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选一直进行到了傍晚，而提前被车尼尔测试的两个人也在特列斯的带领之下一路来到了车尼尔在夕照区的房子，乌尔苏拉看到特列斯带着两个年轻人进来之后，也是有些意外。
“奎恩，这两个人是？”
“车尼尔新收的学徒。”
“原来如此。”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变成了.....”
黑键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白垩制止了。
“您好，我是白垩，他是黑键，这几天会在这里打扰一段时间。”
“你们好呀，车尼尔那家伙真是难得会找学徒什么的一起带来。”
“乌尔苏拉太太是车尼尔的亲戚，负责照顾他的起居，别看车尼尔那样，他的房间老是乱的很。”
特列斯也只能说艺术家都是这个调调了，虽然他没什么艺术细胞。
“说起来，奎恩先生也是住在这里吗？”
白垩有些好奇的和乌尔苏拉太太打听，毕竟除了别格勒的咖啡厅，白垩也只有偶尔才能在街头看见奎恩的身影。
“对啊，这得感谢乌尔苏拉太太收留我。”
“没什么没什么，人多才热闹，车尼尔老是一个人闷着也不好。”
“虽然我认为创作环境更安静会更好。”
“黑键.....”
白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过乌尔苏拉太太没有太在意，毕竟两个年轻人比起画风清奇的狗头人，颜值还是非常讨老太太喜欢，别的不说，又有谁不喜欢美少年呢。
“对了，白垩，你有和你爷爷说这件事情吗？”
“啊！”
白垩想起来了这件事情，也是将收起来的答题请放下。
“我先回去和爷爷说一声，马上回来！”
顺便还要和别格勒先生打个招呼。
白垩这样一边想着一边风风火火的离开了，黑键对此也是叹了口气。
“真是个性急的家伙。”
“在夕照区的生活节奏总归是轻快的，那么小少爷，你是和白垩挤一挤客房，还是到点了就要回去？”
“别叫我小少爷，我倒是觉得你这人哪里怪怪的，居然在演奏的过程之中直接睡着了。”
说到这里，黑剑有些不满，毕竟在莱塔尼亚，音乐还是十分被重视的。
“这不是助眠嘛，所以住吗？”
“..............”
想了想那个近卫总管也住在斯特罗洛伯爵府邸，黑键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一声‘住’。
“我先带你参观车尼尔的收音室还是哪？”
“先带我去房间吧，收音室等白垩回来了再说吧。”
“你还真为他着想啊。”
特列斯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黑键，不过这位衣着光鲜的贵族少年却是听着特列斯的话有些愣神。
他好像的确对于那个初次见面的白垩有种说不出的好感，是因为他看上去很老实吗？
一百年仔细回忆自己是不是在哪见过白垩，黑键也是一边跟着特列斯去了二楼。
车尼尔住的房子也不算特别之大，除了二楼的房间之外，一楼的厨房和客厅是一体的，而占地面积最大的则是他的收音室以及用于谱曲还有收藏的书房，不如说这两个地方几乎是连在一起的。
作为维谢海姆有名的艺术家，车尼尔其实也不算特别富裕，他的钱很多都是花费在了购置还有维护乐器上，其中更多的开销也是用在了那些拮据，但是颇具才能的年轻音乐人身上。
之所以会将白垩和黑键带回家指导，车尼尔也算是起了爱才之心。
毕竟白垩有一个月的空白期能够演奏出来的音色依旧动人，至于黑键就算压制自己的实力，在和白垩共奏的时候，仿佛有种浑然一体的感觉，这也让车尼尔在音乐会的曲目安排上有了一些想法，这两个人的配合的确值得他花些心思。
至于这两个人如何呢，特列斯倒是没什么想法，毕竟性格有点别扭的小少爷黑键和特列斯接触过的那些脑子多少有点坑的咒术院精英相比，简直不要太正常。
不如说维谢海姆接触下来，就算心有柜台的别格勒在特列斯看来都有些道德水准过于坚实了一些。
他奶奶的，是他卡兹戴尔的咒术院精英有问题吗？！
最近Logos那小子也跑去参加什么克隆实验了，要不是凯尔希给特蕾西娅打小报告，这小子指不定也被赦罪师那帮子人带坏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特列斯顿时有些郁闷，之后回去要好好整治整治，虽然好兄弟说的保留一些不同体系的技术也是不错，但是他还是觉得也可以参考一下别的地方的不是么，古老的萨卡兹以底蕴喝自身拥有的力量为傲，可作为魔王，他还是觉得可以来一波吸收别国文化，只可惜那什么劳什子的巫王残党也没什么好货的样子。
