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世看着瘫坐在椅子上的娜娜莉，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如果不是心志坚定如他，面对刚才那种情况，恐怕一定就要犯大错了吧。
虽然犯错本身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但是！
娜娜莉现在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也不清楚，自己自以为的光明正大交往其实是在被欺骗状况下当第三者。
想想因欺骗找了个小三的后果，白明世就一阵后怕。
如果娜娜莉以正在交往的情人姿态无自觉秀给C.C.看，又比如她明明是自以为正在情投意合的相爱，结果事后突然知道了真相其实自己只不过是个出轨对象什么的，那时娜娜莉去激烈的和C.C.闹，他周围日常生活瞬间鸡犬不宁吵翻天的状况。
真是想想都不寒而栗。
“嘶！奇了怪了，怎么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呢？”
白明世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是看漏或者错过什么重要发展了吗？
为什么娜娜莉都以为他是那什么了，他却还以为两个人只是好相处的朋友关系。
就算刚才前不久他救了娜娜莉的哥哥，那也理应应是鲁路修对他感恩戴德啊，怎么娜娜莉的反应看起来她才像是被救的人一样！
在一时有些死寂沉默的房间里，白明世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
“抱歉娜娜莉，我有喜欢的人了。”
“有些事情详细解释起来可能需要花费点时间，不过简单总结的话——我只能说，我可以化消你和C.C.，也就是你口中那个魔女的仇怨，因为这样我才接下了要和你一起行动的请求，我没有戏耍你的意思，我不清楚我让你误会了什么，但这并不是我的本意，我也不想把局面搞成这个模样。”
“不行的事情就是不行。”
“就算我可以接受你，但你对我的状况一无所知。”
白明世板起脸认真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对你也并不公平。”
娜娜莉从轮椅上抬起头。
“喜欢的……人？”
“谁！”
娜娜莉看向白明世，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就是你口中的魔女，也是我现如今的恋人，她的名字叫做C.C.”
白明世坦言道。
“其实在我和你相遇的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和她相识了，并且在那之后也一起经历了许多许多事情，直到现如今和她再会后，我才终于得以回想起这些记忆，也和她结成了现在的关系。”
快刀斩乱麻！
不管情况是怎么演变成这一步的，既然了解到了对方的心意，那么白明世便不会像‘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渣男那样装作未知处理。
他直接选用最迅速的方式把详情核心要点和娜娜莉点明。
丝毫不给对方幻想余地，十分果断狠绝之余，同时也一举将可能的未来隐患不留余地斩灭！
“或许对娜娜莉你而言，这件事情的确很难接受吧。”
“我并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我刚才也只是想先从你这里了解一下大概详情后，等你稍微平复一点心情就直接告诉你，可是我没想到，娜娜莉你会突然……嗯，对我有着这样的心情。”
从座位上起身，白明世似乎也调整好了状态，脸色恢复平静。
“今天的事情，我就当做没发生过吧。”
白明世侧身对着娜娜莉开口道：“娜娜莉你现在的情况我也清楚了，那么我也没什么理由继续拖拖沓沓了，现在我就去找C.C.将你们之间的问题化解，至于我和你造成误会的这件事情本身，希望你看在我救了你哥哥一命的情况，就当做两两抵消吧。”
