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默然片刻后，真嗣开了口。
他似乎是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明白你对我心存芥蒂，事到如今，我并不奢望能与你达成和解，但是，真嗣，唯，你的母亲，她是爱你的。”
碇源堂低声说道：“为了她，好吗？”
“来帮我吧。”
“怎么帮你？”
真嗣紧盯着碇源堂。
“打倒使徒？我已经在做了。况且，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的这些话？说到底，你在我这里根本没有所谓的信用可言。”
“你不信我，合情合理，毕竟我至今从未给过你承诺。”
面对真嗣这称得上冷酷的态度，碇源堂形容淡然。
他收回了手。
“既然如此，我们就请一位你信得过的伟大者，来谈谈这些吧。”
碇源堂望着真嗣。
不！
他是在望着真嗣身上所寄宿的——
“您在听着吧，执掌破坏的神啊。”
他果然知道郑器和我的关系！
——就算早听郑器说过这点，此刻真嗣的神色也还是微微一变。
他更加确信了，碇源堂此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等真嗣开口，就见他身上一阵墨绿色的浓雾滚动，一道远比在场三人都要高大健硕的身影，就这么自迷雾中悄然显现。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根据什么将我称作了神，但我对这名头没什么兴趣。”
“我有名字，我叫郑器。”
伫立在那，郑器双手插兜，面色平静的说道。
这无疑是碇源堂和冬月耕造第一次见到郑器的人类之身。
但他们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如果您希望我等如此称呼您，我等自当遵从。”
“废话少说。”
郑器俯视着碇源堂。
“在我动手揍你之前，看在真嗣的份上，你还有机会说两句。”
“感谢您的仁慈。”
碇源堂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稍稍低头，将双目藏匿在镜片的反光里。
“我们知道，您在收集使徒的核心，如您所知，距离契约的完成，只差一体使徒，我们希望能与您商议，求取您的慷慨。”
郑器眉头一挑。
碇源堂能察觉到他在收集核心，这很正常。
他至今为止，都是光明正大的取走了那些使徒的核心，只要不是傻子，自然都能猜测到他在收集这些核心。
有趣的是，明知他在收集核心，碇源堂竟然还敢提出这种请求。
“你想要第十使徒的核心啊。”
郑器并不知道碇源堂口中的契约是指什么。
他看TV版EVA时，哪会这么细致的研究这些没有明说过的设定。
再者，已经能肯定发展不同了，很多他从TV版故事线得来的认知，就无法直接对眼下的情况硬套了。
不过，有一点，郑器听明白了。
碇源堂想要得到第十使徒的核心，或者说，他想要第十使徒的生命之果。
而且，第十使徒，恐怕是碇源堂最后能得到使徒生命之果的机会。
正因为如此，他才必须像这样向郑器【祈求】。
碇源堂清楚，硬争，就算把整个NERV总部的战斗力都砸进去，他也不可能争得过郑器。
“这都是为了唯。”
碇源堂的声音柔和了下来。
就像是在追忆着什么，沉闷沙哑的嗓音中带着一股柔情。
宛如沙漠里兀然浮现于视野尽头的绿洲。
“只要初号机完成神化，唯就能够再一次回到……我们身边。”
真嗣能感觉到，说着这些的时候，碇源堂在看着他。
受到刺激，曾经被洗脑手段清除的记忆，已然在真嗣的脑海里逐渐复苏。
母亲的音容笑貌。
母亲的温度。
这些，都在一点点的回归到真嗣的心中。
而碇源堂的话语，难免触动到了真嗣此刻的心弦。
妈妈……
真嗣猛地用力摇了摇头！
“我信不过你！”
他冲着碇源堂嘶吼道。
碇源堂没有应声。
“嚯……”
郑器咧咧嘴。
“真嗣，他没说谎。”
即便如今的碇源堂，已经在向着非人的领域转变，但在郑器眼里，也不过是变得不人不鬼。
要分辨他口中所言是真实还是谎言，对郑器来说轻而易举。
虽然不知道碇源堂要如何操作，但郑器可以肯定他所言非虚。
闻言，真嗣浑身一震。
没说谎……
也就是说，真的有办法让妈妈……
“不过，你有所隐瞒。”
“……只要您愿意施舍些许慈悲，我等也愿意献上能让您满意的祭品。”
“两枚核心，生命之果与智慧之果。”
“嚯嚯。”
郑器的上半身向后稍微仰起。
如果说，第十使徒是所谓契约上最后的一体使徒，那么这充当所谓祭品的两枚核心，碇源堂又要从哪里找给郑器呢？
一枚生命之果。
一枚智慧之果。
郑器想起了，那个被封印在NERV总部深处，失去了核心的莉莉丝。
“真嗣。”
然而，郑器却没有开口迫问碇源堂。
他只是侧过头，看向了真嗣。
“你想怎么做？”
若是不熟悉郑器的人，或许会以为这是郑器在测验真嗣与自己是否同心。
但了解郑器的人，却立刻就会明白……
郑器，这是将选择的权力交给了真嗣。
这意味着，无论真嗣怎样决定，郑器都会支持他的决定。
……真嗣了解郑器。
所以，他一时没敢出声。
信任的沉重，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下意识抬头去看郑器。
视线相交，真嗣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随即，他又看了看那巨大的十字架。
脑海里，母亲在这里消失时的景象，是如此的清晰。
“呼——吸——”
真嗣闭上了双眼。
自从习得了波纹，他的呼吸就很少有被打乱的时候了。
就像他历经郑器磨砺的心。
“你很清楚，郑器不会答应，所以，在关于妈妈的事情上，我会是突破口。”
“只要帮你的话，妈妈就能回来，我知道这是真的了……”
重新睁开眼睛，真嗣看向了碇源堂。
“但是，我拒绝”
真嗣的话语，掷地有声。
“要问原因的话，郑器就是如此教导我的。”
他抬起手，直指着面无表情的碇源堂。
“对你这种明显在筹划着什么阴谋诡计，又自以为是的人，就要像这样干脆利落的拒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