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是，诸星团和女王的身体控制权是可以换回来的。<br/> 坏消息是，即便泽洛的技术也无法对已经产生灵能互相渗透效应的这两位智慧生命进行拆分——他们将在后半生中继续强绑定，哪怕是飞升了，他们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共生灵体。<br/> 可以说从灵魂结构上说，他们已经都变成了人不人虫不虫的特例，如果克里姆林下令禁止使用灵能骇入作战战术的话，恐怕他们也将成为人类已知的、世界上最初也是最后的共生灵体。<br/> “奇怪，当初我入侵战士级的灵能频段时为啥没有发生这种情况？”<br/> “根据您提供的情报，当时的战士级舰艇脱离了通讯范围，并未和主宰继续联络，所以您没能进入虫群的灵能网络——在不借用虚境潮汐的情况下，灵能通讯的距离也是有极限的，在物质宇宙里，强灵能生物都是凤毛麟角，更不用说升上虚境——战士级的智能并不足以支撑它们产生更加强大、完整的灵体，也就无法跟您的意识交融。”<br/> 泽洛的AI耐心地解释起来。<br/> 但已经换回了身体的诸星团和女王，都从床位上翻下来，接着都用一种十分不爽的眼神盯着对方——<br/> 女王将自己在人类审美定义中稍微有点“异形”的身躯进行了调整，现在她的外形已经跟人类别无二致了——但她刻意地选择了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弱女子形象，看上去大概也就十六岁出头的样子，通过参考舰娘的设计，形成了任何人种都不会产生恶感的集成式外貌——总之就是看上去很可爱的“量产型”混血美少女。<br/> 看到对方这模样，诸星团越发想要知道这家伙到底从自己脑袋里搜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恐怕有些内容……不是他没胆量承认，而是他自己都忘记了，丢在了深层意识的最下方，居然都难逃女王毒手被剖了出来……<br/> 该死的，当时就应该多扫一扫她的盘，把她的那些羞耻事也都拿出来调侃的。<br/> 如果说之前诸星团是碍于大男子主义才没有去偷窥过多的关于女王的隐私的话，现在他就是悔不当初，恨不得把这母虫吊起来抽，然后倒垃圾一样地把她的坏心思从脑瓜子里抖出来。<br/> 而他那种诡异的羞耻感跟后悔通过双方还没有断联的，也永远无法断联的精神链接传递了一点给女王，幻化成人类的原虫突然露出一个浅浅的小恶魔似的笑容，趁着大克转过身去收拾他俩进行身体交换留下的烂摊子时，将自己的裙摆迅速地朝诸星团的方向掀起——<br/> 诸星团当即眼睛充血。<br/> 不是看到厉害的东西才血压上升，单纯是被气的，他很清楚这混蛋仗着自己变化出来的人类形象非常击中他的好球区，才搁那儿疯狂撩拨他——<br/> 谁他妈会对你个死蚕蛹动心啊？？真把自己当人物了是吧——<br/> 但是在看到赤壁的一瞬间，他的心思又微妙地产生了变化……变成了“TNND你是真没见过黑手是吧？？”<br/> 结果在几秒后，他又意识到自己越发不坚定的信念，对几秒钟前那个不争气的自己充满了鄙夷和恼怒——属于是把重樱男人的自我矛盾发挥到了极致。<br/> 确认过诸星团越发气急败坏之后，女王迅速地放下双手，然后恢复了那张看似不善表情的司马脸，这时候大克也转过身来，对这俩的互相伤害几乎没有察觉。<br/> 刚才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生物电交换留下的数据中，因此即便是在自己的舰体里，即便他是所谓无所不知的飞升者，也没能像开了监控一样捕捉到一人一虫的“友好互动”。<br/> 收拾完东西的他，本想对现在这是个智慧生物就会娘化的世道表达愤慨，但一想到家里的那一群船精，最后还是熄火了。<br/> 比较微妙的是，这原虫女王鬼精鬼精的，她故意地保留了一部分人类肌肤才有角质层质感跟绒毛，虽然很淡，可看上去也不是舰娘那种彻彻底底的“完美”，这样才让人知道她是“人类”——离近了也能看到她纤细的毛孔，似乎她懂得自己如果把外貌做到惊为天人完美无瑕的程度反而会导致人类的疏远。