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玛修眨了眨眼，迟疑的将目光从那些数据资料转移到吉尔伽美什身上。
“杀不死的意思是……”
“不是比喻，也不是指不死性这种特质。”
吉尔伽美什一脸云淡风轻的说道：“提亚马特神，从诞生开始，就不存在【死亡】的概念。”
闻言，一旁的伊什塔尔和魁札尔的面色都是沉了下来。
但玛修和立香的神情仍是有些茫然。
她们还是听不太明白吉尔加美什话语中所包含的信息。
所幸，迦勒底这边，关于情报分析这一块，向来是有专员负责的。
“这也太不讲道理——”
通讯那边，传来了罗曼的喊声。
这把立香和玛修吓了一跳。
“医生？”
“……抱歉，但我实在是，唉。”
“由我来说吧。”
达芬奇接过话来。
“这些情报其实已经进行过相当深入的分析，可以说对情报人员而言，只要拿到手里粗略的一看，就能明白其中的讯息，虽说，上面写着的，没有一条能算得上是好消息。”
说到这里，达芬奇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会活动的生体工厂，具备着足以进行星际航行的庞大魔力，储存在体内的庞大生命原种——可谓是现代人类要再花上数百年才有可能实现的神之方舟……”
“这就是，提亚马特神的真面目。”
“那是无论从物理还是神秘角度来看，都堪称是无懈可击的存在。”
罗曼从旁闷声苦脸的插话道：“一般来说，仅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与之抗衡……说实话，看到这些情报的时候，我都无法想象，郑器究竟是如何同这种不可理喻的存在对抗至今也未落下风。”
“啊哈，确实，一直以来我都尽量去高估郑小哥的能力了，但现在看来，还是低估了。”
达芬奇笑着说道。
“喂，现在是说笑的时候吗？”
伊什塔尔没好气的说道：“对手是母亲……是提亚马特神的话，他哪怕下一刻落败，都是有可能的！而且，要是他也被提亚马特神的权能转化了的话，那就真的完蛋了啊！”
“那个，”立香举起手：“我还是不太明白，什么叫天生就没有【死亡】的概念？”
“提亚马特神是生命的母亲，所以只要地上还有【活着的生命】存在，就能证明她的存在，提亚马特神就不会死亡。”
“等等！”
罗曼的解释，让玛修的表情瞬间变了。
“那不就真的无法打倒她了吗？”
她用颤抖的声音喊了出来：“如果想要打倒提亚马特神的话，就必须要先灭绝地上所有的生命——”
“那不就必须先把人类都灭绝了才行吗？！”
“……理论上，是这样的。”
达芬奇低声应道。
“所以，即便是那个郑器……”
——
“咚！”
提亚马特神的巨体砸入大海，掀起数十丈高的浪涛。
这已经是她第三十五次被像这样掀翻出去了。
从提亚马特神显露出真实的姿态，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概八个小时。
期间，提亚马特神始终处在被郑器压制的状态。
她并不是没有尝试过以歌声之外的手段向郑器发起反击。
显出了真身的她已然解除了双手和双腿上的束缚，完全有能力使用不同的手段攻击郑器。
比如以四肢去推搡，拍打郑器。
比如靠身躯去冲撞，推挤郑器。
比如用高度凝缩的魔力光炮轰击郑器。
但这些手段基本都没能对郑器产生多少效果。
角力之事就不说了，在提亚马特神漫长的生命中，她或许也是第一次在纯粹的身体力量对抗上，落入了下风。
而像是浓缩魔力炮击这样的招式，落在郑器身上，不能说是在挠痒，只能说是连让他停顿一下都很难做到。
当然，认真说来，提亚马特和郑器之间在身体能力方面的差距，其实还没有巨大到会形成碾压之势的程度。
那为何，提亚马特会在近身战中，被郑器压制成现在这副模样？
答案是构造、经验……
还有，意志。
双方都是趋近人形的构造，但不同于能够高速活动的郑器，提亚马特如今的身体构造完全不适应近身战的需求。
如果没有泥海的辅助，她的双腿甚至无法支撑她的身体像样的站立起来，这样的身体构造要如何同郑器相搏？
至于经验，确实，比较起曾度过的岁月，提亚马特是比郑器年长了太多。
但若是要比起搏斗的经验多寡，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最重要的，是意志。
郑器的那一句提醒，是发自真心。
如果提亚马特继续维持着这种只想因受到攻击才进行反击的防卫意识来同他相搏，那提亚马特就绝不可能杀得了他。
——不过，被郑器压制，却不意味着提亚马特陷入了劣势。
事实上，战斗到了现在，局面没有发生过丝毫改变，郑器和提亚马特之间，仍是势均力敌。
这样判断的理由很简单。
就像是提亚马特伤不到、杀不了他一样……
郑器至今，也无法真正的伤害到提亚马特。
“轰——隆——”
对着刚刚自海中踉跄起身的提亚马特，郑器的金色豪腕上迸发出了烈烈雷火。
重拳击出的光辉，将提亚马特的身姿完全吞没。
然而，当光火散尽，出现在郑器面前的，是正在高速复原体表伤痕的提亚马特。
如果能脱离这片生命之海的话，提亚马特的这种再生能力或许可以被削弱些许吧。
但奈何，是郑器，主动踏进了提亚马特的主场。
“……”
重新爬起身来，提亚马特抬头，看向了郑器。
两个庞然大物之间，久违的重归宁静。
彼此的身体相互纠缠。
彼此的思念相互碰撞。
等到了某一个节点，又突然分开，重新去审视对方。
就像这样。
纠缠、碰撞，分离，再纠缠，再碰撞……
对他们来说，这似乎已然成为了一种螺旋。
……那，要进行到何时？
“我不会停手。”
面对那双星辰之眼，郑器平静的诉说着自己的思念。
“我和你，至少要死一个，这一场才能算完。”
“……”
提亚马特低下了头。
随即，那泥海兀自翻腾了起来。
那黑红色的生命之海，突然将提亚马特的身体完全包裹了起来。
乍一看去，竟像是一枚色泽诡异的卵。
看着这异象横生，郑器知道，自己终于让这位母亲想通了。
他攥起拳头，浑身迷雾与雷霆勃发而起。
终于……
提亚马特。
你和我，对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