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不止是13号,面对面的站在林露面前,29也是同样的压力巨大,这份压力来自于两个方面。
一是本身的实力差距,虽说北境军团驻守边境,阻挡邪魔,终其一生都在与那些非人之物作战,可要是说起战斗……他们那点经历,在林露面前还不够看。
林露是什么人?
穿越迷雾,回归交界地,以一个籍籍无名的褪色者身份踏过山川湖海,杀穿雪山圣树,与诸位半神、诸多魔物搏杀,燃起灰灭之火,烧开荆棘,诛杀寄宿在大黄金树内的艾尔登之兽,重构残破律法,最后步入群星。
他是无可争议的艾尔登之王!
或许在王这一层身份上,他没有太多的建树和值得称道的地方。
因为当他登上王座的时候,整个交接地已然在破碎战争中被打的四分五裂,连正常人都没有剩下多少,根本没有子民需要统治。
而且在重构律法之后,他就将交界地交还给生活在那里的居民,与菈妮一同深入群星,实际上真正执掌权力的时间几乎是空白。
但是在实力方面,没人有资格质疑。
北境军团与邪魔交战的战斗烈度,如何能与他相提并论?
在当初,他未有一刻停歇,日日夜夜沐浴鲜血,战斗于他来说,比吃饭喝水还要频繁,那条成王之路,是由无数尸骸铸就而成!
毫不客气的说,从交界地到泰拉,有他在,无有一人能说自己身经百战!
当他真正认真起来,无数次生死之战积累下来的威压,比泰拉最高耸的山峰还要沉重,若是心智不坚,寻常人连站在他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仅仅是还能保持自己不会失态这一点上,13和29就已经可以自豪的说,他们超越了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
除此之外,还有就是力量本质的压制。
邪魔的具体来历,目前还不可考证,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它们的力量本质是负面的,某种程度上,与猩红腐败有着些许的相似,都是能够让万物腐化,令人迷失心智,陷入疯狂。
当然,与连黄金律法都无法压制的猩红腐败不同,邪魔的侵染能力要差上许多,进入生命熔炉阶段之后,黄金树能够治愈众生的纯粹生命力对它们来说就是最致命的毒药,是与它们的天然克星。
无论以前如何,如今北境战士们的力量来源都是体内植入的邪魔碎片。
他们以此让自己获得与异种邪魔对抗的资本,也同样继承了其中的缺陷,面对黄金树的力量,理所当然的就会受到压制,尤其他们面对的还是作为黄金树之主的林露。
泰拉的黄金树可不是当初交界地中处在无上意志和艾尔登之兽掌握中的那一棵,而是依靠林露的血与灵生根发芽的全新之物,某种意义上说,黄金树就是他,他就是黄金树。
因此,他能够做到其他人都做不到的事情,随时随地调动黄金树的力量。
接受黄金树赐福的人,终究只是力量的使用者,而他,是提供这份力量的源头,直视他的压力,与直面大黄金树没有任何区别。
在13和29的亲身体验里,双重威压同时降临,宛如天倾地陷,让他们仿佛只剩余无法形容的庞然巨物面前,自身的渺小无限放大。
如果威压一直持续,或许林露什么都不用做,他们和驻地里的其他北境战士就会承受不住,在黄金的光芒下被压迫到失去意识。
好在林露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很快就主动收敛自己的力量,止住了因为开辟这片净土而溢出的黄金之力。
威压散去,光芒暗下,29和13这才觉得轻松了不少,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如释重负。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有可能的话,他们实在不想体验第二次。
13甚至心里忍不住在想,似这样的伟岸存在,真的有与北境合作的必要吗?
或者换个说法,他们有什么资格与这位站在平等的位置上交流合作?
这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事实就摆在这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划都变得毫无意义。
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一位就拥有他们无法抵抗的绝对实力,别说是北境,就算是把整个乌萨斯都摞起来,也不一定能抵抗此等强者。
这已经不是人了,冠以神的名讳更为合适。
北境战士与祂的差距,比普通人和北境战士之间的差距还要大,大到让人连背影都看不到,更不知该如何对抗。
“冕下,北境军团,向您致敬。”
从惊愕震骇中回神,29单手抚胸,弯腰行礼,态度极为恭敬。
就算是在皇帝面前,他也无需摆出这样的姿态,但是现在,他觉得恰到好处。
尊敬,来源于无可匹敌的实力。
“嗯。”
林露轻轻点头,然后和颜悦色道:“北境的诚意,我看到了,三位大公爵,事情干的干脆利落,甚至比我预期中的还要好。”
“既然你们先拿出了诚意,那么,我也不是吝啬之人,答应你们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我都带来了。”
说罢,他抬手一握,凭空拿出一根卷起的画轴,递到了29身前。
“这是……”
29看着眼前的画轴,有些不解。
从外观来看,这应该是出自炎国的产物,据说那里的贵族就喜欢这样风格的东西,美其名曰陶冶情操,是相当不错的艺术品。
但也仅此而已,再怎么精美都是装饰品,不具备观赏之外的意义,此时拿出来,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哗啦!