当然，主要目的还是馋坏女人的身子，只是目前特列斯也不想随随便便让自己的下半身引发国际问题，再怎么说莱塔尼亚目前要和TPC接轨，就算心怀鬼胎，泰拉也尽快的变成铁板一块才好。
不过就从这段时间的考察来看，双子女皇有意让国家转向正确的方向，不过莱塔尼亚国内的声音并非是那样的整齐，选帝侯...大贵族，虽然有人畏惧女皇之声，可却还是有人可以和双子女皇板板手腕的。
至于借助TPC？
双子女皇倒也没有到萨尔贡那种程度，萨尔贡属于是是帕夏太多，王酋也太多的状态，再加上荒漠化严重，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至于如今的莱塔尼亚则是有巫王残党，还有选帝侯，甚至是双子女皇本身和一些大贵族几大势力在暗中较劲，特列斯一边感慨人类社会一向的复杂，一边感谢自己走的还算是简单模式，毕竟自家的派阀也就两个，而且他都能管。
不过说到底，人类社会的复杂性本身就是不可避免，特列斯也懒得去改变太多。
毕竟他的最终目标实际上也只是让自己过的舒心一点，更大的久远理想，则是交给了塔露拉那丫头。
现在嘛，忙里偷闲，棒棒车尼尔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也是不错的。
“真是的，明明不是美少女，为什么我总要这么上心呢。”
之前还给桑尼那家伙帮忙，最近在社交软件上的朋友圈里，这家伙则是已经在TPC的外勤小队开始工作了，偶尔还会给人当当法律顾问，不过律师这份工作，似乎已经被他完全放弃了，大概从某一刻开始起，他觉得去当律师还是脚踏实地的去帮助他人更好了。
至于和他那位青梅竹马的进展，特列斯觉得只能用悲剧来形容。
顺便一提的是哪位警察小姐也是加入了TPC，目前也是在外勤任职，为人干练，而且脑袋灵光，还挺受欢迎的。
当然，特列斯也就不给桑尼当狗头军师了。
反正他觉得再过个三五年这俩迟早可以双向奔赴。
“我回来了！”
有些气喘吁吁的白垩扶着门框，白皙的肌肤看上去有些红扑扑的。
“你也没必要跑这么急啊，车尼尔估计傍晚才能回来，你们可以先随便练习一下。”
“奎恩先生不参加练习吗？”
“我又没什么艺术细胞，就算了，我接下来还要给车尼尔帮忙去，你们慢慢来就是了，今天刚刚认识，也可以相互熟悉一下，小少爷想用餐的话可以找白垩，他在一家咖啡厅打工，那么晚上见。”
特列斯摆了摆手，离开了房子。
至于‘小少爷’这个称呼他也懒得纠正了，不过老实说，对于特列斯的调侃，他实际上感觉不到什么太大的恶意，反而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像是以前有些人得知他的身份和特殊之处，也都是一副厌恶的样子，他生长的环境虽然优渥，可也远远算不上良好。
乌提卡伯爵这个名头，他甚至恨不得直接丢掉，也正是因此，他接受了格特鲁德的邀请，来到了维谢海姆，虽然不知道她拿尘世之音有什么图谋，可黑键忍不住想要拜托那个老头的影响，他的人生，已经被他束缚太久了。
“黑键，你能不能帮我练习一下？”
而就在这个时候，白垩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绪，黑键看着眼前这个如春风一般的少年，纤弱却又坚实。
“没问题，不过这房间还真乱。”
看着零散的摆在桌上的曲谱和手记，黑键粗略的看了一番之后就发现了车尼尔果然是一位出色的作曲家，也不愧是被女皇也称赞过的艺术家，就是生活作风邋遢了些。
“随便拿车尼尔先生的曲谱不会被骂吧？”
“你怕什么，我只是帮他整理一下，不过这首曲子...好像没写完？”
“应该是为音乐会准备的新曲吧，哇啊...真厉害啊。”
看着那半成品的曲谱，在脑内测试了一下之后，白垩也是一副迷弟的表情。
见他这个样子黑键也是叹了口气。
“要不然你试试？”
“还是算了吧，如果要演奏还是等完成了更好。”
“咱们两个试试把它完成不就好了。”
一想到这里，脑海之中就浮现出了数个完全曲谱的思路，不过一想到这是来自哪老头的造诣，黑键又莫名有些烦躁。
“那..我试试？”
虽然可能会让车尼尔先生发火，可白垩看到这首曲子就在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些零碎的想法，于是在黑键的怂恿之下，他开始尝试着完成这首曲子。
