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心有疑虑,所以才会处处迟疑,怎么也无法下杀手,没想到尝试了一番后,结果居然真成功了,情况似乎还真和自己猜测的一样另有隐情。
看着眼前的卡莲,白明世庆幸之余但又心绪复杂。
其实就在交战过程中,白明世就已经感觉十分奇怪了,觉得与自己交手‘卡莲’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再怎么也是曾经数次同床共枕过的人。
‘卡莲’那与过往截然不同的姿态,白明世哪怕一开始怀疑那就是卡莲对自己隐藏过的真正的本性,但一个人就算变化隐藏本性,到了现在也不可能变化的这么剧烈,完全判若两人吧?
至少和曾几何时的卡莲相处时,白明世并不会觉得,这是一个连交流都无法实现的精神病,一个疯子。
所以在刚才‘卡莲’在形态转变,化作极光人自称前轮回者登场时他,就已经开始猜测,是否是卡莲的身上出现了什么未知变故,才导致这个局面。
然后现在,他的想法终于得到了印证。
自己的猜测并没有出错。
‘卡莲’的意识中还有另一个人存在!
真正的卡莲,始终都在这里!
面对突然出现在意识世界的白明世,以及其那双清明有神的双眼,他口中条理清晰逻辑顺畅的内容。
卡莲张了张嘴,最后沉默了下后说道。
“你这些话的意思,是你想起自己是谁了吗?明人。”
“我不叫明人。”
白明世摇首道:“但是确实如你所说,我想起自己是谁了。”
“是吗。”
“原来是……这样啊。”
卡莲的脸上,一瞬间露出了有些孤独的表情。
但是很快,似乎是不想让自己这样落寞的表情落入白明世眼中,她用力一拍脸颊,深呼吸一口气后,露出了飒爽解脱的笑容,用力拍了拍白明世的肩膀,“这不是好事吗,恭喜你了,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过去,也不用继续和我混迹在一起了。”
“所以,你的真名叫做……?”
卡莲看向白明世的面庞,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表情认真坚定道。
“我的名字叫做白明世。”
“白明世。”
卡莲喃喃道。
“如果喜欢的话,你也可以叫我小白,白,或者白队长,这些都是我的称呼。”
白明世眼神温和,“毕竟我们之间并不是敌人,对吗。”
试探性的话语,带着一丝询问的气息。
卡莲深深地凝视着白明世的双眼。
看着那熟悉却又陌生的成熟平和表情,她数次想要开口,却都欲言又止,这一刻,卡莲的内心被繁杂的心绪所笼罩。
白明世想询问她的状况,她也多么想回应和询问与白明世相关的事情,白明世回忆起来的过去究竟是什么,以前又有怎么样的人际关系,怎么样的生活,这所有的所有,卡莲都有强烈的探知欲想要获知。
可是。
当这些话等到了嘴边后,她却突然有了一种恐惧感浮现心头。
卡莲重新将这些话语吞回了肚子里,久久不语。
见卡莲没有回应,白明世想了想,或许觉得自己说的还是不太明白,卡莲还没有了解到自己想要询问的事情,于是便下定决心,还是打开天窗来说话。
“卡莲,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心中又有什么想法。”
“但是我想跟你说的是,卡莲,我现在是来找你询问真相的,不光是你现在的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前对我做出的事情那些前因后果,还有外面那个正在使用你身体的人,他是谁,他有什么能力和目的,之前干了些什么,马上又还能做什么,这些的事情,我全部都想知道。”
“现在情况紧急,哪怕意识的世界里时间流速不同,可是情况刻不容缓,哪怕只是些许的时间流逝,或许到了外界也将会形成巨大的变化,卡莲我需要你的情报,我需要你脑海里的东西,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接下来我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你,也才能决定,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去对付外面那个敌人。”
白明世的目光锐利,“尽管这或许对你来说是一个不情愿的情况,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如实招来。”
“……我要是不说的话,你会对我用那神奇的力量动武吗。”
“我不能保证。”
白明世摇了摇头,“正是了防止那种情况出现,所以我现在才会出现在这里,才会和你进行对话,努力进行交流。”
“可如果事情真的万不得已的呢?”
