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冻气没法杀死我,虽然是很疼,但我仍然可以忍着这种痛苦移动,可你呢?”
倒吊人低声道:“你能够让那些治安员安分多久?他们可随时都会傻乎乎的一头冲进你的杀人陷阱里,到时候……嘿嘿嘿……”
好痛苦!
强忍着痛楚,J·凯尔努力不让自己在话语中暴露出弱势的氛围。
郑器的冻气,是真的让他怕了。
仅仅是一次移动,他差点就以为自己全身的皮都什么东西在刹那间被剥掉了。
那种可怕的疼痛,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而且,J·凯尔发觉,自己的手指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
很正常,冻伤往往就是会先让肢体末端丧失其原有机能。
替身反馈伤害尚且如此,J·凯尔无法想象人类若是直接暴露在这种雾气中会是什么下场。
明明这个男人看上去并没有伤成这样!
是因为这冻气也算替身的一部分,所以伤不到他自己吗?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这些治安员能这么快有反应,恐怕是荷尔荷斯的缘故。
不能错失这个机会!
郑器眉头紧皱。
他知道,倒吊人说得是事实。
像这种情况,就算他出言制止,外面的治安员也不会安分太久。
像现在,对方就随时都可能继续往里闯。
既然如此……
郑器动了起来。
借助扫描,郑器粗暴的扒拉开了堵在外面的酒杯,精准的抓住了倒吊人藏身的那个玻璃酒杯。
“等——”
惊慌的倒吊人刚想出声,一张桌布就盖了上来。
“——啊吧吧啊啊啊!”
被迫再次进行移动,倒吊人又一次发出了惨叫。
“你、你到底!”
“只要在他们冲进来之前,把你变成废人就行了。”
郑器的双手上,燃烧起了金色的火光。
那是在借助豪意和波纹强化身体。
靠着扫描,他再一次准确的找到了倒吊人藏身的反光物体。
郑器这一眼看过来,还没能赶得及喘口气的倒吊人浑身不存在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你——”
J·凯尔嘶哑尖锐的声音,从倒吊人口中喷吐而出。
“——你不要靠近我啊!!!!”
——
“你知道?!”
波鲁那雷夫一把拽起来眼前的这名流浪者。
流浪者身形瘦弱,被高大的波鲁那雷夫一拉,顿时有些喘不过气。
“等等波鲁那雷夫,你这样要伤到他了!”
“唔,抱歉!”
反应过来的波鲁那雷夫松开手。
与此同时,阿布德尔从怀里掏出了一些货币,在旁人不容易察觉到角度,将货币塞到了流浪者怀中。
“请你带我们走一趟,这很重要。”
流浪者虽然有些害怕,但看在钱的份上,还是带着波鲁那雷夫他们去往了那处断壁的所在地。
“就是那里。”
流浪者远远的指了指。
波鲁那雷夫和阿布德尔比对了一下手里的画,确实基本一致,这名流浪者没有带错路。
“终于,让我逮住你了!”
波鲁那雷夫当即在沙地上奔跑了起来!
“多谢,你尽快离开吧。”
阿布德尔嘱咐了这位流浪者一声,便急忙跟了上去。
“银色战车!”
“红色魔术师!”
两人不分先后唤出了替身。
“显出你的真面目吧,J·凯尔!!!”
怒吼着从断壁后方冲出,波鲁那雷夫定睛看向了那断壁下的阴影处——
“唔?!”
“嗯……”
慢了一步赶上来的阿布德尔,也看到了那阴影处的光景。
波鲁那雷夫的神情复杂。
即将大仇得报的振奋与激动,与这一刻的怅然若失相互纠缠,组成了他此时这张有些迷茫的面容。
“看来,郑器抢先一步了啊。”
瞧着阴影处的这具尸体,阿布德尔定论道。
在阴影里,赫然躺着一具被厚实衣衫包裹着的尸体。
这具尸体的脸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碎了一样面目全非,鲜血溅洒在那宽大的鹅黄色长袍上。
既然看不到脸,为何阿布德尔能肯定这家伙是J·凯尔呢?
