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质朴。
白明世的话语其中包含了自己直白的想法。
为什么要去设想死掉之后的事情?为什么非得让自己去面对那种事情不可?
什么死后复仇,什么死后未来,这些实在是太遥远了,与其想在那之后该怎么办,倒不如就从一开始就避免那种情况发生,这样,不是更好吗?
C.C.怔怔看着身前的男人。
刚才还想调戏对方的心情,这一刻被这唐突的‘告白’忽然击散。
她的心跳陡然极速加快。
沉默片刻,她伸出手,手指轻抚眼前男人的面庞。
“真是狡猾的男人。”
“还逃到不管哪里都好,万一被帝国军堵住,那不还是要死?你这只是回避了我的问题,根本算不上回答。”
C.C.忽然笑道:“亡命天涯,你是打算带我到什么地方殉情吗?”
“不是,我……”
白明世匆匆忙忙想解释。
“不过,你能有这份心,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C.C.打断道:“但是我不会死,帝国军无论如何都奈何不了我们,这点你放心吧。”
“我也不会让你伤心的。”
C.C.轻声道:“从今往后,不是你保护我。”
“而是我,要保护你,不再受到伤害了。”
说罢,C.C.上前拥入白明世怀中。
她闭上双眼,感受着这一瞬间的静谧,嗅动着身前人熟悉的味道。
曾几何时,眼前的男人也对自己立下了承诺,说要在自己身旁既是保护也是监督,不会放任,但是当时的自己过于年少无知,外加还因起源世界背景的缘故,学识缺少,被GEASS的力量让心性偏向了无所谓态度,最终,她没能把握住自己的真爱,投身到了虚假的幻想中,变得一无所有。
眼下的画面,触景生情,让C.C.又回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她的内心一阵苦涩,可却也同样是因为此时白明世似曾相识的话语,幸福感从心底最深处不断涌现,心中无比安心和祥和。
以至于清冷的面庞也为之融化,露出了温暖的微笑。
她很喜欢这一刻的感觉。
因为白明世这次突然的偷袭,让C.C.感受到了惊喜是一种什么感觉。
她细细品味着这个瞬间,把这一刻的感觉更多留存在身体中,仔细品味每一刻这过往求而不得的细节。
和喜欢之人正在一起的现实,这让C.C.感到朦胧迷醉,不仅是有一种长年以来夙愿得愿以偿的欣喜,因为她更是很清楚,这种惊喜绝不只会有这一次,只要今后她能将这份爱情牢牢把握住,在漫长的寿命中,类似的惊喜还会无数次在自己生命中出现,带给自己更多的感动和喜悦。
你要保护我?
不,错了。
以你现在的状态,不是你保护我,而是从今往后,我来保护你!
在C.C.幸福感满溢的心扉间,这样的意念以比白明世更加坚决,甚至于堪称冰冷坚定的程度,存在于她的想法中。
白明世感受着C.C.的拥抱。
莫名的,他脸色有些尴尬,刚才没说完的话也噎进了肚子里。
C.C.的调戏,白明世有些顶不住,刚才一见到C.C.平淡的脸上露出失望时,不知怎么的,他就脑袋一热,说出了什么保护不保护的话,但现在回过神来后,白明世又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因为这种话他平日里是肯定说不出来的,就算有这种想法,更多也是表现在行动上,不会诉之于口。
此刻,白明世感到了莫大的羞耻感,充盈在自己的心里。
连带着,就连最开始C.C.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做的话题,也忘记了追问,整个人就像个木桩娃娃一样,只履行着被拥抱着的使命。
半响后。
汲取了每日的白明世能量后,C.C.心满意足的从白明世怀中离开。
玩弄人心的魔女表情仍旧清冷。
不仅关于爱情的理解和调教方面白明世属实是望尘莫及,在这种态度方面的切换程度上,数百年年龄的差距也是一种鸿沟。
C.C.气定神闲,淡定自若,重新转过身面对眼前衣柜。
白明世虽然忘了追问她正打算干些什么的事情。
但是C.C.却没有忘记。
“差不多就这件吧。”
C.C.选了大半天,最后从懒人版简易衣柜中拿出了比较顺眼的两件,颔首道:“看起来感觉还可以。”
“什么还可以?”
