的自我保护措施可以主动切断部分脑神经跟意识的直连讯号，让灵魂的疼痛无法影响到身体跟连体的战舰，但她现在已经被诸星团一次次不要脸的骇入搞得分不清上下左右了。<br/> 这俩家伙在互相折磨的过程中已经交换了好几次“精神组织”，真正做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诸星团一度以为自己的半边面皮都变成了星舰的外部甲壳，而女王则觉得自己聪慧的大脑中混进了不少“脏东西”，八条胳膊一样的腕足也被替换成了人类的手，完全使唤不动。<br/> “出去！！讨厌的人类！！”<br/> “唔！”<br/> 又被切断了链接的诸星团这回差点直接晕过去，但对方的状况估计也好不了多少，但她的肉体强度要远超自己，还会自我调节，因此骚扰不能断，必须持之以恒才能见到成果。<br/> 于是他再次把触须伸了过去，但这回女王也探出了自己的灵能触须，试图用扇巴掌一样的动作拍开人类的咸猪手。<br/> 结果嘛，自然是因为粗暴的动作而导致触须再次融合在了一起。<br/> 终于，这回诸星团两眼一翻，瘫倒在无重力空间中开始抽搐，而另一边的女王旗舰，也仿佛突然停摆了一般，跟大部队开始脱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