“卡莲,我会动手的。”
白明世视线瞬间如冰冷刺刀般,直视卡莲的双眼,“我会将你和外面的家伙一起杀死,不但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我所在意的人们着想。”
“所以,请你务必不要让我为难,不要让这种假设出现。”
“……”
卡莲脸上露出了有些自嘲般晦暗的笑容。
“……还真是羡慕呢……被你这么重视的对象……”
“这就是……你在恢复记忆后找到的东西吗。”
细碎的话语在呢喃中吐出。
白明世微微垂首,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神色平和的伫立原地。
见状,卡莲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忽然感觉有些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询问白明世,他恢复记忆后的过去情况,因为如果她真的将话语问出口,知道了白明世重视之人的信息的话,她现在,一定没有办法以这样的表情站在这里吧。
其实早该想到的。
白明世哪怕失忆状态都显得那么的不凡,拥有这么多神奇的能力,这么的灼目突出,可以想象,他的过去一定是自己无法想象的世界,他或许有家人,有亲人,爱人,还有许许多多自己不认识的朋友。
事到如今,一个曾伤害过他,最终罪有应得一无所有的家伙。
对他来说,已经根本不重要了吧。
可笑自己还想要救助他,然而到了现在,反倒是他主动找到了自己,两个人才终于重新联系上彼此,自那场事件后第一次得到了对话机会。
事已至此,明人……白明世现在已经找回了过去的自我,其实她就算接下来成功营救,将他从帝国的魔爪下脱离,又能怎么样呢?从今往后,他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和未来,自己却已经失去了继续待在他身边的立场。
那么,问那么多,又有什么必要呢。
想到这里,卡莲突然感觉自己的胸口一阵绞痛。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尽管作为反叛军的第一天起她便已经有了失去觉悟,然而现在,战友,哥哥,还有过去的生活,这些都已经全部失去,明明她现在只有白明世了,但是……他现在却又要离自己而去,走向属于他的世界。
除了强颜欢笑,将这些痛苦藏在心中,不让他感到困扰以外。
自己又还能怎么办?
“我知道了。”
“我会把我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的,当然,我知道的东西其实也不多,很多还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你也不要抱什么太多期待,最多我也只能把和我相关的事情全部讲出而已,你就将就着听吧。”
卡莲看似服软的摊开了双手,无奈道。
“谢谢你卡莲。”
白明世神情如冰雪消融般,露出了惊喜表情,“我就知道,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好好和我进行交流的。”
“谁叫你这么烦人!”
卡莲恶狠狠锤了一下白明世肩膀,神色清冷道:“等到这件事情之后,你可要把你的事情也都给我一五一十交代了,听到没有!包括你的那些神奇力量,还有现在你正在经历的事情。”
“放心吧。”
“这件事情,我会将它完美收场落幕的。”
这么说着,卡莲眼中的白明世,露出了一个坚定又让人安心的表情。
卡莲内心的苦涩在发酵。
但是她不敢将这份痛苦表露分毫,将脸偏过一旁尽量不去看白明世的脸。
接下来,卡莲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了出来。
无论是自己在和白明世宿舍分头后很快就被人控制,之后一直处于无记忆状态的事情,还是恢复意识后,鲁路修把全部概况交代给了自己,以及现在,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毫无保留,卡莲统统都告知给了白明世。
白明世认真的将卡莲的话全部听完,不时眉头微皱,不时露出了有些深思的表情,但等到卡莲将全部事情交代完毕后,但最终,他还是长舒了一口气,只感觉什么心里沉重已久的负担就像是放下了一样,表情变得放松。
再次抬眼,看向表情同样沉重在一旁默默伫立的卡莲,白明世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刚进入意识空间内看到卡莲时,白明世还以为卡莲一开始就是像现在被这样外面的意识操控,这才对自己背叛伤害的,却没想到,原来在那更之前,卡莲就已经被别人操控然后才做出了那些事情。
虽然和最开始猜测有所不同。
但是毋庸置疑,卡莲在这件事情中是处于无辜的立场,这件事是确定无疑的。
卡莲并不欠自己什么。
倒不如说,在现在这种情况卡莲居然还在想着救自己,白明世反倒真的欠卡莲太多太多了。
刚才说出那些冰冷威胁话语时,他完全都没有意识到,卡莲居然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的事情,还有她的身边只剩下了自己的事实,现在想来,白明世一阵内疚,他怎么样想不到,卡莲居然是为了救自己才出现在此地的,自己刚才那些冰冷的话语,一定狠狠伤害了这名少女的心吧。
“抱歉卡莲。”
沉默了半响后,白明世表情难过道:“刚才那些话……我没想伤害你。”
“你没什么好和我道歉的,倒是我,让你受伤了。”
卡莲摇了摇头,“那个时候,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只有我能对你造成伤害吧,辜负了你的那份信任,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没什么好辩解的。”
“白明世。”
“你……会原谅我吗。”
卡莲看向白明世。
她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起已经紧紧攥起,双眼紧紧注视着白明世的双眼。
“我知道,我的这份要求或许有些得寸进尺,明明我已经让你陷入到了那种境地,让你受到了伤害,但是事到如今,我还是想要获得你的原谅,想要和你重修旧好。”
“可是,果然,我还是无法骗自己。”
卡莲的表情无比坚定,“我想要和你重新成为‘朋友’!”
