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堡港的落日大克没能欣赏到，他带着俩秘书舰一路狂奔回斐济，准备把欢迎会的最后一块儿板砖敲定下来，然后就等着上桌开席了。<br/> 斐济这边没有民俗给整段唢呐的，但大克就是有种感觉那天在欢迎会上的任何音乐都会成为自己的哀乐。<br/> “还有什么能比举办一场盛大的活动，是拿活动恭贺的那个主人翁当头盘更令人绝望的呢？”<br/> 心中五味陈杂，但毕竟他已经通过长时间的自我催眠跟暗示，告诉自己新奥尔良同志她们需要犒赏，权当自己是个厨子帮她们烧一桌好菜算了——<br/> “好，就这些了，可以适当地省一些预算，提尔皮茨同志虽然批了很多经费，但以后这类活动只会越办越多的，我们第一次可以不用把它办的特别完美。”<br/> 将圆珠笔冒扣回去，新奥尔良有些好笑地看着大克那张因发愣而变得跟出神的新泽西一样“智慧”的脸。<br/> “嗯？为什么，不应该把东西买全活吗？”<br/> “当然是因为如果办得太完美了，以后舰队国际年年都会有同志想着、嚷着要给您办回归欢迎会——就算您不回归她们也会想办法让您不得不‘回归’。”<br/> 新奥尔良温柔的声线却仿佛一阵刺骨的寒风渗入大克的心田，让他体温骤降2度。<br/> “……还是凑合一下算了……”他默默地将新奥尔良给的预算于心中再降低了百分之三十，省下来的这些钱找个理由退回去——<br/> 反正就算花不完，因为联合使用自然演算系统进行记录的关系，也不会出现花不完钱下次就削减预算的经典公务员操作。<br/> ……包装再精美的饲料，那也只是饲料而已啊，更何况还是自己加工自己的全自动饲料。<br/> 身为新加入这个体系的成员，斯库拉看着大克那苦哈哈的模样，其实是相当不解的——克里姆林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会对这种绝佳的“挑选女伴”的活动表现得如临大敌的？<br/> 不破之身、不老不死、泰坦的帕瓦——按理说不用担心被一屁股坐成肉酱的大克应该会更加热衷于跟舰娘找乐子才对？<br/> 而怨仇只是笑而不语，所谓窥一角以知全貌，被虚境改造过的她太清楚这些舰娘纯良皮下隐藏的黑暗面了。<br/> 比如眼前这位知书达理的好女人新奥尔良，她其实身上压抑了许久的粉色能量已经快要积蓄满了，如果再不释放一下，恐怕会引发很可怕的后果。<br/> 而大克那边，他的欲望总是飘忽的，就好像是干冰一样，一直在挥发，没机会蓄力——他是被名为舰娘的大海包裹，随时有可能消散在庞大的欲望之海中。<br/> “去找明石采购吧，本来这些东西都不用我自己准备的。唉。”<br/> 大克眉头都能挤出水来——<br/> “什么东西必须得您亲自采购才行？交给我们不就好了——呃……”<br/> 斯库拉凑过头去，但在看到大克手中清单的瞬间就没了下文。<br/> 【超高分子聚乙烯防爆床垫X5】<br/> 【三倍耐膨防震龙骨板X5】<br/> 【加固用标准两米钢筋X210】<br/> 【混凝土1800吨】<br/> 这他妈是拿来开趴的耗材吗？你们是准备在斐济再拍个坟头堡垒吗？<br/> 斯库拉受到了一点小小的斐济震撼，但其实这些东西也并不是非要大克亲自去挑选的，重点还在后面。<br/> 【订制一张钛合金高韧吧台——注释：价钱我们都议好了，但是具体哪个款式还需要您亲自挑选，我个人建议用星空漫射式的大理石桌面，比较好配合灯光，而且耐用。】<br/> 【酒水自选670~770瓶，度数高低要均衡，品种也要均衡，考虑到这次参与活动的队内酒蒙子不多，您尽量多挑选啤酒以及酒吧常见的调味酒。】<br/> 【润滑油60升——注释：虽然可能不够，但也别买太多了，清理起来很麻烦，有特殊嗜好的姑娘应该不多，记得让明石别偷懒用桶装，看着太丑了，而且会有点施工的感觉。】