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你会觉得我以前对你产生幻视……是很没礼貌的举动吗?”
“当然会有点尴尬——不过算不上不礼貌吧,毕竟指挥官你的经历我很清楚,偶尔会把身边的人认错我觉得也情有可原。”
到巴黎办事处要求调任书签字的白龙被进入了颓丧状态的大克叫住,反过去安慰起他来。
“怎么突然聊起陈年旧事了?我猜猜,是不是又因为新人里面有熟悉的名字?”
白龙干脆不着急离开了,她直挺挺地往沙发上一坐,环着她那把从不离身的野太刀,跟大克掏心掏肺地交流起来。
“是叫兴登堡对吧?她不是余烬舰队的成员,火炬行动的时候也没诞生,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所以指挥官你要注意一点,别拿对我们的那种态度去对待她,她可能会不理解你,然后变得很失望的。”
“对你们的态度……”
“就是那种充满怀念的眼神……我们已经习惯了,不过新人只会觉得你把你对其他人的期望寄托在了她身上,是一份额外的压力,也会让她感觉到自己被重视仅仅因为她像另一个人——这是很危险的。”
哪怕是白龙这种超级好战分子在太空中飘了几年之后也能说出一段段大道理来,不过大克总觉得白龙对兴登堡,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存在一些误区。
大克根本就没有对兴登堡产生额外的期待,他只是受不了对方顶着某个老牌容克的名号跑到自己身边撒娇而已,因为在呼唤对方名字的瞬间他就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能克服相同名字带来的错乱感,对大克而言能算是史诗级难题了。
“你还是没有明白我为什么会产生逃避的心理,唉。”
大克挠了挠头皮,将防尘眼镜摘下来。
“全俄罗斯有多少叫尤里的人?”
谁知道白龙没头没尾地问了大克一句。
“没有一百万也有五十万吧……怎么了?”
“世界上重名的人那么多,你会因为一个名字把你最亲密的弟兄尤里认成另一个尤里吗?”白龙扁了扁嘴。
“那当然不会,但这里面有个前提是,我不用睡了跟我好兄弟同名的家伙——”
“……呃。”
白龙开始瞳孔地震。
大克幽幽道:“对你,对岛风……我也是做了很多思想准备才下得去手的,你明白吗?”
没治,这也算是一种精神洁癖吧。
这么多艘船都没给大克彻底治好,看来那艘兴登堡在克里姆林心中的地位很重要啊。
“同级的船都是最熟悉的,我只能感谢主机没有把大和号跟蒙大拿过早地拉出来给我上眼药。”
读懂了白龙那微妙的眼神,壮汉叹息之余起身拿过白龙递交的文件,在上面签字——
“好了,谢谢你操心,但这毛病还是得我亲自克服,先从正常跟新船交流开始吧……”
“指挥官~竞业上岗的结果出来了!我带优胜者过来咯?”
然而没给大克整理情绪的时间,冤仇那刻意拖长尾音的声线就从门外传进来。
“这才两周左右,你们就搞定了人选?”
大克下意识在私频里问道。
但冤仇这次屏蔽了大克的讯号一般,不管不顾地推开了门,势要把惊喜直接顶到他脸上塞他嘴里。
“我已经遵从这份‘指挥官和舰船’的契约来到你的面前,契约者,你还真是让我费了一番功夫。”
兴登堡那红得冒光的眸子定在大克身上,胸前两块儿夸张的黑色布帘子随着她平稳的呼吸一张一弛,充满了视觉毁伤效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大克仿佛在对方吸气的同时能看到散热孔的轮廓。
而且,虽然用恶魔之身来增添自己的“属性”,但兴登堡拿腔拿调的“军事贵族”气质还是再次让大克想起了那位牺牲在人类最后的走廊中的德国中将。
“我希望能在接触到世界真实的位置寻欢作乐——想必你不会拒绝我吧?作为回报,我会帮你把这糜烂的港区打理得井井有条。”
“那个,兴登堡小姐,我们是在巴黎,不是在斐济。”
这还是大克第一次主动不用同志,而是用小姐去称呼一艘舰娘,可见他需要强大的精神暗示才能把自己从可怕的既视感泥潭中拉出。
“办公室即将转移,接任秘书长职务后,我请灰风小姐于斐济办公区安排了远程卷宗的扫描服务,这样在巴黎也能办公——你会希望自己的秘书能近距离办公,好便于把控她们的工作情况吧?”
