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房家，顾娟心里也没少对自己丈夫埋怨，甚至私底下还觉得张文会如此是受了报应。
张慧红会受到如此对待，可都是大房那位私底下折腾的。
当然，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张贵宏和张贵春两兄弟闻言觉得顾娟说的很对，张泽既然来看爷爷奶奶那说明还是有感情的，让两老人打打感情牌，说不准就拿钱出来了。
于是他们急忙起身开门，见到门外的张泽和张慧红，张贵春的笑容热情又灿烂，张贵宏的笑容倒是有些勉强。
倒不是他不欢迎张泽两人，而是自己大儿子现在躺在床上生死不知，他怎么可能笑的出来。
“慧红，阿泽，你们来啦，快进快进！”
张泽没有理他们，扶着母亲走进屋，然后直接往主卧走去。
哪知走进去后看到的却是神情憔悴的大伯母和躺在床上没了一条腿的张文。
堂兄弟姐妹也没看到，估计这几天家里闹的胸，都躲出去了。
房间内张泽大伯母回头也看到了张泽和张慧红，但她马上就转过了头，现在的她哪有什么心思搭理两人。
张泽皱了皱眉，关上门回身道：“爷爷奶奶在哪个房间。”
他的无视让张贵宏等人脸色并不好看，顾娟更是阴阳怪气了起来：“啧啧，赚了几个钱搬城里去了就是了不起，见到长辈也不知道叫。”
“长辈？”张泽冷笑一声，“我父亲死了之后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长辈？我今天过来就是替死去的父亲看看两老，你们有意见，那跟我父亲说去。或者，让他晚上亲自过来跟你们说道说道？”
最后一句话，顿时让这三人怒气顿消，反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些年张慧红家过的怎么样他们都清楚，平时还好，但提到张家老三，他们还真的会心虚。
“伱小心我告你封建迷信。”
“对啊，是封建迷信！毕竟村里，还有附近村里有时候经常发生些封建迷信的事情，希望你们不会遇到。”张泽嘴里吓唬着，人却和张母继续找爷爷奶奶的房间。
最后他们在最小的偏房，看到了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截的两个老人。
地上摆着一碗饭，两只老鼠正在大块朵硕，察觉到有人后嗖的一下钻进了床底。
张泽见到这一幕，心中叹了口气：“妈，你进去吧，我就站在门口。”
说实话，他进去也不知道要跟两老人说些什么，还不如不进去。
张慧红看了看来到张家后就冷着脸的张泽，最后点点头走进房间。
房间关上了门，外面客厅张贵春顾娟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非常安静。
只是房间内偶尔会传出一些张慧红的声音，但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
足足二十来分钟，她才红着眼眶走了出来，低声对站在门口的儿子说道：“阿泽，你进去吧，你爷爷有些话想跟你说。”
“走吧，先找住的地方，我没什么话好说！”张泽这次过来本身就是替父亲送两老一程，并没有跟他们接触的想法，觉得双方没什么话好说的。
张慧红拉住想要离开的儿子：“就当替你父亲，问一些你父亲可能会问的话吧！有些话，他们不会对我说的。”
张泽沉默片刻，知道其实是母亲想问。两老对他们家的态度，一直是张母心里的结，显然刚才她并没有从两个老人口里得到答案，所以他最后还是走进了房间。
张泽的奶奶看到他，瞟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并不想搭理。他爷爷倒是慢慢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意示他坐。
他也没客气，坐下来后直接问道：“我爸不是你们亲生的？”
“咳咳咳”刚想说话的张定直接被口水呛住，差点就提前见了儿子，原本不想理人的陆燕也瞪大了眼睛。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张定缓过一口气后问道，他被这无厘头的问题给搞的有些哭笑不得。
张泽摊摊手：“我觉得，只有不是亲生的，你们才会对我一家不管不顾。”
陆燕张开嘴巴，啊啊啊的已经说不出话来，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口水直接顺着嘴角流下，看样子似乎中风了。
张定伸手艰难的拍了拍妻子：“我来说吧，你别激动。”
“你爸是我们的儿子，你也是我们的亲孙子。”
