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膜，被捏碎了？
这可不是烤仙贝，是反膜。
反膜之内，无法干涉，这是长久以来经由血泪实践得出的真知。
哪怕是强如山本元柳斎重国，在顾忌到尸魂界安危的前提下，也自认无法干涉到那反膜之内的世界。
这就是反膜。
足以令死神们认定为无解之壁的能力。
——而就是这样的反膜，竟是被捏碎了？
轻松得就像是捏碎了一块刚出炉的小饼干一样。
……反膜，居然是如此脆弱的东西吗？
不，不对。
有问题的，绝不是反膜——
蓝染的目光，顺着那攥住了自己的钢铁巨手，深入那滚滚迷雾之中，想要窥见在那最深处，究竟伫立着怎样的存在。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那呼啸的墨绿色浪潮便席卷而来，连同攥住他的钢铁巨手一起，将一切吞没。
随后，便见那浪潮渐息。
而天穹之上那黑色的洞窟，也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悄然闭合。
独留下一帮不明所以的队长和一护夜一等人在这，望着忽然安静下来的战场，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呀……算了，总归没让蓝染跑了。”
夜一挠挠头，叹了口气。
“夜、夜一先生，刚刚那是——”
“夜一！你知道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织姬的话还没问完，就被过来的浮竹给打断了。
但这也不能怪浮竹，毕竟在场的其他人，基本都想问这个问题。
就连一护，也对这在十天特训里从未见过的光景，心怀惊诧。
“呃，总之，蓝染这回要是能逃出来的话，下次见面，我觉得夸夸他也无妨。”
夜一咧咧嘴，看上去颇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就是崩玉的事儿……算了，回头让喜助去操心得了。）
想好了怎么把麻烦事丢给远在现世的浦原喜助，放下了露琪亚和织姬的夜一伸了个懒腰，看向浮竹等人。
“我也说不准他要多久完事，所以我们先来聊聊正事。”
“有关蓝染惣右介，究竟都干过些什么烂事……”
——
“……”
蓝染环顾四周。
无天无地。
举目望去，上下、前后、左右，皆是迷雾重重。
好似无边无际，又仿佛只要踏出一步，便会被困在方寸之间。
蓝染没有实际去过地狱。
但这目所能及的光景，确实与他曾预想的地狱风貌，截然不同。
在那迷雾之中，到底会存在什么？
若是迈出脚步，又要面对些什么？
未知的深处，会诞生恐惧。
可偏偏……
蓝染惣右介，就挺喜欢这未知感的。
比起因一无所知而得来的无忧无虑，他更中意因高瞻远瞩而到手的忧心忡忡。
拉低视线，蓝染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
崩玉不见了。
是在被拉入这里的时候不见的。
既然如此，那崩玉此时在哪，其实也就不言而喻了。
抬起头，蓝染再次看向了那重重迷雾。
“你有这样的力量，为何直到现在才肯使出来？”
“因为我有些好奇。”
迷雾之中，再次传来了洪钟般的声音。
朦胧之中，钢铁的巨神缓缓垂首，俯视着孤身的蓝染。
“我好奇，你到底凭什么，能在我面前那么游刃有余。”
“就这？”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
面对郑器的话，蓝染默然无言。
是他准备不足吗？
自然不是。
谁又能料到，会在这节骨眼上，出现如郑器这样的存在呢？
在蓝染眼中，一直以来，与他对弈的，都是浦原喜助。
他早早猜到了一护等人会西流魂街进入尸魂界，因为那里一直是浦原喜助的【地盘】。
为此，他还在捉回了露琪亚后，特意安排了市丸银时常注意西方白道门那的动静。
可郑器的出现，却完全打乱了蓝染的一切安排。
这和与浦原喜助对弈是不同的。
就算是那位山本元柳斎重国，在蓝染眼中，也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
曾经的蓝染认为，这一局围绕崩玉的棋，棋手只有他与浦原喜助。
再之后，郑器的出现，让蓝染怀疑，棋手或许要多上一位。
而事到如今，蓝染终于明白了。
这就好比是你在剩下100血的时候，一张电子负载融合打下去，在前场拉出一张嵌合终结龙，后场五张盖满，准备开始挣扎的时候——
只见对面歪嘴一笑。
“我将我的拳头呈攻击表示召唤。”
——然后一招神拳粉碎直接砸在你脸上，打得你翻倒在地，打得是眼棱缝裂、乌珠迸出，似开了个彩帛染坊，红的白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打得是脑浆滚滚、天旋地转，似做了个水陆道场，铜钹唢呐小铙大鼓奏得是声浪阵阵。
没错。
郑器从一开始，就不是来玩什么对弈的。
他说得很清楚。
他是来打架的。
“在动手之前，我能否再问你几个问题？”
“说说看。”
“你和地狱？”
“我和你们这儿的地狱没有任何关系。”
“嚯……”
当时，浦原喜助是不信郑器这话。
也不知现在的蓝染到底信了没有。
对于这个答案，他只是略带感慨的点了点头。
随后，蓝染又开口问道：“你得了崩玉，会作何用？”
“嗯……”
郑器瞧了瞧手里的崩玉。
和他如今的钢铁之躯相比，崩玉实在太渺小了。
小到如果不注意看的话，真就和一颗沙砾一般不起眼。
“我不关心你那套什么天上天下的理论，我老妈说得比你好多了。”
“所以，你说了那么多，只有一句话我同意。”
郑器一转手腕，迷雾绕转，似是将崩玉吞噬殆尽。
“如果你想要，你就得自己来拿。”
“……确实如此。”
人们会觉得岩壁上的花很美，是因为人们往往就止步于悬崖边，而不是像那些花朵一般，能朝着天空踏出一步。
——而他蓝染，早已不愿再问自己，要在这悬崖边等待到何时了。
“我或许应该谢谢你愿意这么慷慨？”
拔出腰间的镜花水月，蓝染昂首，向着迷雾深处的巨神踏出一步。
“真想谢我的话……”
雾色深处，郑器那如山岳崩塌般的脚步声，响彻了这死后世界。
“你就努力让我尽兴一点吧，蓝染惣右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