<br/> 【DLX可选——注释：没什么用，主要是用来衬托气氛的。】<br/> 【三米钢管一根及配套舞台——注释：新泽西说可能用得上。】<br/> 【花花公子真毛兔耳及兔尾X60——注释：用不完可以拿回去当纪念品，但是大概率会用完。】<br/> 【预制网袜及40丹以下丝袜，色彩自选X80——注释：我知道您喜欢这个，损耗数量可能会比兔耳多，所以多备点没关系。】<br/> 【其他织装自选X5——注释，跟明石提要求，让她给您设计吧，但我们也会自带装备，不用担心，两套有备无患。】<br/> 怪不得得他自己去扫货……话说这不等于让犯人挑选用来审讯自己的刑具……真的合适吗？也太残忍点了吧？<br/> 怨仇看过清单也跟着咂了咂嘴，心想新奥尔良还真是太信任大克了，就没考虑过他会不会临阵脱逃。<br/> ……<br/> “不行喵！只有这些的话很难让人帮你办事喵！”<br/> “可是就算是我通过虚境运输大量的泽洛尘过来，你们的人口短时间内连你们地表的泽洛尘也消化不完啊。”<br/> 当大克来到小白桦小卖部斐济总店的时候，明石正在跟器具吵吵，好像是因为谈生意没谈妥。<br/> 虚境存在并不能直接摄入泽洛尘——必须是有实体的生物摄入泽洛尘后才能转化为灵能潜势，且他们的信徒掌握的力量一旦失控，埋藏在信徒心中的种子也会就此消散——因此哪怕各家虚境老太婆们都有囤一些当家底，却很少拿家底直接投资给自己的“信徒”们。<br/> 跟明石谈泽洛尘贸易的问题，主要还是因为人类已经跟她们在一定程度上平起平坐了，她便打算以公平交易的方式把这些砸手里的珍贵货品交给一个长期合作对象来回血——<br/> 她只是想要购买一些地球的独特奢侈品……或者用联合的说法，叫“消费品”更合适——用这些带有人类特殊欲望凝型的产物去刺激自己在别处星区的“眷属”，激发他们的欲望。<br/> 之前她就说过，人类的艺术品具有相当强大的包容性，总是能够从中提取出符合其他种族喜好的艺术表现形式。<br/> 但明石的开价太低了，奸商那架势恨不得用等重的艺术品换等重的骨灰——她甚至积极地向器具推销冰雕这种“含水量超标”的艺术品，这让器具罕见地有些急眼。<br/> “不管怎么说，你们起码应该按照基本的等价贵金属称重的方式来出手消费品吧！怎么可能用泽洛尘等重称重！”<br/> 器具这话倒是很在理——因为如黄金等在地球上相当贵重的金属元素，其实在宇宙中也是稀缺的资源，即便是满足了特殊的元素聚集条件，也从来没听说过宇宙中有用黄金铸成的星球这种扯淡的事儿。<br/> 器具其实是给了好价的，但明石那明显杀猪欺客的操作真是让人汗颜，如此之贪婪，让身为贪欲之神的她都有点目瞪口呆。<br/> “要是你把我带去你控制的星区推销喵，我保证能卖出这个价格来喵！”<br/> “扯淡，这一点都不符合你们对公平的定义啊！你们不是最标榜公平了吗！”<br/> “联合的公平还挥洒不到我连面没见过的外星人头上喵——喵呜，指挥官来了喵？？”<br/> 被大克一把捏住后领子提起来的明石哆嗦了一下，随即露出讨好的笑容——<br/>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能对自己的“婚舰”露出如此市侩的笑容的。<br/> 名为大克的婚舰成功将明石给按吧住了，让她看上去就像一个被老板娘揪住耳朵呵斥的小奸商，真正管事儿的“老婆”从阁楼下来，马上给她扫到了一边去，跟顾客谈起了更优惠实在的价格。<br/> “消费品的交易我听明石说过了，我们确实可以建立贸易网，但这也意味着我们需要和更远处的文明建交。”<br/> 大克直指主题。<br/> “我可以动用虚境给那些唯心文明送去的，如果你们直接建交，肯定会产生冲突。”器具倒不是说不愿意接受大克的好意，她也懒得频繁出入虚境跟物质宇宙，但向唯心文明公开贸易网，会更容易被追溯到联合的体制及信仰问题，扩大联合影响能力的同时，也可能招来政见不同的敌人。