一旁的黑键则是听着他的演奏，越听，他的表情也就愈发僵硬，因为白垩演奏的旋律，几乎和他设想的几种路子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
顿时，这位年轻的伯爵额头冒出了一滴冷汗，一些破碎的记忆开始在他脑海之中浮现，熟悉的痛楚再次袭来，他面色苍白的靠在了椅子上，而醉心于演奏的白垩则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怎么样？”
一曲终了，白垩有些忐忑的看着眼前的黑键，询问着这位新朋友的意见，不过对方却是勇者有些复杂的神情看着自己。
“黑键？”
“还不错，也许等车尼尔回来你可以试着在他面前演奏一下。”
“还是算了吧，我总感觉会被骂。”
“怕什么，你的演奏很出色，就算被骂，我也会帮你说话的。”
黑键马上恢复了那有些盛气凌人的态度，可眼底那复杂的神情，和刚刚脑海里碎片的记忆，让他勘破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但是...那身份却不会让他又太过的动摇，只是让他觉得有些疑惑，有些，心情复杂。
斟酌再三，他也没有向白垩去确认那些事情，因为对于他而言那也是痛苦的记忆，对于白垩而言同样也是，与其去确认，不如和这位新朋友更好的打好关系，只是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活着。
黑键忍不住感叹命运，却又想起来了什么，露出了警觉的表情。
尘世之音....巫王残党，以及....格特鲁德女士。
一些细碎的线索连成了线，和眼前的白垩串联在了一起，顿时黑键只觉得背后一阵恶寒，仿佛黑暗之中有无数的视线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我去趟厕所。”
“啊，好。”
去找乌尔苏拉太太问清楚了厕所的位置，黑键关上门，开始尝试催动尘世之音，这是他头一次主动的去催动这股力量，想要和那个讨厌的老头沟通。
“老头，他们想干什么？”
他虽然不觉得对方会告诉自己，可问问总归是有点念想，要不然眼下维谢海姆隐藏的暗流足以将他吞噬。
虽然那些狂热的巫王崇拜者将他当做巫王复生的希望，可黑键却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看那些厌恶乌提卡伯爵的人就知道，他们有多讨厌巫王这个存在。
曾经莱塔尼亚的恐惧化身。
不过亦如之前那次警告一样，巫王的声音似乎再也没有打算出现在黑键的脑海里，放在以前，他说不定求之不得，可现在，他只觉得有些火烧眉毛。
斯特罗洛伯爵不值得信赖，她应该就是要阴谋的主体，至于他如果向多洛尔总管告发？那白垩必定不会安生，看他那细皮嫩肉，不太健康的样子，黑键觉得他肯定没办法承受来自女皇之声的折磨。
快想想快想想.....乌提卡伯爵！想想怎么帮自己的‘兄弟’！
想着想着，黑键就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和白垩只认识了一天，不，在那些破碎的记忆之中，他顶替了害怕的自己，接受了尘世之音的注入。
所以他才如此焦急，所以他才如此欣喜，他能够活着演奏他喜爱的音乐。
因为他不知道白垩真实的状态，他也不可能随便将关于尘世之音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车尼尔？他只是个音乐家，至于那个不靠谱的奎恩，算了吧，他除了长得有点奇怪，不畏惧贵族还有什么用处，莱塔尼亚的人不值得信赖.....等等？
黑键眼前一亮，仿佛找到了什么出路，眼下的亲善音乐会不正是一个出路吗！？
TPC派来的外交代表，卡兹戴尔的皇女！
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黑键站了起来，不过这个方法有些风险，虽然TPC风评不错，可对于萨卡兹人，黑键觉得他们应该对尘世之音也有兴趣，说不定还是羊入虎口，不过值得一试，在此之前他必须试探一下那个皇女人怎么样。
决定了之后，黑键离开了厕所，回到了收音室，继续听着白垩的演奏放缓心情，首先他必须和白垩一起入选音乐会，然后和他长时间的待在一起，保证他的安全同时，再在音乐会开始之前去试探一下那位特蕾西娅殿下，好在他还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乌提卡伯爵。
呵...