说罢，白明世毫不犹豫，向着门口动身迈步。
用救你哥哥一条命，来抵消现在这个因无意欺骗产生的怨恨。
不过分吧？
如果这样都还无法接受的话，那么白明世也只能无言了，只能说，在病房里的那些话和透露出的情感全部都馋了水分，她对自己救了她哥哥当时的感激之情并没有那么真切，而既然那样的情感都是假的话，自己不肯接受娜娜莉这份同样看似真情实意的情感也没什么过错的。
嗯，逻辑链没什么毛病。
不管娜娜莉怎么想的，反正白明世感觉没什么大问题，直接选择采用。
见白明世即将离开房间，因白明世唐突的一堆解释而目光呆滞的娜娜莉，倏然间也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别走！！”
娜娜莉焦急推着轮椅，向着门口赶去。
“怎么可能？你明明才来到这个皇宫多久，你怎么可能和那个魔女有情感！”
“你一定是被洗脑了啊！！清醒点！”
娜娜莉紧赶慢赶抓紧了白明世的衣角，放声大喊道。
白明世无奈回头看向娜娜莉。
“实在太荒谬了。”
“你被突然抓捕到了这个皇宫来，这才过去了多久？你突然就想起来了和那个魔女的‘过去’，然后还和魔女突然变得亲密，跟我说成为了什么情侣。”
“你突然这么说，我怎么可能接受的了！”
娜娜莉死死瞪着白明世，咬牙切齿道：“在我眼里，这全部都是你被那个魔女洗脑的证明！”
她紧盯着白明世那坦然清淡的表情。
娜娜莉现在心中除了恼火和惊慌以外，更有恍然大悟般的释然。
怪不得！
尤菲米娅，还有其他被洗脑的皇族成员都在叫他大人！
她没发现白明世除了多了些记忆以外，到底被洗脑在哪，魔女如此放任他的行踪自由行动。
明明自己都将目前的处境说得明明白白，他看起来却如此胸有成竹，轻而易举接受了自己的提案。
现在真相终于大白。
原来他被洗脑的地方，居然是在这里！
娜娜莉彻底‘懂’了！
“果然，你还是已经被洗脑了……过去什么的，突然到了这里就苏醒记忆，然后莫名其妙就和魔女有了紧密联系……白明世！你仔细现在用你的脑袋好好想想，这究竟正常吗。”
“你敢肯定你现在的记忆，不是被洗脑后得到的产物吗！”
娜娜莉猛拍轮椅大叫道。
白明世一阵头疼，抚额不语。
这脑洞怎么就这么大呢？
自己都把真实情况说了出来，娜娜莉居然还是不相信，还以为自己也被洗脑。
倒打一耙了属于是。
“那我到底怎么说，你才会选择相信？”
“我有的这份力量，在我记忆里可以找到它的来源和跟脚，我的这份记忆，它更是和我的处境完美贴合，能解释我现在所经历的全部事实。”
白明世长叹道，“就算你说是被洗脑什么的，可是在我眼里，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不可能吗？”
“但是，真的不可能吗？”
娜娜莉表情紧绷，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份记忆不是那个魔女未来匹配你的力量故意打造贴合的记忆？你又怎么，你所以为的那些证据不是那个魔女故意让你以为的呢？说不定就在当下，你在这以前的全部记忆也都有可能是她让你认为的，为的就是觊觎你的力量，或者想像现在这样让你为她心甘情愿的行动！”
“你仔细想想吧！”
“你现在的行动逻辑虽然和女仆们不太一样，可你归根结底所作所为和那些女仆听从命令，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
说到这里，娜娜莉又狠狠捶了下轮椅，面庞憋得通红愤声道。
“你现在的反应，在我眼里怎么看都已经是被洗脑了！而且程度还挺深！是你自己甘愿深陷其中也不愿意走出的程度，试问一下，假如你和我是同样的视角，你看看你的全部言行和行动，你还知道魔女拥有洗脑人的手段，请问你不会和我有一样被洗脑了的想法吗？！”
啊这。
白明世睁大双眼看向娜娜莉，当即哑口无言。
你也来万物皆虚这一套？
是不是你还想说，说不定我直到和你相遇前所有和C.C.的事情，都是被虚构出来的也不一定？