<br/> 那时候极有可能自己无法完全说服跟她签约的一些文明向人类发散恶意，甚至开战，那不就便宜喰煞那神经病了吗？<br/> 乐意跟器具签订契约的种族一般都没有种族洁癖，更不是那类铁心的硅基文明——如果不跟联合产生直接联系的话，器具通过“赏赐”跟“神恩”的方式把一些人类的消费品送过去其实是不碍事儿的。<br/> “那就说明利益并没有大到他们认为我们可以摒弃差异，我们的力量也没有让对方忌惮到不敢动手。”<br/> 大克则对器具的论调不感冒：“因为联合的体制摆在这里，我们跟其他文明之间要尽量避免‘代理商’出现……也要避免航路、商道运输的外包，即使是你也不行，你应该看过我们的文明发展史了，东印度公司并不是只存在于历史之中，一旦开了这个坏头，就会一发不可收拾。”<br/> “……唔，那恐怕不行呢，我暂时不能透露其他文明的坐标给你，不是因为我跟他们的协议，而是有些文明对人类的态度并不会很友好。”<br/> 器具这时候居然显得相当“理性”：“我是不会冒自己的信徒跟合作者打起来这种风险去倒腾消费品的，这件事就算了吧。”<br/> “？合着你还没有把地球的坐标暴露给其他文明？”<br/> 大克仿佛第一天认识器具一般歪了下脖子——<br/> “……我应该透露吗？”<br/> 器具则有些茫然，随后十分好笑地以手背掩住了唇瓣。<br/> 是不是在人类的认识中，我就应该两头通吃搅动风云当一根宇宙搅屎棍？<br/> 别说，大克对器具的初步认识，还真的把她跟老米字旗打入同类了。<br/> “你想多了，我也怕自己的多处契约因为产生些不好的接触，最后从欲望交融变成血肉交融……你要搞清楚我们的权能和代表精神——当然，如果你要通过贸易，制造点什么理由去攻打别的文明，只要不是我签约过的，相信喰煞和低语都会举双手双脚赞成的，只有织缕会反对。”<br/> “哦，那些都是以后的事情……除了你，其他仨有没有暴露我们的位置？”<br/> “没有，很多文明并不具备虚境定向的能力，就算能定向，他们的超空间引擎也到不了这里——对比人类当前掌握的科技，他们的技术并没有碾压，而是互有着重点跟优劣，喰煞是想过报点找人来打你们，她自己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首先要面对你的雷霆怒火，也就歇菜了。”<br/> “……谢谢，知道这些就足够了。虽然不能做成一桩好生意我很抱歉，但之后还有机会拓展合作。”<br/> 无视了明石泪汪汪的眼神，以及可怜兮兮的拽袖子动作，大克无比铁血地掐死了她大发横财的梦想。<br/> 虽然知道她这是为联合谋利，但那句“公平挥洒不到外星人头上”真差点给大克整绷不住了，等待会儿买完东西一定要狠狠地再教育一下。<br/> “没问题哦~对啦，那场欢迎会，姐姐我可以上台表演节目给你看哦？就当是感谢你长久的照顾啦。”器具又向大克抛了个媚眼。<br/> 你这人说话怎么宕里宕气的——<br/> “你在邀请名单上吗？”<br/> “不在，但是不是有个办法叫‘客串’嘛~”<br/> “算了吧，这是舰队国际的内部娱乐活动，你参一脚的话同志们肯定不满。”<br/> 大克摇摇头：“下次有条件我给你们办办小型宴会倒是没问题，这类活动外交部很好审批的，因为到现在我们正式建交的外星文明就一个，就算你们四个各算一个文明，他们的指标也用不出去。”<br/> “……低语那家伙都没跟我说过还有这种利好……啊，她已经预定了！！”<br/> “……她好像之前确实申请过了……和我们外交大使之一的卓娅同志私谈……具体的你自己去跟她对峙吧，我不掺和。”<br/> 大克耸了耸肩，然后把眼泪汪汪的明石一把按在了自己的腿上强行撸毛。<br/> “……现在，说来听听，明石同志……你是怎么想到用等重泽洛尘换陶塑这种天才的主意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