<br/> “……你为啥故意变成这幅德行？”诸星团艰难地平复了火气，撇了撇嘴。<br/> 如果当着克里姆林的面对虫子发情的话，军人生涯就要结束了罢。<br/> “……根据我对你记忆的探索，变成这种形象会让我在人类社会中方便活动，并且减少人类中战斗族群对我的敌意。”女王当着大克面还是很乖巧的，老老实实地解释了自己的意图。<br/> “哈，已经想好要怎么当间谍了吗？”团则一反常态地挖苦道。<br/> “随便你怎么说，没有了主宰网络的帮助，我等于是被我的族群抛弃了——我不会憎恨它们，但现在我只能为了我自己而活……我一定要活下去，无论需要付出多少，只要不付出生命的代价，我都会接受。”<br/> 明明是示人以弱的懦夫行为，居然让女王讲得有头有脸的——团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抱着嘲讽的态度，还是对她这种不择手段只为生存的拼劲儿表示尊敬。<br/> “……你口口声声说人类的器官低效，但现在不一样还是把自己改造成人类了——”<br/> 最后也只能随便呛呛她两句来抱怨她之前对自己的恶意。<br/> “不一样。你是把我体内的器官全都无意识弱化了，但我只改变了自己的外形，我现在有两心三肺，生化反应炉随我的本体而动——无论是野蛮的体能还是激素都没有受到抑制，这就是基因飞升者的强大之处。”<br/> 虽然听上去是在解释给团同志的，但大克明白，这家伙是在向自己阐述基因飞升者的能耐，希望通过自身的高价值来换取较高的俘虏待遇。<br/> “行了，我知道了，如果有实验需要，我会把你调过去的，但观察期你还是要老老实实地接受我们的监视，因为这场战争并没有公开，而且我方的损失十分低微的关系你才能站着跟我们说话——如果我方产生了伤亡，对你的态度就没有这么平和了，即便如此你也需要充分发挥你的劳动能力为我们补足损失，能理解吗？”<br/> 大克尽可能严厉地把话说完。<br/> “……是。”<br/> 这家伙低眉顺眼的样子让诸星团多看了好几眼，仿佛在说“你装NM呢。”<br/> “之后她所有监控跟押运行动都由团同志你负责吧，我看你们相处得还算融洽。”<br/> 也不知道大克是因为这俩有精神链接，才打算让他们共事一段时间看看效果，还是单纯出于恶趣味。<br/> “……？好。”<br/> 诸星团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br/> 那必须是我了。<br/> 他捏了捏自己的指节，故意地发出咯嘣咯嘣的脆响，如同敲响了女王的丧钟。<br/> 但女王根本没在怕的，她在大克面前的那张司马脸每每转到诸星团的方向都会产生波动，最离谱的一次她直接拉着自己的下眼睑对诸星团无声地做了一个“呸”的表情。<br/> “……”<br/> 你他妈学的倒是挺花的——动用私刑是对军人身份的侮辱，但你可别做坏事儿让我逮着了，逮着了没你好果汁吃。<br/> 从这一刻起，诸星团任务的性质变了。<br/> ……<br/> “你说原虫跟人类有没有生殖隔离啊？”<br/> “如果没法育有后代的话，去领养一个净化魔方当孩子也不是不行，正好还响应了你提倡的政策。”<br/> 正在守望机关站岗的齐柏林不复往日的清冷，语气里居然罕见地透着几分乐子人的气息：“你刚才在忙活的时候，他们两个眉来眼去的频率挺高的，我想要么是诸星团被耍得团团转，要么是那个太过精通人性的虫子自己玩脱了——虽然危险的还是诸星团就是了。”<br/> “啊？那我要不要把他调回来？”<br/> 大克被齐柏林莫名其妙的发言搞得不太自信了。<br/> “那你就落实了棒打鸳鸯的罪名——呵，尼古莱，我以为你对付女孩子的手段这么高明了，心智也应该早就成熟了，怎么还这么天真呢？”<br/> “我承认我是有点玩心在，但这其实是件很严肃的事情，就算不上升到外交问题层面——呃，如果真的发展到那一步的话社会舆论会对团同志很不利的。”