“说不定！直到白明世你到那个病房前的全部记忆，都是虚假的也不一定！这样的话，连让你找证据的时间都省了，因为整套证据链都已经深入你的观念里，你根本连怀疑的想法都不会诞生。”
娜娜莉指了指门外，表情严肃：“看到外面的大地了吗？看到外面一片狼藉了吗？很壮观是吧？可如果我是那个魔女的话，说不定我就会直接给你灌注记忆，让这个场景正好和你的力量结合，给你构筑虚假记忆，让你以为你参与了战斗，这个环境都是你造成的，这样的话你既有了主管运作你那神秘力量的理由，同时也证明了自己的记忆和现实之间的情况！”
白明世揉了揉自己的鼻梁，彻底心累。
他现在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脑洞的大小，已经快突破天际了吧？
要不是他很清楚前因后果，说不定他现在还真会动摇怀疑，认为自己说不定是被C.C.洗脑后诞生的产物，毕竟，娜娜莉这波脑洞的逻辑链条实在是太牛了，居然还歪打正着把外面大地的狼藉也结合到了一起，一般人真的想不怀疑都难。
当然，受到了前不久虚拟世界惊吓过一次的白明世，他现在也不是没有脑洞。
假如……
假如按照娜娜莉给出的可能性继续深一步思考和完善，要是他真的只是一个拥有神奇力量的玩偶，实际上白明世从未再临过这个世界，他现在所有的人格和自以为是白明世的记忆都是C.C.灌输进来的东西，C.C.让他确信自以为自己是白明世，然后再将这样的自己玩弄于指掌之间，满足她无法再和白明世相见的渴望，那现在又该怎么办。
毕竟这种情况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一件事情，只要可能性不完全为零并且牵扯到虚拟世界理论，那么就是能像这样无限套娃的反复论证。
白明世曾经就在主神空间看过不少故事，细思极恐的类型他都很喜欢。
可是。
如果他真的怀疑情况是这样的话，不断质疑现在的一切都是虚假的话。
那他从今往后根本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因为虚拟世界理论就是如此恐怖，无法证伪，也可以无限层的套娃，把所有现在所处的情况全部归功于被操控的，连以为可以证明的证据本身都是被灌输的东西，实则永远无法到达真实的尽头。
白明世将杂念从脑海中甩出。
他抬眼看向眼前，娜娜莉还在说个不定，用着咄咄逼人的语气说着自己的猜想。
“所以按照我的猜想假设的话，你以为的事情，也许根本不存在！”
“你真的有恋人吗？”
“你和那个魔女真的关系密切吗？”
“如果你真的被洗脑了的话，你现在所认为的便都是不存在的了，你根本没有拒绝我的理由，你现在试图把我带到魔女面前的行为，也无疑是想把我推进无底深渊，送我丧命的行动！”
娜娜莉的语气十分冷厉。
“……那你想怎么办？”
白明世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无尽洗脑套娃理论了。
他搓了搓脸，露出了有些劳累的表情道：“我又该如何证明现在的我没又被洗脑呢？你不是还想和我一起离开这里么，但你如果继续这样怀疑我，就算我不带你去C.C.那里解除误会，老是这样，我们也根本哪都去不了吧？毕竟你还在怀疑我被洗脑，我们连行动的信任基础都没有。”
没错。
这个洗脑怀疑一旦开始，二人就连继续一起行动的理由都没有了。
刚才的行动约定也立刻变成了不作数状况，就算白明世想为娜娜莉做出些什么行动，他也会被猜疑是不是卧底或者洗脑后的引导。
这样的话，白明世就算想解除C.C.和娜娜莉的间隙，也根本做不到。
“你想要证明自己没被洗脑的事情吗？”
“你想要证明，你现在说得东西都是真实的吗！”
谈话至此，娜娜莉第一次长呼一口气，表情也松弛了下来。
“很简单的事情！你不是说你没有被洗脑，你现在对那个魔女的言听计从，也都是出于自己的情感吗？那如果你想要证明这一点，证明你不是被操控这么认为的话——”
“吻我。”
少女认真看向白明世，一字一句道。
“证明给我看！你没有被‘爱情’限制洗脑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