“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我怎么可能还会怪得了你。”
听到卡莲这么说,白明世只得苦笑,“另外卡莲,我也没有什么原谅你的立场,没有我你的反叛军身份虽然有问题,但不可能走到那一步,是我让你成为了那些人的目标对象,这才让情况演变成那样。”
“如果你也愿意原谅我,能重新让我当你的朋友的话。”
白明世也同样回望卡莲的双眼,真诚道,“那么,我很荣幸。”
四目相对。
场面一时寂静了下来。
一度分离的两个人,此刻重新将心的距离靠拢。
卡莲撒谎的可能性虽然也不是没有,可惜,这里是被白明世强行入侵而来的意识空间,卡莲的内心动摇或者谎言,无法欺骗白明世。
也就是说。
刚才卡莲说出的事情,的确是她知道限度的真相了。
白明世对这未曾表明的一点心知肚明。
不过。
看着眼前的卡莲,白明世回忆起刚才卡莲说出的神圣不列颠帝国的魔女,以及她原本是在向着帝国皇宫进发,准备将白明世救出的事情。
白明世默默将有些话语吞进了肚子里,没有继续提及。
尽管当卡莲刚说出皇宫相关的事情时,白明世确实一阵心神混乱,甚至感到荒谬和不可置信,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听梦话,但很快,回忆起了记忆中C.C.那些曾经恶劣的行径还有肆意操控他人心灵的黑历史,白明世最终还是选择接受了这个情况,开始正视起了自己与C.C.之间的关系。
卡莲看样子对C.C.的情况并不了解,这样的话和她继续商量这件事情也就没什么必要了,C.C.的问题,白明世已经明了,并且他已经决定,这件事情他将会在外面的战斗告一段落后,亲自和C.C.对峙。
到时候可能会出现的事态,白明世将会自己亲手解决。
没必要让卡莲继续冒着危险被卷入其中了。
重新恢复关系的两个人,安静的在彼此身旁站立了片刻。
场面有些寂静,但并不尴尬,有一种和谐的温馨气氛在彼此间弥漫。
这样的和谐时间持续了好一阵。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你不是说情况很紧急吗,我们也不能老是在这里干站着吧。”
卡莲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抬头看了看附近周围的环境,“现在这里是……我的内心?我的肉体外面也还是被侵占的状态,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行动?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卡莲的目光最后落回了白明世的身上,她神情严肃正色道:“你既然进入了我的内心,那么你应该也想好了要离开的办法吧。”
“当然。”
“虽然是突发奇想要进入你的内心的,但在行动之前,我也做好了相应的预案。”
白明世也回过神来,他注视着走廊环境,凝神道:“现在既然已经了解过情况,那么也就没有继续在这里停留的必要了。”
“卡莲,这个走廊,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白明世看向四周,目光深邃,“在刚才你所说的C.C.的称呼中,这里是最接近神‘阿赖耶识’的所在,意识世界的遗迹,记忆的回廊,按照我的理解的话,在这里,深入的话或许便可以接触到古往今来,所有诞生的人类意识每一个存在,但同一时间,神的本身却也包含了每个人类内心的意识,在这里,我们也可以找到内心最深处的自我,见证自己记忆的过去。”
“你想干什么?”
卡莲忍不住回头看向白明世。
“很简单的事情。”
“虽然对于C.C.来说,接触这份力量或许是她也未曾设想过的预案,但她既然将你拉到了这里,我也进入到了这里,那么我必然也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眼睁睁入宝库空手而归。”
白明世平静道:“在这里,我要彻底整理好我过往的所有记忆。”
“我要——”
“重新成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