答案是,长袍之下瘫软的两只右手。
“这样就,这样……”
右拳紧握着,波鲁那雷夫微微垂下头颅。
他的表情里有着些许不甘。
如果可以,他是想亲手……
“郑器是个体贴的人,但替身使者之间的战斗情况多变,即便是他,你也不该要求太多。”
阿布德尔拍了拍波鲁那雷夫的肩膀。
“我知道,只是……”
波鲁那雷夫仰头深吸了一口气。
“……走吧,该去和大家汇合了。”
“我,大仇已报。”
说着,波鲁那雷夫就要转身离开。
J·凯尔,你这王八蛋,让你这么容易就死,真是便宜你了……
这样想着,波鲁那雷夫不由得最后看了一眼那具尸体。
“……嗯?”
他的脚步骤然一顿。
“怎么了?”
阿布德尔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这具尸体的手……”
波鲁那雷夫紧皱着眉,向着尸体走去。
“手?”
闻言,阿布德尔也重新看向了尸体。
“嗯?!”
尸体的双手,确实都是右手。
但是,仔细看的话,两只右手似乎不太一样。
首先肤色上,两只右手有一只看上去更深,其次两只右手的长短有些奇怪,以这具尸体背贴墙壁坐倒在地的姿势来说,两只右手应该在瘫软下来时是一样长的。
然而,这具尸体的其中一只右手却要显得更长一些。
这都是乍一看很难察觉出来的细节差异,尤其是因为那身宽大的长袍,不细看的很容易忽略这些不同。
难、难道说——
阿布德尔心中一紧。
而波鲁那雷夫已经来到了那具尸体面前。
他让银色战车的剑尖挑动了一下尸体穿着的长袍。
“——等等!波鲁那雷夫,是陷阱!”
阿布德尔大喊道。
然而,为时已晚。
随着银色战车的剑尖挑动,尸体微微倾斜了一些。
然后……
露出了放在其身后的半面镜子!
“Giyaaaaaaa!”
镜面之中,倒吊人尖叫着冲向了因阿布德尔呼喊而半侧过脸去的波鲁那雷夫!
锋锐的匕首,一击直入波鲁那雷夫的胸膛!
“噗咳!”
“波鲁那雷夫!!!!”
阿布德尔急忙让红色魔术师飞身拽住了将要倒下的波鲁那雷夫,将其拉回到了自己身边,离开了那块镜子的反射范围。
“噫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他们身后,另一处断壁的阴影中,一道嘶哑的笑声响起。
阿布德尔转眼望去。
从那里,有两只皮肤溃烂的右手,扒拉着断壁的一侧。
随即,一张布满了冻疮的可怖面容探了出来。
“白痴啊,你们两个白痴!白痴!那不过是我随便杀了个倒霉蛋,又砍了另一个倒霉蛋的右手拼出来的道具!你们居然真的以为本大爷会死在那个狗屎郑器手里吗?啊?!”
他这样叫嚣着。
“你这家伙……你就是J·凯尔吗!”
“啊,对,就是我!”
J·凯尔似乎是想露出一个笑容,但这张脸,似乎已经做不出什么表情了。
感受着郑器给他造成的伤害,J·凯尔不准备浪费时间了。
“喂,你们!快来,这边这位大爷说你们只有帮他把人送去医院就给大价钱!”
J·凯尔对着一旁叫着。
就像是早有埋伏一样,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从那里探出了身子。
看到阿布德尔和受伤的波鲁那雷夫,他们当即眼睛发亮一拥而上。
“这、这个是!”
“镜子和水你的红色魔术师可以烧掉,那人呢?”
J·凯尔说道:“我在注意到你们这些家伙的意图后,就花钱让这帮人等在这里了!”
必须尽快做掉这两个家伙,否则让其他几个人找过来的话,我现在的身体可吃不消!
“我确实没法烧死他们。”
阿布德尔沉声道:“但是,只是要封住你的话,没什么难的!”
“红色魔术师!”
以阿布德尔和波鲁那雷夫为中心,一人多高的火焰圆环拔地而起。
这帮流浪者虽然渴望钱财,但面对这骤然扑面而来的惊人高温,没人敢真的继续靠近。
只不过他们似乎也没有立刻散去的意思。
“嘁!”
J·凯尔大喊道:“你能拖,波鲁那雷夫可以吗?他可是被我确确实实的捅中了心脏!你猜他能坚持多久?”
