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露琪亚猛然瞪大了眼睛。
这种灵压,虽然强度更胜以往,但她不会认错,绝不会认错——
“恋次,不是说只有一名自称郑器的旅祸在白道门方向吗?!”
焦急、忧虑,这样的情感立时从那迫口而出的问询里透了出来。
“……”
看着上一秒还神色平淡,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自己将被处以极刑,并安然接受了这一结果的露琪亚,此刻突然焕发出了这般激烈的情绪,恋次不由得默然以对。
忏罪宫是关押重犯的地方,在这种全面戒严的时期,本该由九番队派遣部分人手来进行协防,但或许是考虑到本次关押的重犯里也包括了即将处刑的朽木露琪亚,作为【贵族队】的六番队也得以在这方面拥有了一定的干涉权。
恋次在这,即算是在镇守忏罪宫,也是在看望露琪亚。
他方才还在同露琪亚说起庭内的动荡,言谈之间,唯有提及到此次旅祸之乱中,五番队队长蓝染惣右介在与旅祸郑器的战斗中殉职时,他才能得以看到露琪亚的神态发生明显的变化。
而现在……
“恋次!”
“……传令里确实有提及,入侵的旅祸恐怕不只一人,总队长大人那边的安排想来也是忧心于会中了对方调虎离山的计策。”
在露琪亚又一次急切的呼喊下,恋次仿佛终于是回过神来。
他同样感受到了那股灵压,只不过一开始,他只是惊讶于这灵压的强劲,而现在,他也已然反应过来了。
能让露琪亚出现这样的变化……
理性告诉恋次,这不可能。
但事实告诉恋次,有人将这种不可能化为了可能。
那……若是眼下这另一件不可能的事……
恋次缓缓攥起了拳头。
他站起身来,扭头就要往深牢外走去。
“恋次!等等!喂!恋次!你——”
露琪亚喉头骤然一噎。
她能说什么?
难道在这个时候,让恋次手下留情吗?
——她能以什么立场,说这种话呢?
想到这里,露琪亚只得是垂下了眼帘,交握的双手力道用尽,指节一阵发青发白。
“我现在是六番队副队长,阿散井恋次,自然不能长时间擅离职守。”
露琪亚不语,恋次却是出了声。
“如果真有旅祸敢来这忏罪宫劫狱,那自然得先过我这一关。”
(否则,连我都打不倒的家伙,就算把你从带走,又……)
心中的话语,同样无法在这里说出口。
恋次不再多言,只是迈开步伐,径直没入了深牢门口的阴影之内。
独留下露琪亚站在原地。
女孩侧转过身,面朝那杀气石筑起的墙面。
那是方才,那熟悉灵压传来的方向。
“一护……”
——
“嚯?”
郑器偏了偏脑袋。
他感觉到了一护那汹涌起来的灵压。
显然是遇上了不这样就应对不了的麻烦。
不过这种猛烈来的快去的也快,从一护那迅速恢复到往常状态的灵压来看,是使出了一点真本事后,就立刻结束了战斗。
不错。
郑器点点头。
十天特训没有白费,要是都趟过了那十天,还跟个非队长级的对手都得苦战半天,那郑器就真的会考虑要不要去掰两块白道门那的杀气石用用了。
想到夜一也已经在往一护那边赶,郑器琢磨接下来就算会再遇到些麻烦,但要一护等人要冲到忏罪宫前应该不难。
而他这边嘛……
视线一转,郑器看向了正从不远处朝着走过来的高大身影。
来人带着铁笠,在看到郑器身旁被怨恨锁链捆得像条咸鱼,嘴里还插着半截刀鞘的碎蜂后,似乎是愣了一下,脚步都不自觉慢上了几拍。
而碎蜂在见到来人之后,先是浑身一僵,随即微微发着抖,埋首闭上了眼睛。
一代刑军领袖,竟被敌人生擒活捉不说,连寻得一个体面的身死都做不到……
没能力走动逃避,碎蜂除了垂头装作看不见来人之外,还可以做些什么?
被自己的同僚,看见自己此刻这无能又丑恶的姿态,这就是无地自容……
这对碎蜂来说……
“坐吧,我这儿没茶就是了。”
郑器看起来倒是对来人的身份没什么特别的感想。
他甚至干脆的比了比自己身前,示意对方可以坐下来说话。
“……”
来人,还真就迎着盘膝的郑器端正的跪坐了下来。
“说吧。”
单手撑着下巴,郑器往这里来人说道。
“……阁下似乎并不惊讶老夫会再来此地。”
狛村左阵开了口。
“惊讶不惊讶的,我又没禁止你们踏足这里,不如说我挺欢迎的,可惜你们好一会没动静了。”
听到郑器的回答,狛村左阵一时间也有些接不来话。
作为七番队队长,他本来也不该这么冒失的独自前来。
只是,对于郑器,他心底就是有种……困惑。
如果无法令这困惑得到解答,他感觉,自己即便真的伤势痊愈重回巅峰,也很难在对郑器的战斗之中,心无旁骛。
所以他选择支开副队长去主持七番队的守关事务,恳求挚友东仙要帮衬些许后,孤身出行。
这一趟,狛村左阵终究是没有忍住。
“阁下。”
沉默了半晌,狛村左阵再次出了声。
“来历与确切的目的,阁下不说,老夫也不会再问,只是有一个问题,老夫就算自知荒谬又厚颜,也还是希望阁下能做出回应。”
“说说看。”
“……您与蓝染阁下,可有旧怨?”
“你说蓝染惣右介?”
郑器挑眉,好像对狛村左阵的这个问题有些意外。
“没有,我和他无怨无仇,上回动手,大概也算是我第一次和他正式见面。”
“那您为何,独独杀了蓝染队长?”
闻言,郑器没有立刻回答。
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狛村左阵,随后突然笑了起来。
“你是来我这求个心安理得啊。”
面对郑器的笑容,狛村左阵那魁梧的上半身稍稍前倾,似乎是想要躲开郑器的视线。
“蓝染惣右介啊,我没杀他。”
但紧接着,郑器的话语,让狛村左阵猛地直起了腰背。
“准确来说是没能杀得了,你这么一说起来,是挺可惜的。”
瞧着郑器的神情,狛村左阵不禁有些恍惚。
不需要举例列证,神态、语气——当郑器说出这番话的瞬间,这话语本身,仿佛就有着足以阐述真实的厚重力度。
狛村左阵下意识就想要相信郑器的话语。
可随即,蓝染那无头的凄惨尸骸,又一次浮现在了狛村左阵的脑海之中。
——就是这种矛盾感。
他本能的觉得,眼前这个名为郑器的男人,不该做出这些恶行。
可偏偏,他就是亲眼目睹,乃至是亲身经历了这些恶行的一员。
这种矛盾感,让苏醒之后的狛村左阵无论如何都想要再找上郑器一次。
而对于狛村左阵的这种心中纠缠,郑器并未再做出什么解释。
他只是坐在那,等着狛村左阵再开口。
就像两人聊的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一般。
好一会,狛村左阵微微抬头。
“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