忍不住自嘲的黑键咧嘴笑了笑，没想到他一直讨厌的身份这个时候居然有用起来了。
“黑键？”
“嗯？”
“你好像有些不太集中，车尼尔先生晚上就回来了。”
“呵，我保证他晚上回来的时候直接吃惊的合不拢嘴。”
“那我可得加把劲跟上你。”
看着那腼腆的笑脸，黑键的表情变得有些呆滞了起来。
“你还是没什么变化啊。”
“是么？”
白垩微微一笑，像是明白了黑键那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一样，不过黑键则是因为思虑过多，没有将眼前人的回答听进去，不过那大提琴的演奏，的确能够让他心神冷静许多。
——入夜
车尼尔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然是晚上，跟在他身后的狗头人一副燃尽的表情，他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搞到晚上，那群参与海选的人还真是热情。
“你就不觉得口干么，车尼尔。”
“不觉得，只不过能够入选的人微乎其微，如果这音乐会的规格再下降一些的话，我倒是不介意给他们一些机会。”
只可惜女皇要听转播，如果是不堪入耳的演奏，他说不定会想要自裁谢罪。
毕竟他是主要负责人。
“只不过和你一起点评的那个家伙还真啰嗦。”
“别黑泽明说，万斯先生也算是有名望的音乐评论家，不如说他愿意来参与海选审查对于那些年轻人而言就已经算是一种赏识了。”
“是么？”
特列斯回忆起那个措辞有些尖酸刻薄的老人，不由得想起来了索契的那位大工匠，还有自己的老婆年。
他们有时候说话确实挺刻薄的。
“不过这两个人一直练习到了现在么？”
“说不定是装装样子？”
“怎么可能，至少他们的态度很认真，要不然我也不会......”
不过很快，伴随着两个人的单曲循环练习，车尼尔就听出来了那是自己为音乐会新谱的曲子，来自特列斯的许多见识也让他又了灵感，可很显然屋子里的两个人在演奏未完成的曲子。
想到这里的车尼尔脸一黑，不过他还是打算听听这两个人会怎么继续演奏。
“不进去吗？”
“嘘。”
车尼尔示意特列斯收声，因为他的确是听出来了这两个人有在帮自己拿未完成的曲子进行续写，而且完成度还不低，虽然和曲子本身的风格相差不太大，可在意境和走向方面不符合他的预期，当然，续的的确不错。
在演奏暂停之后，车尼尔推开了收音室的门，而白垩和黑键两个人也是注意到了一脸严肃的车尼尔，以及看上去昏昏欲睡的狗头人。
“怎么样？车尼尔。”
黑键一副颇为得意的表情。
“随便去续别人未完成的曲子，这可不是什么很好的礼仪，伯爵先生。”
“唔....”
很显然，黑键这是发现车尼尔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过他的表情比起厌恶，更像是因为自己的曲子被人乱动的不爽。
“伯爵？！”
白垩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朋友，一副‘你这么厉害啊’的表情。
“傀儡伯爵而已，别那么大惊小怪，不过完成曲子的人不是我，是白垩。”
“....................”
车尼尔一时语塞，毕竟他原本是想批判一番黑键作为贵族的失礼，可在对待白垩和黑键的态度上，他也的确是存在一些差异的，毕竟一个拥有先天条件的贵族少年，和一个贫民出身的夕照区少年，二人在音乐之路上的起点并非相同，但是在短暂的尴尬之后，车尼尔看向白垩的眼神倒是更加欣赏了许多。
“完成的不错。”
“你....”
黑键看着这差别待遇也是有些咬牙切齿，不过特列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别激动。
“但是对别人未完成的曲子随意补写也不是什么好习惯，白垩，不过这首曲子也可以写上你的名字，至于我原本的未完成品，它就用另一个名字好了。”
“真的吗？！”
白垩有些惊喜。
“自然是没问题，不过前半部分你要自己重新想更好的出来，我的新曲叫做《泰拉》，源自于奎恩给我讲述的泰拉各地的地方风俗文化，以及风貌结合起来的作曲，你的补写更贴近于某种更加肃穆宏大的方向。”
“这样啊.....”
“书架上诱不少类似风格的古旧曲谱，你可以看看当做参考。”
“黑键，你帮帮我如何？”
“我？”
“嗯，到时候我们可以联名发表。”
“算....好吧。”
原本打算拒绝的黑键也是拗不过那眼神，选择了答应。
“不过你们还没有通过海选，完成曲目先要在你们能够过了我这关再说。”
“今天有通过的吗？奎恩先生。”
白垩有些好奇的看向了正在喝水的奎恩。
“没，那个叫万斯的老头儿一口利嘴说退了很多人，不过还是又几个过了初试，不过还需要提升，你们两个走后门的也得加把劲，反正后面两天的海选你们也要去排队参加的，今晚先练习吧。”
“奎恩你可以出去了。”
“..............”
特列斯拿着水杯，看着车尼尔，指了指自己，黑键和白垩两个人仿佛可以看到他头上的问号。
“今天我需要知道这两个人，你就去外面转转，或者在房间休息就可以了。”
“好吧，我今天的确也累得不行，这海选还有两天，累死个人。”
特列斯也懒得管着几个音乐人，他还是去乖乖睡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