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这么认为的吗。”<br/> 白明世道。<br/> “难道不是么？”<br/> 琪亚娜偏过头，看向白明世，“我说有关未来的事情时，你完全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在我说到过去的时候，你才会露出这副回忆的表情，然后对我进行回复。”<br/> “你为什么想要毁灭世界呢？小白。”<br/> 再也忍不住心中隐藏了许久的想法。<br/> 深深凝视着白明世的双眼，少女轻声开口道：“活在这个世界上，大家谁都有开心的事情，也有难过痛苦的事情，我也是一样的……但虽然有酸甜苦辣，可这就是人生，有分别才有相遇，有遗憾才有期盼。”<br/> “难道大家都因为遭受了痛苦的事情后，便可以选择将附近所有人都一同拖进同样的毁灭中吗？就因为自己遭受到了痛苦的事情，就想把这样的痛苦全部分给每个人吗？我想，这对于无辜的人而言，是不公平的事情。”<br/> 白明世看向琪亚娜。<br/> “我知道，你被我们这些人深深地伤害过，站在曾经伤害过你的人的角度来说，我的话是没有任何说服力的，我也知道，或许在你的视野里，你一直在承担着更多、更多一般人不知道的秘密。”<br/> “但难道小白，你对未来，就真的没有一点希望的事情？”<br/> 琪亚娜凝神道：“哪怕大胆也好，不可能的事情也好，可怀着对未来的期盼继续向前走下去，这才是人类。无论过去有多么痛苦的事情，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应该对未来抱有更多希望，也只有让未来过得比现在更好，这才是对你过去遭受过那些不好事情最有力的回复。”<br/> “小白，向前看吧。”<br/> “一直停留在过去是无法向前的。”<br/> 真挚的话语，此时在琪亚娜与白明世对视眼眸中传达着内心想法，明明刚才还是苦涩和难过的心情，但这一刻，为了将自己的劝解传达进对方心里，琪亚娜强行压下了那些内心中的苦楚，仍然怀抱着最原初人向往真善美的愿望，向白明世传达着希望。<br/> 不是真心实意的想法，终究是无法打动人的心灵的。<br/> 向前看。<br/> 不要一直被过去束缚，怀抱愿望看向未来。<br/> 哪怕妄想也好，不可能的想法也罢，可这些都是能构筑出更向前一步的动力源。<br/> 在说出这些劝解的时候，琪亚娜又何尝没有代入自我的心情。<br/> 或许。<br/>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这也是琪亚娜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br/> “如果觉得无法向前，如果觉得已经累到再也无法迈出脚步了的话，那么，接下来的路，我会陪在你的身边，帮助你继续前进。”<br/> “如果觉得未来晦暗，如果觉得已经没有是什么东西值得在意了的话，那么接下来，我也愿意去和你一起找寻新的在意之物，去一同打造一个能容得下你希望未来的世界。”<br/> “或许我没有办法承担你身上所背负的那些我所看不到的重量，也没办法对你的未来提供什么有些支撑，但至少，我不会再让你继续孤单一人，不会让你再独自一人的苦难路上走下去。”<br/> “……就是怀抱着这样的想法。”<br/> “我，琪亚娜·卡斯兰娜，今天才会来到这里，重新站到你的面前的。”<br/> 琪亚娜身体向前倾，继续靠近着与白明世之间的距离。<br/> 她认真说着自己从开始时就充盈在脑海里的想法，与此同时，这次，她又将松开的手放在了白明世的胸膛处，另一只手则拉着白明世的手，将其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位置。<br/> 就仿佛通过这个行为拉近了彼此间内心的距离一样。<br/> 明明是概念化的空间，但这一刻，琪亚娜却能从白明世的身体感受到温度，掌心下的鼓动，男人心跳的每一个起伏。<br/> 琪亚娜不知道，在白明世此刻感官中是怎么样的感觉，但琪亚娜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很快，浑身的热量都在逐渐上升，通过这个行为，她能深刻确认到自己此时的内心，也在试图去感受着白明世的内心。<br/> 没有什么，是比这一刹那更加安宁的瞬间了。<br/> “能感受到吗？我的心跳，我的温度。”<br/> “这就是我心意的最真实体现。”<br/> 琪亚娜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她平复着呼吸，认真道：“小白，将你真正感到难过的事情，全部都分担给我吧。”<br/> “来到这里到现在，我还一次都没有听见你真正的想法，我也还不清楚，真正让你感到疲惫的事情是什么，这些事情，你不说的话，我永远也不可能会知道的，就算我再怎么想要帮你展望未来，可如果你连最基础的心扉都不肯向我打开的话，那什么未来都不可能存在，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只要你心里有信念，没有时间的差距，什么时候开始都可以。”