“啊?你把秘书团都拉过来了?”大克眼睛瞪得溜圆。
“指挥官所至,中心所在,有什么不妥吗?还是说,你在逃离那些孩子的骚扰?告诉我她们的名字,我会帮你处理好——”
眼看兴登堡的眸光越发玩味,大克只得连连摆手:“我制作信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非红标头文件你就不用过问我了……”
“那可不行,如果说这是组织上对你的惩罚,你就应该在接受惩罚的同时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也就是——制作东西的同时听我们向你汇报近期的申请及政策求取,并做出判断。”
她撩开那熔岩瀑布般的红发,从大克的耳后微微垂下的几缕发丝仿佛在燎动大克的肩膀肌肉:“就让我见识一下契约者将港区建设得如此宏伟的底力吧。”
兴登堡试图搞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但很遗憾,因为她那过分妩媚,诱人堕落的体态和容貌加成,再怎么效仿俾斯麦的那股子头铁劲儿,也只给了大克一种办公随时可能办到床上的错觉。
“那么,关于今日斐济总部提交的第一份文件——”
“啊?这就要开始了吗?”
“还请不要停下手上的针线活儿……鸢尾驻斐济支部希望能扩大婚礼城的规模。”
“还要扩大?不行——”
“那么她们针对第一条要求不予通过提出了第二个解决方案,在泰坦舰体的主要活动区加装婚礼城模块,改造工程会由黎塞留亲自操刀。”
白龙看着大克那一脸惨相,不厚道地笑了两声,拿起调任书,就大踏步地离开了。
反正她的战场不在这里,她跟其他舰娘不一样,除了排班之外的时间,除非大克心血来潮邀请她今晚留下来,她并不会选择死缠烂打。
可是其他陆续进入大克“牢房”的舰娘就没有她这么豁达了。
“唔,这里就是指挥官的巴黎办事处?看起来也太简陋了一点,完全不像是能酝酿情绪的装饰,还有莫名其妙的车床……长期住在这里的人会得尘肺吧?”
戈里齐亚真当大克是来坐牢的了,她进来房间干的第一件事不是跟大克打招呼,而是拿出掸子和空气清新剂开始给大克搞卫生。
壮汉这边正在抵抗兴登堡的头发垂落到肩膀上的痒感,却见戈里齐亚上下折腾,不一会儿就把他刻意营造的“纯狱风格”办公室给打理得中规中矩起来。
看着她一件儿一件儿地从舰装空间中搬出来办公用品和塑钢桌子,大克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制止的话来——
这帮家伙看起来是他妈的要住在我这儿了吗??