<br/> 大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真心话说出来了：“那个女王怎么样其实无所谓，她想找靠山也没关系，毕竟已经跟主宰切断了联系，是龙她得盘着，求助对象也只能是人类——但团同志一旦遭到内部攻讦……”<br/> “以我对你们这群人类邪恶程度的了解，真到了那一天，社会上的声音绝对会是压倒性的‘诸星团娶了原虫女王给人类长脸了’，而不是‘他居然跟原虫不清不楚，真是恶心，是人类之耻’——”<br/> 齐柏林说着说着自己都乐出了声。<br/> 时间真是个恐怖的维度——当年厌世的大老婆已经能一脸戏谑地说出如此混乱不堪的话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坐班的是欧根。<br/> 大克翻了个白眼，他承认齐柏林的预测大概率是贴合现实的，但作为“邪恶的人类一员”，他总得给自己的群体找个理由开脱。<br/> “说白了还不是得看那个原虫有多了解人类……如果她能对团同志做到跟你们对我一样的水平话……”<br/> “不用猜了，就刚才那个情况发展下去，诸星团没有任何胜算，尼古莱——再会骗人的男人也还是有一句话可信的。”<br/> “你到底在内涵谁……我有骗过你吗？”<br/> “在承诺上确实如此，但是谁跟我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对小屁孩不感兴趣的？嗯？”<br/> “……哈。行吧，你赢了，还是别去想了……给伦理道德委员会添堵也是好的，这事儿暂时搁置……如果团同志不需要进行身体交换，我本来都不用出差。”<br/> “你难道不是因为终于可以把跟外星种族的融合、收纳的问题提上会议而开心吗？”<br/> 虚境之上的齐柏林胳膊肘枕在翘起的大腿上，以手托腮，看上去身子前倾，仿佛要低下头亲吻虚境潮汐上浮动的克里姆林。<br/> “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因为……终于并非只有你被外星人纠缠而窃喜着——”<br/> “……咱老夫老妻的，别这样行叭。”大克扁了扁嘴，最后只能告饶。<br/> “高处的景色看久了也会腻的，但玩弄你总是很有新鲜感。”齐柏林一点都不带客气的：“晚上回来交粮，拉沃斯跟我商量好了，为了给你减负，我们俩合并一下。”<br/> “……”大克当即面如死灰。<br/> ……<br/> 外面再怎么叱咤风云的人物也总会有自己难言的苦衷和柔软之处。<br/> ……不叱咤风云的家伙那就更是了。<br/> “我有说让你们上去肉搏吗？啊？你们的副炮射程是多少，告诉我——”<br/> 打捞队跟后勤陆续撤离战场的平和时间里，奥古斯特正脸色铁青地呵斥谢菲跟亚利桑那。<br/> “它们明显是缺乏导航跟近防反制手段的，你们还把自己的舰装弄成这个样子——现在基地的修复泊位在协议要求下，优先提供给精英三型们使用了，你们的零件配件还都没备用的，元化及代行者的舰装这么吃紧，还不知道省着点打。”<br/> “但是作战效果很好，也没有留下遗憾。”<br/> 亚利桑那轻声为自己跟谢菲辩驳：“我们损失的只是舰装，但要想人类不伤亡，就必须拖住它们的大部队。”<br/> 她可不是地球上的同型舰，打了这么多年深空战争脾气多少有点——奥古斯特就算批评她也不敢骂太狠：<br/> “……给我个准信，你们故意打的这么勇，是不是瞄准了斐济的休假名额。”<br/> “是。”<br/> 谢菲没等亚利桑那解释便直言不讳：<br/> “都算好了，零件打印出来需要3个月，我们在斐济跟指挥官接触的预定计划也是3个月。”<br/> “真是败给你们了……去吧，拉沃斯都发话了，但如果我是司令……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了，节省资源也是考评的重要条件。”<br/> 奥古斯特头疼似地将平板丢给谢菲：“现在我要去清点库存……尼米不在的这段时间真是要命……谢菲你做好准备，之后会让你顶上去的。”<br/>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