<br/> “从现在，当下这一步的瞬间，我们一起继续前进，好吗。”<br/> 紧张的心绪在心底不断升腾，只是琪亚娜压抑着这些心绪，没有让它们反映在脸上。<br/> 但即便如此。<br/> 在等待着白明世回复的过程中，注视着他那双眼的时候，每一秒的沉默感觉起来都像是那么的漫长，那么的煎熬。<br/> 听着耳畔的这些话语。<br/> 面对少女蔚蓝眼眸里那些渴望与说不出的期盼。<br/> 白明世注视着身前。<br/> 在此之前，他好像还从未如此与琪亚娜这么接近过，彼此的手交叠在对方胸口处，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与体温，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与温度，透过这个行为，就好像内心的想法真的有所接近一样。<br/> “未来么。”<br/> 白明世喃喃道。<br/> “对的！未来！”<br/> 琪亚娜面露喜色，斩钉截铁的说道。<br/> “如果接下来世界没有毁灭的话，还有许许多多的可能性，许许多多的未来等待着我们去选择。”<br/> “无进辽阔的世界，就算挽回逝去的人也不是不可能，小白，在这条通往未来的路上，你可以找回自己失去的东西，除此之外，你更可以拥有过去许多自己没有的东西。不要被固定的想法所束缚，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很多东西是你没有体验过的，我们走过的人生路还很短，没能接触过的事物和风景更是数不胜数。”<br/> 就像是在得到白明世的回应后，信心一下子增强了数倍般，在重复白明世的话语后，琪亚娜又继续向着白明世贴近，凝神道：“不要光看着自己失去的东西，我们都应该看向未来，去抓住那些自己还可能得到的事情，如果过去已经无法改变，那至少，只有未来，我们一定要抓紧，不是吗？”<br/> 不怕白明世有任何回应。<br/> 但就是怕白明世连回应的想法都没有，只是保持着沉默。<br/> 白明世肯对在未来的看法上开口，在琪亚娜眼中，虽然很小，但这确实就是迈向良好情况的一个开端，继续努力的话，说不定这点就能成为突破口，将白明世从眼下的囹圄里拉出来。<br/> 脸上的表情惊喜几乎都难以控制。<br/> 只是。<br/> “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br/> “也明白，你的这些劝说到底都是什么意思。”<br/> “未来的确是个很美好的词汇，它包含着可能性，也是通往万千幸福之路的唯一途径，但是琪亚娜，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件事情，为什么此时此刻，现在坐在这里的人会是你，而不是别人呢。”<br/> 下一秒，白明世的平淡话语，洞穿了白发少女还没来得及消散的喜悦表情。<br/> 琪亚娜微微一怔，愣愣的看向白明世。<br/> “很简单的一个事实。”<br/> “其实你现在光是能站在我的面前，能现在与我对话，这就已经是我处心积虑过去无数次挽救，所导向的未来本身了，想要来到我的面前，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琪亚娜，你得先有被寻找到的基本价值，也就是——你得先活着。”<br/> “可是琪亚娜。”<br/> “如果不是我的话，你真以为，你能在被安排的命运里平安活到现在，并像现在这样，出现到我的面前吗。”<br/> 琪亚娜看向白明世。<br/> 白明世也看向琪亚娜。<br/> 紧接着，将感受着少女心跳和温度的手收回。<br/> 白明世内心平静，并没有因此产生太多波澜。<br/> 起源者的意识里也有他的一部分存在，即便因为他蜷缩在此地的缘故，他留下的那一部分占比甚至没有达到起源者总体的百分之一，可即便如此，迄今为止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看在眼里。<br/> 也就是说。<br/> 无论是‘起源者’的意识杀死轮回者们，还是现在依然在清除轮回者的行为。<br/> 他都在以主观的第一时间，进行着目睹中。<br/> “这个概念化的神之塔世界并不存在真正的死亡，起源者现在的‘清理’，单纯的是在将不安要素抹除而已，就像你目睹死去的那些轮回者，只要我想，我仍然能将她们已经混沌的意识重新聚合，再次创造她们的概念化。”<br/> “然而，这又有什么意义呢。”<br/> “截止到目前为止，‘起源者’的苏醒已经成为了定局，我没能在它们排布至今的命运下成功坚持，但换做这个世界上的其它任何人，谁有能做到呢？与九个如同神一般的存在一同进行对抗，那才是真正的痴人说梦。”<br/> “起源者的完全恢复，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事情，只是时间早晚罢了，即便你现在真的能说动我重新站出来，但事实就是，结局也没有办法改变，挣扎不过是让最后的时候到来时变得更加恐惧和绝望而已，与其这样的话，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一无所知的结束，那样会更幸福。”