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器坐在原地,看了看手里的药水瓶子,想了想,还是把它收了回去。
还是留点儿,以备其他人的不时之需。
“魔典,你说刚刚那丫头什么毛病?”
【应该是蓝染的重要关系者吧,根据你提供的情报来看,蓝染在尸魂界潜伏期间营造的是个老好人的形象,存在几个憧憬他这虚假形象的人也不足为奇。】
“也是。”
郑器点点头。
他刚刚把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小姑娘送走了。
事情的整体经过倒也不复杂,就是有些没头没脑。
郑器原本就是在这,守着和卯之花烈的约定,等着她处理完后事。
结果还没过去多久,卯之花烈没等来,等到的却是一名眼含热泪的小姑娘。
当时,小姑娘那张泪痕滚滚的脸上,神色狰狞,就跟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充斥着露骨的憎恨之情。
一见到郑器,这小姑娘是二话没说,直接就把斩魄刀始解了。
“绽放吧!飞梅!”
那柄始解后如七支刀一般的奇妙刀身上飞旋着细碎的梅花,随着小姑娘声嘶力竭的……唔,该说是怒吼,还是哀嚎呢?
都有吧。
郑器听来,是掺杂着无法压抑的愤怒与悲伤。
就是在这种悲愤交加的嘶喊中,刀身挥舞,便有如初开梅花般绚烂的火球迸射而出。
碰撞之间,爆炸开来的火焰与热流,立时将郑器的身影吞没了进去。
即便如此,这姑娘也没有停手。
“君临者!血肉的面具——”
进行了完整咏唱的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紧随其后,好似火上浇油一般,令那席卷而起的火焰旋风越发壮大。
就这样,小姑娘生生靠着手中始解后的斩魄刀和自己擅长的破道,对着那已然看不见郑器身影的熊熊烈火之中输出了近七分钟。
与其说是在进攻,倒不如说,更像是在发泄。
在这近七分钟的时间里,小姑娘倾尽自己于破道方面的所学所得,配合手中斩魄刀,以不停歇的高密度远程攻势,几乎榨干了自己一身的灵力。
当气喘吁吁的她,拿着甚至从始解状态退了出来,已然变回了寻常浅打模样的斩魄刀,目光低垂,似是终于要从那悲愤鼓荡的噩梦中稍稍清醒过来的时候——
“呼。”
强而有力的暴风,撕开炙炎,搅碎热流。
郑器依然伫立在那,用一种略显困惑的眼神,俯视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
小姑娘自然也清楚的看到郑器那毫发无伤的模样。
“……呀啊啊啊啊!”
短暂的怔然之后,在少女面容之上燃起的,是更为强烈的憎恶。
她竟是直接端起了手中那与寻常浅打没多少分别的斩魄刀,朝着郑器冲了上来。
步伐凌乱。
气力不足。
倒是这份杀意和斗志还算看得过去。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锵!”
利刃劈落。
身上喷洒出鲜血的,却是手持兵刃之人。
触及了郑器身体的刀身,立时炸成了寒光闪闪的碎片。
一如其【飞梅】之名那般,似冬日里纷飞的朵朵红梅。
裹着雪色那令人目眩的惊艳……
也带着冬风那催人身枯的冷酷无情!
女孩躲闪不及,脸颊和肩颈顿时被这片片流光撕开了道道血口。
当然,伤势更严重的,是她的双手。
虎口迸血,十指扭曲,莫说是再挥刀,便是想拿住手里的刀柄,都是件难事。
可以说,是两掌尽废了。
然而,这女孩竟还是用这废掉的双手,死死缠住了手里摇摇欲坠的刀柄。
“为什么……”
从相遇到现在,少女说出了第一句算得上完整的话语。
“为什么你就是不死啊!”
“……千锤百炼,丫头。”
迎着少女那饱含仇恨的眼神,郑器只是低着头轻声说道。
“你伤不到我的。”
“——呜啊啊!!”
看着少女甩起那双残破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捶打在自己身上,郑器默然了片刻后,将口袋里的左手抽了出来。
“丫头。”
这一声,不算大,不算小,按理来说,只是与人面对面时正常对话的音量大小。
然而,就是这么一声,却犹如当头棒喝一般,令几近癫狂的少女猛然身形一紧,动作一滞。
“站好了。”
这第二声,话音未落,便被一道闷声追上。
紧跟着,就是又一道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
瞧着被打飞的少女在数十米外翻滚坠地,郑器重新将左手插回口袋,仰首转了转视线。
“出来,把人带走。”
那小姑娘当然没死。
郑器刚刚,只不过是打了她屁股一巴掌罢了。
虽说小姑娘确实是昏了过去,但从身受伤势的轻重程度来说,其实比市丸银和狛村左阵都轻,甚至比兕丹坊还轻。
只要救治及时的话,从这些死神的医疗手段来看,也不会留下什么疤来。
可喜可贺。
而听到郑器的话后,大概数秒之后,从远处冒出了两个死神打扮的人。
郑器知道,在卯之花烈带人离去后没多久,这些家伙就一直在远处观望着他这边。
在扛起了那小姑娘后,这两名死神连看都没敢看郑器这边一下,扭头便窜走了。
——这就是,郑器方才经历了的事件。
到头来,他连那丫头的名讳都仍是不知道。
对郑器而言,这就有些像到朋友家里做客,朋友家里刚领养回来的奶猫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特别抗拒,不仅远远瞧见了就要哈两声,甚至凑近了还会试图用肉垫给自己来上两下。
莫名其妙。
但也算能打发打发时间。
而魔典的解释,也让郑器觉得挺有道理。
毕竟进了瀞灵庭到现在,在瀞灵庭那边看来,自己动手杀了的就只有蓝染惣右介这个假死的眼镜仔。
能对他显出这般深仇大恨态度的人,估摸着就是蓝染那潜伏形象的小迷妹了。
(嗯……好像有点印象,但又好像没什么印象。)
郑器蜷起食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就这么沉思了半晌,他放下手来。
实在想不起来那小姑娘是谁,他索性也就不去在意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比起那丫头,此刻,有更让郑器能提起些许兴致的事发生了。
他察觉到,夜一的气味,在朝他这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