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博士独自和佩尔罗契家的人走了。
就连那位作为她保镖的Sharp都没带上。
郑器肯定,这一位Sharp当时的心情估计和他相仿。
不。
可能犹有过之。
毕竟,从相处时间来说,肯定的这位Sharp跟博士相处得更久。
他最多是察觉到了博士有什么计划,所以需要他帮一把。
说不定这位Sharp已经连博士具体有什么计划,都已经猜到了。
“今晚就请您暂歇于此,明早家主大人才能从公司事务中抽身,届时方能与您相见……”
垂首伫立,魏斯低声说道。
“无妨。”
他本就不急,如今博士请他帮忙,在博士有下一步行动前,他自然更是不急了。
而且,郑器知道,他和博士不急,这谢拉格,怕是有人会急。
举例来说——
“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这挺好。”
“那……您若是有需要,请随时吩咐,下人们就在门外偏室。”
言罢,魏斯也没有再逗留,帮郑器静静合上门,离开了。
随意坐到了这豪华房间里的那张红色大沙发上,郑器单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尚未停息的风雪。
这宅邸里的人,倒是没蠢的。
人员布置很坦诚,也没有安排什么针对他的监视、监听。
可惜了。
“还是没有痕迹吗?”
郑器问了一句。
“对。”
从郑器头上跳下,落在郑器怀里的魔典应了一声。
“从资料上看,谢拉格的矿产是比较丰富的,如果沃利贝尔真的在这里出现过,那恐怕痕迹也都被山地下的源石矿脉吸收了。”
“这样……”
目光顺着风雪,向风雪中的山脉上游荡,郑器习惯性的伸手,粗大的手指从魔典的耳朵尖,一路向下,缓慢且不失力道的厮磨到她的尾巴尖。
一遍又一遍。
如果是魔典说的这种情况,事实上,最快的方法,是郑器现在就显露出终极真身,一路向下,把谢拉格的所有源石矿脉都吞了。
那样一来,这些源石矿脉里储存的讯息就都能被他得到,交给魔典和蓝染去解析。
但这样,对谢拉格肯定会产生巨大的影响。
倒不是担心天上的罩子。
终极真身大小如意,不至于真的会一现身就给那罩子顶碎咯。
主要,还是源石的问题。
对泰拉人来说,这玩意是典型的双刃剑。
而谢拉格……
现在,似乎是正在发展。
另外,还有那位耶拉冈德。
不同于信仰洗礼下的谢拉格人,郑器是从巨兽这一类存在的角度来分析,可以肯定,耶拉冈德是确实存在的。
那一定程度上就可以说,谢拉格算是人耶拉冈德的家。
耶拉冈德又没招他惹他,他总不能突然就在人家里胡作非为。
凑巧,博士在这,还想他帮个忙。
如此一来,倒也不耽误事。
就是有点奇怪——
“你说这耶拉冈德,是在观察我们,还是在躲着我们?”
郑器突然向魔典问道。
“不好说。”
趴在郑器怀里的魔典眯着眼睛应道。
“她该察觉到我们刻意流露出的气息才是,但到现在也没动静,要么是连我们也觉察不到她的窥伺,要么……”
郑器的手指动作一停。
这让魔典睁开了一只眼睛。
“……也许只是在睡觉。”
郑器闭上眼睛,他的手指重新动作了起来。
“大块头的长生种,似乎都挺喜欢长眠的。”
“确实。”
魔典呼噜了一声。
以她的见识,也赞成郑器的这个猜想。
许多体型巨大的长生种,确实是会习惯于一次又一次的长眠。
当然,实际上,这跟长生种的时间观念有关系。
所谓的长眠,一般是从生命只有一两百年的种群角度去看待的。
对那些寿命有着千年、万年,乃至更长久的种族来说,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的睡眠,也可能只不过是一次常规的休憩罢了。
也许,耶拉冈德会毫无动作,就只是因为祂正好在睡觉呢?
