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熊熊燃烧着的烈火中，被女孩子从背后抱住的...抱着渡鸦的女人。
忽然跪倒在了那里。
与此同时地——
暗红色侵蚀领域的另一边草地上，那个身材高挑而又丰腴的女人，同样控制不住身体地噗通一下跪倒在那里。
「教母的桂冠」。
即便是在「神圣王庭」内也是数一数二强大的圣遗物。
哪怕是当初「神圣王庭」的圣女，圣·米迦勒都无法驯服，只能勉强使用的圣遗物。
因为她的存在，几乎等若规则。
她说——
跪下。
在这三秒钟内，诸事万物，皆需臣服。
暗红色渡鸦跌在了地上。
苏柚子看着看着那只渡鸦，瞳孔忽然紧缩，她猛地拽住女人的衣领，迅速将她拖出了几十米外。
轰——！！！
巨大的轰鸣声。
比起寻常渡鸦坠亡更加恐怖的爆炸。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几乎不可能有人能够逃生。
只是...
女孩子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太快，快到仿佛不可思议。
只有弥漫着烧焦沥青和草木的空气中，女人能够隐隐约约地嗅到血的味道。
那就是苏柚子能够躲开鸦群扑击的秘籍。
血——
「血之操纵」能力者，能够‘燃烧’血液，以换取短时间内的力量和速度爆发。
她被拉在地上拖拽了几十米。
就算沥青都已经几近融化，但是身下仿佛还是被摩擦地发烫，皮肉都要被烧焦。
也就是女人身上的衣服和黑丝其实都是灾厄结晶所化，不然的话...这下真的会直接血肉模糊。
她仰起头，看着微微塌着肩膀喘息的女孩子。
鲜红的血映衬着女孩子皙白的肌肤，即便是在暗红色的侵蚀领域中，少女撕裂领口露出的肌肤和线条都美得让人心悸。
“为什么...”
“救我？”
苏柚子看着女人只是冷笑，“我要动手杀的人...”
“又怎么可能让她在别人手里死去。”
“是...”「渡鸦」已经近乎涣散的眼里闪烁着微光，“这样么？”
召唤渡鸦对于她来说本来就是一件费力的事情。
她之前一直撑在栏杆上并不是为了耍帅，而是她真的已经油尽灯枯。
包括后来在战斗中一直不闪不避也是。
就像是女人一开始对苏柚子所说的那样——
从一开始，她就已经退无可退。
等待她的只有凋亡——
亦或者是作为舞台上被勇者击杀的魔王，完成自己的使命...不——
是完成她们的使命，在爆烈的冲突中死去。
远方...因为高大女人的跪倒，而稍微获得一点自由的女孩子，眺望着熊熊烈火燃烧的海湾，眨了眨眼睛。
好像有什么酸涩的感觉涌上了鼻腔。
眼角湿热的泪一点一点地淌下。
奇怪...什么是酸？
她从怀里摸出来那个皱皱巴巴的苹果，然后用力咬一口。
眼泪一下子就控制不住地哗地一下全部淌了出来。
那是「渡鸦」制作出来的失败品。
徒有苹果的外表，味道却像是猕猴桃。
但是...这却是为数不多的，能够让异格者尝出来味道的东西。
「这就是...酸么？」
暗红色的侵蚀领域轰然破碎。
黛岭感知着「渡鸦」消失的异格者气息，抓住了女孩子的手。
仅被咬了一口的苹果落在了地上。
“我们该走了——”
“...”
熊熊烈烈燃烧着的火焰背后，苏柚子跪倒在地上，她看着面前逐渐凋零，渐渐失去生命气息的女人。
“苏...”
“苏我小姐...”
她的身形正在慢慢涣散，仿佛要回归深渊。
异格者死亡都是如此。
死后除了之前受伤泼洒的血，好像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有人说她们只是回归深渊。
有人说她们自此烟消云散。
但是究竟怎样...从来没有人见过。
只是...死过的异格者，便再也无人见过第二次。
“零...”
在回归异格深渊前的最后一刻，女人忽然发觉，自己心心念念挂念着的...并不是面前的少女身上背负的真相，亦或者是什么异格者的未来，人类的未来。
她在想念那只只是喂一个苹果就能高兴很久的笨蛋。
“零...”
“零过得还算不错，没有人欺负她。”
“我给她喂了很久的草莓奶油可丽饼，最后发现她其实喜欢吃苹果派。”
“她和我说过——”
“在实验室里，有个对她很好的...像是妈妈一样的姐姐...”
“总是会偷偷的给她带苹果。”
“所以她喜欢吃苹果。”
“这样...”女人的手已经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因她而展开的侵蚀领域，也在那最后一只渡鸦坠亡之后轰然破碎。
抬头是漆黑的星夜。
澎湃的潮声中，只有火焰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像是一曲悼亡的哀乐。
“苏我小姐...”女人的身形已经飘出了无数光点。
她艰难地想要昂起头。
声音微弱到细不可察。
“是...”
“是...”
“六天后。”
苏柚子忽然愣了一下。
她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看着面前好像已经注定死亡的女人，苏柚子双眸忽然灿灿如炬。
“你不是一直好奇苏我石川清见是怎么自异格中回归的么？”
少女的声音虽然虚弱，却依然洪亮如钟。
她看着身前女人那双已经逐渐黯淡的暗金色竖瞳。
“我不允许死的人——”
“就算是坠入深渊...”
“也必须给我滚回来。”
“你的罪尚未还清——”
“给我好好地用身体记住吧。”
女孩俯身抱住了女人，就像是要亲吻女人的脖颈。
但是随之响起的...却是喀嚓喀嚓喀嚓——
仿佛某种可怖生物咀嚼矿石的声音。
澎湃的浪潮拍打着海岸，白色薄裙的女孩子静谧地注视着海湾公路，那双灿烂的竖瞳在黑夜中仿佛有赤金色的火焰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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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加长型轿车在黑夜中疾驰。
没有渡鸦开车的女人自己开着车。
静默的少女安静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在少女的耳朵上，插着一个不断闪烁着红色光点的「数据模组」。
忽然...女人一个急刹踩死了刹车。
心神失守的少女抬头。
豪华轿车雪亮的灯光穿透了黑夜。
她抬起头，看着极亮的大灯中投出的女孩子身影。
那双嫣红的...仿佛要审判众生的冷冽眸子一瞬之间让她感觉到无比欣喜。
但是随后...在目光下移之后，又变得晦暗。
女孩子的长发被海风吹得狂舞。
她穿着黑色的风衣，双手插着兜，风衣同样被海风吹得猎猎。
在望向那个女孩子眼睛的一瞬间。
轰——
明明没有任何声音，风珂却觉得一瞬间世界都在爆炸般的轰鸣中变得死寂了。
磅礴的杀机塞满了世界。
气温好像都下降了十几度。
整个世界只剩下那双嫣红的眼睛，安静地守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