“这个问题的话……”
大概三十几秒的沉默后,在J·凯尔急不可耐的时候,火焰中,传来了阿布德尔的声音。
有那一人多高的火焰阻挡,J·凯尔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但他很确定自己那一刀没捅歪。
“——自然是,坚持到你死为止啊!”
紧接着,从J·凯尔的身后,兀然传来一声大喝!
“什——噫呀啊啊啊啊!”
一柄利剑,在J·凯尔转头的瞬间,直直插进了J·凯尔的口腔中,一剑扎穿了他的舌头!
站在J·凯尔身后的,赫然是银色战车和波鲁那雷夫!
毫发无损,面色红润的波鲁那雷夫!
“八、八卡那!泥明明!窝明明刺中了!”
“啊,你确实捅得很准,痛死我了。”
波鲁那雷夫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三十几秒前,那里确实有一个致命的伤口。
“如果不是郑器给的药,我可能就真的死了。”
郑器给的药?
J·凯尔的脑海中炸开一道惊雷。
他想起来了在餐馆里看到的那一幕,郑器妙手回春救回服务员的那一幕!
“就、就算这样,你是怎么——”
惊恐的J·凯尔,看见了波鲁那雷夫身后地面上的那个大洞。
“难道?!”
“得感谢这里是沙地啊。”
波鲁那雷夫笑着踩了踩脚下的沙地。
“不然,在阿布德尔用火焰遮住你视线的这半分钟里,我还真不一定能悄无声息挖出这么好的隧道啊。”
说着,波鲁那雷夫用大拇指比了比阿布德尔那边。
已经散去了火墙的阿布德尔站在那里,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双手交叉摆在身前,红色魔术师守护在他身后。
而同样的大洞,就在阿布德尔身前!
“好了,J·凯尔。”
“噫!”
“看来叫起来声音很好听的人是你啊,我真回味你刚刚那一声。”
波鲁那雷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J·凯尔。
“看你的样子,郑器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吧,真遗憾,我没能亲眼目睹。”
“像你这种下三滥,就这么哭叫着下地狱去吧,啊,不过有一件事,唯独一件事,我不能交给地狱的门番。”
他攥紧了右拳!
“那就是——”
银色战车,骤然抬剑!
“对你施以万剑穿身之刑!!!”
面、胸、腹、手、脚——
霎那间,利刃如雨点般,倾泻在J·凯尔那已然因郑器的冻气而没有一片完好皮肤的身体上!
“噫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等这一刻!已经等太久了!!!!!”
最后一击,灿若流星,银色之剑,直直贯入J·凯尔的口腔!
和最开始那一剑所造成的伤口,分!毫!不!差!
紧接着,银色战车猛力一挑!
千疮百孔的J·凯尔顿时被甩入半空,他带着鲜血的肮脏躯体在半空中打着旋,随后重重砸落在地。
头下脚上,贴着断壁的墙根,以扭曲的姿态立在了那里。
“哼。”
侧身看着淌血的J·凯尔,波鲁那雷夫面色冷酷的说道。
“接下来,按照郑器的说法,就交给阎王爷了。”
“这就是真正的倒吊人。”
没有了那些被吓跑的流浪者阻碍,阿布德尔来到了波鲁那雷夫身后。
他打量着J·凯尔的尸体。
“还真是,符合其腐烂本性的结局啊。”
“……”
凝视了J·凯尔的尸体片刻,波鲁那雷夫兀然转身。
“我,尚·皮耶尔·波鲁那雷夫。”
他迈步向前,昂首挺胸。
“此时此地,大仇……已报。”
——
“呼……”
坐在餐馆的吧台上,没有去管那些围着他却不敢靠近的治安员们,郑器看着魔典上的任务完成提示,脸上流露出了笑容。
“你做得好,做得好啊,波波。”
而同一时间,在餐馆外头,正小心的观察着餐馆内景象的荷尔荷斯咽了咽口水。
怎、怎么回事,这种好像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局面?
难道说,J·凯尔老爷居然被那个男人一个人……
总之,我自己一个人肯定处理不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先等和J凯尔老爷汇合了再从长计议!
想到这里,荷尔荷斯一转身,头也不回的没入了人群中,几下就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