C.C.身后的白明世探头打量道。
“衣服哦,今晚要穿的。”
“当然,只是先暂时穿一下试试看,不合适的话那就下次再说。”
C.C.回过头,拿着手中衣服对着白明世比量道:“我的衣服虽然我平日里也懒得换,定制完后就放在衣柜里没管过,但是尺寸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你这些件手工定制衣服都是我最近才订制到的,所以最好还是先试穿一下看看比较好。”
“我也要穿?”
白明世看着C.C.对着自己比量的衣服,有些惊讶道:“今晚到底要干什么,我们是要去哪里吗。”
说着,白明世从C.C.手中接过新衣,不住好奇打量。
C.C.的衣柜里居然有他尺寸的订制衣服?白明世虽然不清楚订制衣服有什么特别的,但还是感觉有些奇怪,并且他更好奇的是,C.C.又是什么时候把这些衣服放进衣柜的,他好像没什么特别印象,就算试图脑海中回忆,好像除了开头几天去吃餐厅的情况,似乎也有C.C.离开自己视野的印象。
难道说,就是那么短暂的时间里,C.C.就把这些衣服准备好了吗。
白明世不明觉厉。
抬头看了眼对自己的提问没有回复,好像没有听到,却已经很自然换着挑选出来衣装的C.C.,白明世虽然还是对今晚要做什么事情感到不安,可是他抿了抿嘴唇,在回想起要保眼前人的约定,他还是深吸一口气,默不吭声将衣服换了起来。
大概五分钟后。
在C.C.的指导下,好不容易才将这些昂贵衣装整理穿好。
白明世有些讶然看着突然打开的墙壁,以及墙壁中,落地镜前的自己,他左顾右盼不住观察打量,发觉,这套好像电视节目里人物穿的衣服居然和自己意外的相称,穿起来也很舒服,行动起来丝毫没有桎梏感,和以前卡莲给自己的那些衣服穿起来感觉完全不一样。
“很不错,很帅气。”
C.C.在一旁满意看着白明世,点评道:“果然,适当的点缀,才是生活最好的乐趣来源,早知道你穿起来这么合身,前几天我们晚上就应该试试看就好了。”
前几天晚上也没有今晚这样疑似出行的行动。
至于试试看,要试在哪里,其中内涵不言而喻。
就在白明世迟疑还不知该对这调戏般的话语如何应对时,C.C.此时已经走到白明世身后,从后腰环抱着白明世,脑袋搭在白明世肩膀上,安静的气氛中,二人一同看向镜子中彼此模样。
眼下的白明世一身黑色晚礼服。
雪白的衬衫,沉稳平和的气质,衬托着贵族般的雍容,搭配其本来就白皙的皮肤,漂亮的犹如刀刻一般五官,脸部棱角分明的轮廓显得愈发迷人。
C.C.此时则穿着一身搭配对应的黑色晚礼裙。
一头绿色长发垂落至礼服腰间,黑色本就给人冷艳、神秘、高贵的感觉,再搭配C.C.那慵懒清冷的气质,二者相称更显得朦胧似幻,精致的花边衬出白皙的双腿,修长挺拔,玲珑的曲线完完全全的勾勒了出来,哪怕没有什么化妆,C.C.此时看起来也如同童话故事里走出的仙女一样美丽动人。
但是。
白明世看到二人这幅装扮,却反而更加困惑。
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即便眼下镜中的自己看起来有些陌生帅气,C.C.看起来好像也变得更赏心悦目了些,但除此之外,这套衣服如果要是说躲避帝国军逃亡的话,未免有些太过显眼,白明世很难认为这幅装扮接下来会是应对逃跑的服饰。
面对白明世的再三疑问,C.C.将鬓角的秀发挽到耳畔后。
“生活总是要有仪式感的,虽然现在的生活我也并不讨厌,但是……我觉得,我们相处间所缺少的生活情调,应该还是要补一下比较好。”
“没什么,没有任何事情是值得你不安的,今晚你只要跟着我一起走,然后享受其中,沉浸在我给你的引导下就行了。”
“这只是一场舞会而已。”
C.C.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继续道:“一个弥补我多年来遗憾,简单的活动罢了。”
舞会?