<br/> 白明世转回身子，靠在背后长椅上，目光看向眼前的雪景。<br/> 唐突的，琪亚娜此时感到心中莫名的一沉。<br/> 恍惚间，她猛地回头看向四周，惊愕之中，她发现眼前的四季花园景象居然逐渐发生了变化，顺着白明世的目光，二人眼下只有共坐的长椅不变，但除此之外，外界的所有的景象都已截然不同。<br/> “这是？！”<br/> 忽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琪亚娜震惊看向前方。<br/> 此刻除了白明世和琪亚娜所身处的长椅外，四周所有景象都倏然变化，附近画面逐渐如褪色的画布一样，渐渐露出了下方的画面。<br/> 琪亚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br/> 因为就在这一刻，她能看到附近景象，竟是过往她曾身处的主神空间！<br/> “主神空间？而且，这个时间点，难道是在咒怨前！”<br/> 左右四顾，琪亚娜在四周居然还看到了自己以及缠流子等轮回者们的熟悉面容，众人聚在别墅前的空地上，沐浴在主神光球的光芒下，正在对着不知什么事情进行着讨论。<br/> 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太过熟悉。<br/> 附近的环境建筑状态，再加上队员们的精神面貌，以至于琪亚娜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回忆一下子被唤醒，几乎是当场她就意识到了，眼下画面的时间点，是在《咒怨》世界开始前不久的事情。<br/>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br/> 琪亚娜不敢置信的呢喃道。<br/> “因为，这是我想展示给你看的‘未来’。”<br/> “不是像起源者给晓美焰展示的那种单向未来，而是现在，在我成为了起源者的一部分后，首次以前所未有的力量，直接从过去抽离整个虚无之海因果律才能展示的东西。”<br/> 白明世同样凝视着面前的画面，说道：“也就是说，是在‘起源者恢复计划前提这个部分不变下’的情况下，位格们依旧出手后会发生的现实。”<br/> 即便知道以琪亚娜进入神之塔内部的时间而言，她其实是看不到主神与晓美焰展示未来部分的，但依然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白明世说着解释。<br/> 晓美焰看到的那种未来，确实也是事实。<br/> 但其中却包含着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位格们愿意在事情那样发展后，不继续引导现实变化，或者直接从过去修改现实从而影响未来，最终才会出现的情况。<br/> 晓美焰当时对主神所发出的质问，其实是正确的。<br/> ‘只要有你们在，不论如何，这样的未来都不会发生！即便暂时的美好，就算现在的景象看起来有多么完美，但在在这未来的终点，尽头处也仍然是你们的无形黑暗之手，笼罩着所有可能，这只是你想让我看到的东西！’<br/> 没错。<br/> 这些话，简直字字珠玑，完美道尽了位格们统揽全局的情况。<br/> 但即便真相如此。<br/> 可晓美焰依旧还是被主神所描述的未来所击溃，再也没能向前一步迈出。<br/> 因为她被击垮的，其实并不是真相如何，而是在真相表层下所掩盖的自己真实的想法——她真正无法接受的，是那样无法接受伤害了不想伤害之人的现实，痛苦后悔为何会如此摇摆不定的自己。<br/> 然而现在。<br/> 白明世现在为琪亚娜所调动的‘未来’，这才是最鲜血淋淋残酷的现实。<br/> 是只有他成为了起源者部分后才能直接抽丝剥茧，从表层的现实，里层的过去，解刨开那经过如神一般的位格们无数次修改过因果可能性，才能展现的未来。<br/> “想要保护自己所想保护的事情，力量是必须的，所以我才会在那个时间点选择接受‘净空明觉’的力量，即便要变得接受未知代价，也想要获得更强大的力量。”<br/> “从结果而言，这个判断其实在当时是正确的，因为通过融合唯一入场的，也是当时我所持有的最强位格，我才没有失去更多事物。”<br/> “可是，当时的这个选择同样也诞生了大量的不理解。”<br/> 白明世凝视着前方画面，“因为我没办法解释，我那不祥的预感究竟来源于何处，而人在真的失去前，往往也会对自己所拥有事物的价值多少产生误判，就好像除了我以外，每个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现在拥有的事物不会失去一样……所以，在没有真的失去前，对于我的当时冷酷选择，质疑也必然会诞生。”<br/> “现在，我所抽丝剥茧才能展示的东西，才是我那时没有做出那个选择的真正情况。”<br/> “如果不融合净空明觉的话，在那接下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