同耶拉冈德直接对话,是一种方法。
但不是必要的。
沃利贝尔的事,还没紧迫到,非要让郑器去打扰一个无辜者沉眠的地步。
郑器不是很喜欢被人打搅他的睡眠。
而他也向来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哦?”
在壁炉火光中,郑器和魔典一起,稍稍睁开了眼。
有人来了。
——
“哦?”
恩希欧迪斯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他看向锏。
“你说郑器……这个名字,我有印象。”
锏是来向他汇报情况的。
本来,按照他的预期,这会他该回到家,见一见许久未见的妹妹。
但最近的一些事,让他的计划被打乱了一些。
比如……前些天,几处山脉的崩塌。
这么一来,一些小瑕疵,倒也显得无关紧要了。
最多,也就是让他多花些时间来亲自补足。
只是,恩希欧迪斯没想到,这意外,似乎只要一开始发生,就停不下来了。
“说起来,他还和你有些……”
“我知道。”
锏紧皱着眉:“但我很难想象。”
瞧着锏的面色,恩希欧迪斯说道:“你很重视这位郑器。”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让你手下的人试我的身手吗?”
“自然记得,你给了我惊喜。”
“我也记得,所以你应该不难理解。”
锏垂低眼帘,似是在回忆什么。
“区别在于,我是受了惊吓。”
闻言,恩希欧迪斯这才流露出了一丝惊讶。
“竟有如此程度?”
比起什么从天而降,什么巨体大柱——比起这些在似是带有修饰性的言语,能从锏口中听见她承认自己受了惊吓,这带给恩希欧迪斯的惊讶更甚。
“有过之而无不及。”
锏沉声道。
恩希欧迪斯知道,锏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使用任何【修辞手段】。
也就是说,这是她实打实发自内心做出的判断。
……那,还真算得上,是一种惊吓了。
“他现在在家中宅邸吗?”
“至少我来找你之前,对。”
恩希欧迪斯沉默了下来。
他承认,自己其实是期待着博士会给他带来惊喜。
只是……
他没想到,会是这种惊喜。
“另外,关于那个博士,你了解多少?”
锏开口问道。
“一位优秀的学者,专业能力足够出众,也足以知晓与我合作能给罗德岛带来多少利益。她能在这种情况下迅速做出反应,并妥善安排,说明我没看错人。”
恩希欧迪斯径直回答道。
“为何突然问这个?”
“我可不觉得她仅仅是一个学者,她的嗅觉很强,比你预测的更强。”
锏盯着恩希欧迪斯说道:“这位博士,让我向你问好。”
“……”
恩希欧迪斯轻闭双目。
“你觉得她预想到了?”
他问道。
“她完全不惊讶。我得强调这一点,她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那不仅仅是认识到了情况而已——定要说的话,她唯一一次惊讶,是在见到那郑器出现的时候。”
“你不认为她们是在做戏。”
“相信我的直觉,恩希欧迪斯,我看人向来很准。”
锏说道:“如果是做戏,那不光说明这个博士演技高超,还能说明,她知道的比你我想象的还多。”
“……你认为,她让这位郑器先生落脚希瓦艾什家,是一种威慑吗。”
“不确定。”
锏扯了扯嘴角:“但他确实是一种威慑。”
“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如今整个谢拉格境内,最强的威慑。”
“……我知道了。”
恩希欧迪斯站起身:“我会处理好的,你先回宅邸去吧,那里需要你。”
“行。”
等到锏离去,偌大的办公室内只剩下恩希欧迪斯一人。
他走到床边,透过窗,看着外头尚未停息的风雪。
“沃利贝尔……”
他低声嘟囔了一下。
锏说得没错。
若这是做戏,证明那位博士,很可能已经看清了棋盘,拿起了棋子。
而要不是做戏……
闻所未闻的外神之名。
恩希欧迪斯考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