看到张泽眼中的疑惑，他十分干脆的说出原因：“不管你们死活，是因为你奶奶心里恨你妈，我以前也恨。”
“你还没有孩子，不知道失去自己最喜爱的孩子的痛苦。要不是你妈那天非要回娘家，你爸就不会出事。”
“当初我跟你奶奶就想过，为什么你们不下去陪我儿子，让我儿子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至于大儿媳二儿媳，以及两个儿子背后的挑拨言语，他并没有说出来。
当时他的心里很挣扎，最后因为两个儿子以及儿媳的一些话，让他不管不顾，来个眼不见为净。
而这些话却让张泽的呼吸突然一滞，他没想到父亲的死让两个老人产生了这么强烈的恨意。
想想小时候，爷爷奶奶确实对自己比张文更好一些。
张文毕竟是大孙子，结果对自己更好显然是爱屋及乌。
缓缓吐出一口气，张泽发现自己没有什么问题好问的了。
质问他们不怕下去面对不了儿子这种话，也没了意义。
张泽闭上眼睛换位思考了一下，但没有亲身经历过，他发现自己没办法带入爷爷奶奶的心情。
立场不同，无关对错。
再次睁开眼睛，张泽眼里少了许多冷漠。
“阿泽，我们没想过你会来，以后也别来了吧！既然离开了青禾村，以后就好好的过你们自己的日子。”张定看着他，眼神复杂。
两人都躺在了床上后，以往的一切也随之放下。
或许早已经放下，但却是碍于面上没表现出来。
他们都明白自己对张泽他们一家的亏欠，所以也从来没奢望自己两人百年后这个孙子会来送他们。
张泽点了点头，起身后离开房间。
两老其实不欠他们家什么，从法理来说他们本身就没有帮助他们一家的义务。
但亲情却因此一刀两断，张泽并没有因为老人最后的这些话改变自己的态度。
打开门，看到靠在墙上发愣的母亲，他过去扶着她：“妈，走吧！”
张母点点头，任由儿子扶着自己离开了张家。
顾娟看着离开的他们欲言又止，但想到张泽的态度，最后还是不敢开口。
来到院子，张泽就看到了一直在等他们的张青虎两兄弟，他们一行人离开张家后便往大队长家走去。
“去我家吧，我妈收拾了一间房子出来让婶子住，你晚上跟我一起。”张青贺来到他身边说道。
张泽摇摇头：“现在还早我们直接回去吧，等两老走了到时候再过来送一程。”
他原本以为两个老人真的差不多了，所以才会做好在村子住几天的打算，替父亲送他们最后一程。
但刚才看他们的样子，或许还得几天，那就没必要留下来了。
“阿泽，你先回去吧，妈在村里住段时间！”
“妈，你这是？”
张慧红吸了吸有些发酸的鼻子，说道：“妈刚才一直在想，如果你因为书瑶的缘故走了，妈会不会恨书瑶。”
“我会不会把书瑶赶走，留下孩子好好养大？”
“或者因为恨她，将她们母子都赶走？”
“甚至我一直在问自己，有没有可能不怪她，接纳她！”
“我想了半天我都没想明白。所以我觉得，你爷爷奶奶当初心里一定也很挣扎。”
张泽一怔：“妈你都听到了？”
“你没把房门关好。”张慧红确实都听到了，明白了原因后她放下了心里的埋怨和恨，打算替救了自己和孩子的丈夫，照顾好已经躺在床上的两个老人。
“妈，你没有义务照顾他们！他们既然选择了大伯和二伯，那后果就需要自己承担。”
张泽并不想张母留下，哪怕他已经看到了地上被老鼠吃掉的那碗饭。
“而且当初的事情也不是你的错，谁都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就好像张家门口闹事的那两家，谁知道出海就被鲨鱼吃了呢？”
张母没有辩驳，而是微笑的拍了拍儿子的手：“他们时间不多了，我应该为你父亲照顾好他们。”
“唉~”张泽叹了口气，知道没办法劝动张母，最后只好麻烦大队长家。
他老房子内的东西基本都卖掉了，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法子住人。
而且张母住大队长家，他也更放心。
留下两百块，以及一些票，张泽便带着张青贺以及张青虎回去。
开着船在大海上行驶，他心里十分糟糕，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心里有股郁气发泄不出来。
“阿泽，等会一起去喝酒？”张青贺知道他心情不好，于是在旁边提议。
“喝酒再说，青贺，想不想把那条吃人的虎鲨钓上来？”张泽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得发泄发泄。
一路上看到了许多渔船，显然那条虎鲨还没被捕捞上来，他索性钓条虎鲨泄愤。
原本他肯定不会这么做，但有不会损坏的船竿，还有配套的基座可以安装在船舷上拖钓，那还怕个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