快把那座沙发床收起来!万一秘书团情绪上来了,有事儿老板干没事儿干老板的话,我一整天就都歇逼了。
“嗯,很好,还得有一台咖啡机——”
身为一艘合格的意大利船当然少不了特浓,虽然只是机器冲泡的饮品,但这是一种情怀。
她这一手给牢房添砖加瓦的操作,当真是让大克没有人气儿的房间大变样了,等舒尔茨进来时,她只以为这里是随处可见的写字楼内部。
“诶~原来离卢浮宫这么近的地方也有这种毫无艺术气息的办公区啊……还真是没品味呢,指挥官~”这家伙一开口就知道是老雌小鬼了。
“承蒙你们照顾,本来这地方只能算是个生产车间来着。”
大克叹息道:
“冤仇人呢?把成员带过来她就失踪了?还不接我电话——”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毕竟不是每个秘书都能在规定时间到岗,固定来坐班的,我们的工作量很大,有时候出外勤的时间可能比在这里给你念文件要多。”
舒尔茨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快速地进入了给大克施加压力的状态:“啊啊~好累啊,本小姐还以为秘书舰的工作是处理文件为主呢,原来有仌这么多麻烦事在等着我~”
她舔了下樱唇,明明是小只的身材,却展现出了大大的欲望跟野心:“不过有指挥官在这里守着我一起受罪,心情应该会变好吧~”
另一边的戈里齐亚则在收拾好东西以后就盯着大克,表情定格住了,有些扭捏的样子,好像是在等大克的夸奖,但好像也隐藏着几分其他的期待。
不懂得表达自己想法的舰娘……跟太过嚣张欲望完全不加遮掩的家伙吗?冤仇那女人肯定是跟贝法一样操纵了竞业评选的过程。
大克虽然一直没对冤仇下手,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对方不用抬腿他都能猜到冤仇穿的是哪种色号哪种花纹的。
不过考虑到冤仇就算报复他,他也没啥好为自己辩解的,就只能受着了——放平心态,权当回到了培养新人舰娘的时光算了。
“这地方真是糟糕透了——指挥官。”
然而大克刚清了清嗓子想要对戈里齐亚勉励几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吼叫就隔着老远袭击过来。
雷根斯堡脸色发黑地闯进牢内,单手指着门口跟窗外的拐角衔接处:
“作为临时指挥所,这地方的防护水平完全不过关!”
“雷根斯堡同志,这里毕竟只是办事处,不能算AHQ——别忘了我们处在法国最繁华的地段,要是荷枪实弹反而会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而且这地方一旦被袭击了,隔壁法支部的卫兵肯定会第一时间赶来,加上他和几个秘书处理不掉的威胁,装多少自动炮台都不好使。
“只是增加袭击成本而已——这点道理你总该懂吧?指挥官?”
她鼻孔朝天的样子充满了新人特有的桀骜不驯,是说大部分新船都是这样自以为是,大克只能回以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
毕竟她好歹是在为自己的安全问题担忧。
“真是的,就算你不理解,你手底下的人难道就这么不把你当回事吗?都不加点守备力量的——还得是我来帮你想办法。”
随即这女人手一挥,带动着一抖胸口,透视装跟高开叉皮衣形成的爆炸曲线在大克面前滚了三滚,好不容易才消停下来。
光是看着对方不断变换的肢体动作所带来的阴影变化,半球的阴晴圆缺跟地质变动,以及被深棕色透视装修饰而看上去十分洁净的肌肤——就足够联想到那对东西砸到脸上或者对方趴在自己腹肌上呼吸时的感触了。
大克只能通过那微不足道的暖意唤醒日渐被腐蚀的心灵,提醒自己雷根斯堡的出发点是如此负责任,自己不该用物质的眼光去审视她。
“你以为呢,难听了说我这是在坐牢,就算分配卫兵过来也是看着我而不是保护我。”
当然,大克绝对不能面上露怯,起码要抱怨两句,在秘书团们积极地展现自身作用和工作能力以博取好感的同时,大克也不忘强调自身有多么不容易。
说白了都是玩心眼子,似乎只有雷根斯堡这家伙是在真心想帮大克提高安保等级,但某种意义上说她也是在场所有人里最搞不清楚状况和最自以为是的那个。
“……原来是这样吗?没关系的,就算你被会议惩戒,我要对接负责的对象也是你,不是会议,你就放心把你的安全问题交给我吧。”
雷根斯堡以一种纯真到令在场所有人都汗颜的态度,连连拍胸保证。
“……这蠢货会不会坏我事儿啊?”
瞬间剩下的秘书团成员就都把雷根斯堡从预备盟友的名单中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