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勒冈挥动了他手中的巨斧。
压缩在斧刃之上的暗红色灵力倾泻而出，迎风见长，呼啸之间，便撞上了不闪不避的郑器。
足以将低级破面当场湮灭的一击，却只能如拍打在山壁上的浪涛般，在郑器的躯体前破碎成片片飞溅的灵力残渣。
“哦？”
与赫利贝尔一样，眼见自己挥出的第一击连郑器的皮都蹭不破，拜勒冈率先联想到的，就是破面所具备的钢皮特性。
十刃之中，实力的强弱如何划分或许没有一个定数，但若要论及年岁的大小，那拜勒冈这位前任虚圈之王称第一，怕是没谁会有意见。
漫长的岁月里，他见过死神，也了解灭却师。
而以郑器至今为止的表现而言，拜勒冈认为，相较于死神或灭却师，郑器确实更接近破面。
只不过，这并不会让拜勒冈有手下留情的想法。
不如说恰恰相反。
若郑器真是破面，却敢反抗他这个虚圈的王者，虚圈的神，那在拜勒冈看来，就是罪该万死。
不仅该死，还必须要在深刻知晓了自己是何等的罪孽深重后，悔恨而死才行呀！
心中下达了对郑器的判决，拜勒冈终于从他的王座上走了下来。
向着郑器，他倒提着手中巨斧，气定神闲，缓步而行。
“嚯？”
看到拜勒冈这副胜券在握的模样，郑器来了一丝兴致。
“不是选择继续试探，而是干脆的向我走过来吗？难得你的从属官们，像考试即将结束时还在答题的考生一样，用自己的命来帮你向我求了一招。”
“能为王奉献自己，是他们的荣幸。”
拜勒冈悠然应道：“而能让我走下王座来亲赐你一死，你也同样该感到荣幸。”
“嚯嚯……”
拜勒冈越是嚣张，郑器越是感兴趣。
这老头子，究竟还藏了什么好东西，能让他如此自信？
……好想知道！
“那就让我瞧瞧，支撑你这自信的是什么吧，老伯。”
说着，郑器也迈开了脚步，向着拜勒冈迎了上去。
近了。
近了！
按理来说，手持巨斧，面向老迈但身材壮硕的拜勒冈，即便是在肉搏战中，也该是比赤手空拳的敌人有着更大的攻击范围。
奈何，他此刻的对手是郑器。
以郑器的体格和臂展，双方几乎是同时进入了彼此的攻击范围之中。
一步踏进——
“呼！”
少见的，率先出手的，是郑器。
怀着好奇心的他，就像是初次见到了毛线球的猫科动物一般，欢快的伸出了自己的前爪。
——郑器朝着拜勒冈的脑袋，挥出了一记漂亮的左直拳。
眼见那重拳临近，拜勒冈不慌不忙，脸上带着不屑的笑意，在拳峰都要迫及他鼻尖的瞬间，才忽而偏转脑袋，轻松的让过了那几乎和他脑袋一般大小的左拳。
与此同时，他撩起手中巨斧，冲着郑器的胸膛悍然劈落。
“噹！”
斧刃撞上胸膛，确实发出犹如金铁交戈般的清脆声响。
拜勒冈微微挑起眉头，似感到了一丝意外。
但郑器没有给他多去思虑的余裕，左拳不中，更快更猛的右勾拳已然自下而上，找上了拜勒冈那因为身形前倾而露出的下巴。
眼见就要——
躲开了。
——面对郑器的右拳，看似不属于技巧型或灵敏型战士的拜勒冈，竟然又是上身微微仰起，以毫厘之差，躲过了这第二拳。
那轻松自如的样子，和躲过左拳时简直是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在躲开了郑器右拳的瞬间，他手中巨斧一抽一转，这一次，斧刃落在了郑器的右肩肩头。
与上次同样，得到的又是一声哐当脆响。
一来一去，两招之下，郑器居然一下也没能打中拜勒冈。
不等郑器挥出第三拳，拜勒冈突然向后退开。
郑器动作一顿，皱着眉看向拜勒冈。
“你要认输？”
“小鬼，别硬撑了，你也心知肚明。”
拜勒冈一脸傲然的向着郑器说道：“你已经败了。”
“？”
“你在困扰。”
拜勒冈笑了起来。
“因为无法判断我的能力究竟是什么，你在困扰，却不想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出来，呵呵呵呵……无妨，凡物本该如此，你无需介怀。”
“身为虚圈的王，此界唯一的神，老夫也有慈悲之心，看在你能抵住我三击的份上，我便为将死的你解决这最后的困惑吧。”
“现今的十刃，分别代表着各种死亡形态，这些死亡形态既是十刃各自的思想、存在理由，有时候，也代表着他们所具备的能力。”
“而老夫所掌管的死亡形态，就是【衰老】。”
“所谓【衰老】，就是源于时间的审判，是最强、最绝对、最真实的，所向披靡的死亡之力。”
“就像你那开始隐隐作痛的肩膀和胸膛一般，只需要去触碰，我就能让你的骨骼老化……唬唬唬……”
向着郑器张开空余的手掌，就像是要将郑器掌握在手中一般，拜勒冈沉声笑道：“看不见，摸不着，无法阻止，无法逃离，不知不觉，便已然遍缠于身。”
“无法理解吧，对凡物而言，所谓【死亡】就是这样的存在。”
“而接下来，直到你死去，将要发生的一切，都会是如此……”
说话间，拜勒冈脚下响转踏开，一步重返郑器身前。
他高举起手中巨斧。
“在一无所知中，悔恨于反抗我的那份愚昧，然后去死吧。”
拜勒冈话音未落，郑器那骤然迸发的左拳，在金色的雷光包裹中便逼至拜勒冈眼前。
很快。
比之前那一发右拳还要快。
但对拜勒冈而言，没有意义。
在拜勒冈看来，这不过是郑器于沉默中歇斯底里的的最后挣扎罢了。
看吧，不过是再如之前那般，闲庭信步的——
“啪！”
巴掌和面门碰撞的声音，沉闷得如同是硕大的山石自高崖上崩落坠地一般。
“咚！！”
紧接着，虚夜宫正门一侧的城墙，兀然炸开了一面几乎爬满了半壁城墙的蛛网式裂纹。
“打人都没力气，牛皮吹得倒是响当当。”
甩了甩右手，像是要甩掉什么脏东西一样，郑器皱着眉，看向了那烟尘深处。
“你行不行啊老头，有什么能耐赶紧用出来，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喝！”
轰然勃发的灵压，震开了那滚滚尘埃。
被郑器一巴掌打飞，沿途撞碎了自己的王座，生生嵌进了城墙之中的拜勒冈，面色阴沉咬牙切齿的瞪着郑器。
“你这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