画轴落下展开,露出描绘在纸张上的水墨画,云烟缭绕的山谷之中,堆积着与整个画风格格不入的现代产品,食物、日用品……林林总总,看起来不伦不类。
“这是我们用来运送大批量物资的手段,要供应一只军团的物资,数量太过庞大,要想运送到冰原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就用这种办法给你们送来。”
“这幅画在力量耗尽之前,能够展开大概30次左右,足够你们取出其中的全部东西。”
或许在正面战斗力,夕的实力算不上多强,但她所掌握的权柄用在后勤方面称为神器也不为过。
最主要的是,这种画轴的产量极高,不需要多精美的勾画,只是用来装载货物,夕一天之内就能制作出许多,她一个人的能力,就足够抵得上全世界最好的运输队,在便携性和安全性方面还犹有过之。
如今,黄金树的大规模物资调动都是采用这种方案,这次与北境的合作也不例外。
“感谢您的慷慨。”
如此神器的运送手段,29从来没见过,惊讶之余,他细细观看画轴上的图案,接受了这个设定之后,从图画上就能大致分辨出其中物资的多少。
在估算之后,他小心翼翼的接过画轴重新卷起,心里不禁感叹黄金树大方。
看起来,他这次算是赌对了,这副画里的物资,完全是按照一只现役军团的编制准备的,北境的人员并没有正常的集团军那么多,甚至连十分之一的人数都没有,如此数量的物资对他们已经是相当富裕了,足够抵得上过去几年他们从乌萨斯获得的总和。
他不知道的是,凑齐这些东西林露也费了不少力气,如此规模的物资,即便是以黄金树现在能力,要拿出来也并不容易,本来这些东西都该是为塔露拉那边准备的,不过有了北境的加入,在物资方面自然是要优先为这边准备。
一边是质量参差不齐,暂时没办法统合成有效战斗力的新军,一边是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精锐,谁都知道要先选哪一边。
投资北境,所获得的收益无疑要更大。
而北境给出的诚意也表明这份决策没有错。
“公平的交易,各取所需,没什么谢不谢的。”
林露摆摆手,忽然想起一件事,手腕反转,手里多了一个暗金色的金属球。
“除了必要的物资之外,答应你们用来应对邪魔的东西也装在里面,就是这个,炎国那边也在用,目前一致好评,相信不会让你们失望。”
“这是?”
29感觉今天遇到的疑惑比过去几年都要来的更多,融冰化雪建起苍翠净土的神迹手段,从没见过的神奇运输手段,还有现在这个……
就这么一个小玩意,看上去和军用手雷差不多的大小,就能解决一直困扰他们的邪魔问题?
“嗯……怎么说呢,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特殊的手雷,我们叫它火种,这个是特供版本,已经迭代了好几次,目前算是成熟的产品。”
黄金树制造出的火种,玉门关那边确实在用,只是他们还有其他应对不同情况的器具,而在这边,林露就拿来了这一种,毕竟合作刚刚建立,总不可能从一开始就把什么都拿出来。
不过即便是这一种,暂时也足够这些被邪魔的再生能力和不死性困扰的北境战士用了。
“我想想啊……要不还是给你实际演示一下?只用嘴说总觉得差了点什么,还是看看实际表现效果更好。”
想了想,林露眼珠转动,心里升起一个想法。
产品介绍这种东西,空口无凭,还是看看实际使用起来的效果更直观一些。
刚好,这处驻地就是建立在边境上的重要关隘,想要弄到一头邪魔应该不难。
“就这样!你们就在此地,不要走动,稍待片刻,我去逮一头邪魔回来给你们演示!”
说干就干,在行动力这方面,林露向来是不缺的,当即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邪魔嘛,老朋友了,最近没少被他迫害,不差这一次,干这种事,他已经有点轻车熟路的意思了。
“冕下,您的东西我们是完全相信的,我觉得,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29先是一愣,然后大惊失色,直接绷不住了。
什么玩意?他说什么了这就要逮一头邪魔回来演示?那玩意是相当可怕的怪物,不是羊圈里的绵羊,是能说逮就逮的吗?!
倒不是他不信任这位大佬的实力,只是……
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呢?
“对对对,冕下,您介绍一下该怎么用就好,实地演示的话,大可不必!”
13也是心里发颤,连连摆手,抓邪魔来演示效果?听起来就很危险好吗?
能平平稳稳的,他才不想无事生非,真要惹出点什么麻烦,那不是没事找事吗?
“啧。”
林露面色一滞,咂了咂嘴,有一点点小失望。
不过,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主人家的建议还是要听的,直接无视的就不太好。
只是……可惜了些,他还想抓头邪魔过来迫害一下的,这下没机会了。
“那行吧。”
既然13和29都极力反对,他也没有继续坚持,转而开始介绍火种的用法,其实这东西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考虑到战斗中的瞬息万变,这玩意已经把易用性做到了极致,虽说威力和效果没有其他设备那么好,可就上手难度而言,只能说有手就行。
“火种的使用是很方便的,这一点已经被检验过,就像这样,扭一下,然后扔出去。”
咔哒~
林露握住火种,轻轻转动,金属外壳以中间的细小缝隙作为分割,旋转了一个角度,内部传出细微的嵌合声,然后整个球体被扔到了不远处。
呼!
没有爆炸,没有炫目亮光,灰黑色的火焰凭空燃起,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席卷了周围数米区域。
火焰爆发之后的距离很近,却没有任何灼热的温度传递出来。
与其说是火焰,倒不如说,那是借助了火焰形体显现的其他东西。
如果说黄金树的光芒充满生机,那这片燃烧的黑炎,就是死亡的代名词。
站在距离黑火相当接近的位置上,13和29惊愕的发现,自己的体内属于邪魔的力量像是遭遇到了天敌一样,隐约间,竟是有种畏惧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