生怕C.C.继续谜语,搞得他心神不宁,听着C.C.的话语,白明世立刻抓住了重点,他赶忙追问道:“舞会又是什么?我好像听不太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是舞会?”
“完全不明白。”
白明世直点头,补充道:“电视机里也从没看到过。”
“唔,这种问题我到还是第一次听到。”
“舞会,大概是,人类社交性聚会的一种仪式?”
C.C.若有所思道:“可能是这样吧。”
“那就是说可能会见到其他人?怎么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白明世神情顿时紧张。
“不会的,因为舞会的那些人,就是我曾跟你说过的虽然住的很接近,但是很难遇到的那些人。”
C.C.见白明世这么一副紧张兮兮的状态,不由得好笑道:“你要是实在不理解的话,到时候就亲自感受一下好了。”
“你就算不相信别人,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的保证吗。”
C.C.搂抱着白明世,这时拥抱稍稍用力。
单薄的晚礼服下,白明世当场就感受到了对方传递而来的温度。
那份不由言说的安心感。
神色稍有松弛,表情也不再那么紧绷。
虽然还是心有顾虑,但白明世此刻感受着C.C.的拥抱,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和C.C.继续争辩什么,转而叹了口气,有些忧虑的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话说在前,如果有什么危险,我会立刻带你离开的。”
白明世最后忍不住叮嘱道:“在那个什么舞会上,你可千万不要离我太远。”
“怎么会。”
“比起离开,我反倒是会一刻不间断的黏在你身上。”
C.C.用陈述事实般的语气理所当然道:“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
“既然你这么说,那好,我相信你。”
白明世紧绷的身体这时也彻底松了下来,整个人舒了口气。
他挣开了C.C.的怀抱,走到床边坐下。
反正不管什么样的困难,只要C.C.接下来还待在他身边的话,白明世都会挺身带着C.C.一起应对,到时候哪怕真的是帝国军找上门来,白明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正因为他信任C.C.,所以才会忧心二人的安全问题,但也正因为信任C.C.,所以此刻面对C.C.的承诺,他也不再继续追问,转而选择信任C.C.话语中的内容。
“怎么,松了口气吗。”
“想到不用和我亡命天涯,还能在这里看你的那个电视,是不是感到很庆幸?”
C.C.调笑道。
白明世看了眼电视,点头回道,“是有点。”
“呵,你倒是诚实。”
“只是你的这种地方,我并不讨厌就是了。”
自讨了个无趣的C.C.不再多言。
她眯起双眼,转而打量起了落地镜中的自己,查看有无缺漏部分。
舞会的想法,其实早从C.C.在和白明世进行身体检查完梦的第一天后就已经从脑海中生出,可是这个场景最初的构想,那却是早在久远之前,在C.C.还不知究竟何时能与白明世再见时便一直有在幻想的事情之一。
毕竟人总是贪欲无穷的。
螺旋力的觉醒者,那就更是如此。
C.C.虽然完成了第一个和白明世在一起的愿望,但紧接着,她心中想要做的事情却不仅没有减少,反倒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
小小的舞会,这也不过是其中想要完成的过去念想里微不足道一环,衣服她早在和白明世相处后的第三天就准备好了,只是这两天眷恋着这圆梦之乐的探索,这才稍有延迟,现在感觉时机也差不多了后,C.C.立马便将这件事情提到了行程上,准备快马加鞭将其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