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西园相良所说的那样。
从九条入鹿向着强袭科作战部队的阵地射出那一箭的那一刻起——
她是否已经完全坠入了深渊，这片陷落的城镇是否又毁于她的手中，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敌人。
她已经是...「珈蓝之座」。
她注定将要成为那个「永恒微笑的深渊」，将整个世界都践踏在她的脚下。
似乎...是这样。
没有人会再去在意那段过往。
在意一个已经‘死’去的异格者，即便她的过去是那么的辉煌灿烂，让人想要探究。
她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悲哀历史中的一个符号。
成为了某座时代大钟上，一个注定将要被遗忘的历史刻度。
除了...苏柚子。
「倘若主宰这个世界趋势的已经变成了某种让人们自我欺骗...自我满足...自我慰藉的幻想的话——」
「那么...」
「这样的幻想，就由我来打破好了。」
苏柚子看着面前悲哀而又懊悔的西园相良。
在主任的心里面...又在后悔着什么呢？
是自己没有引导好九条入鹿么？
没有及时地发现九条入鹿身上的异常。
还是没有调查好任务相关的信息。
不知道在那样看似平静的村庄里，竟然潜藏着一个甚至需要九条入鹿全力以赴才能扫灭的怪物。
亦或者是...仿佛想到了什么，苏柚子看着西园相良，轻轻低语，“西园主任...”
“相信当时的九条入鹿，抬起弓矢所瞄准的人——”
“是您么？”
“柚子这话是什么意思？”西园相良笑得好像惨淡，“柚子觉得...”
“是强袭科的科长...梦野美穗直接选择了扣下扳机。”
“那时候的九条入鹿其实并没有抬起弓矢，她真的只是在等待着我过去拥抱住她。”
“只是强袭科单纯地想要杀死入鹿么？”
苏柚子注视着西园相良。
二十年的时间很长。
长到苏柚子甚至都快要忘记了...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自家楼下的便利店究竟叫什么名字。
但是——
苏柚子相信，像是九条入鹿的堕落这么重要而又让西园主任刻骨铭心的事情，西园主任一定记得很清楚。
只是...她无法面对，亦无法反抗。
“我当然相信梦野美穗前辈。”苏柚子了解过那个女人的事迹。
因为梦野美穗可以说是诸多能力者中对于器械，又或者说是「概念武装」最为依赖的能力者之一。
对于曾经无论如何都无法提升自己的能力。
除了体术以外，就只能寄希望于各种「圣遗物」又或者是「概念武装」补全自身短板的苏柚子来说。
梦野美穗是相当具有参考意义的对象。
和千代老师差不多。
梦野前辈虽然侥幸在与九条入鹿的战斗中幸存了下来，但是...却也基本丧失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现在好像就在帝都大学‘养老’。
在苏柚子了解的过去中，梦野美穗也是个相当正义且有原则的人。
如果西园主任说...梦野美穗是在九条入鹿抬起弓矢瞄准了西园主任的后背才扣下扳机的话，那么...苏柚子相信，事实也一定如此。
只是...苏柚子还相信一点点~~~别的东西。
“西园主任...”
“真的认为当时九条入鹿...抬起弓矢之后，瞄准的人是自己么？”
苏柚子认真地看着面前的西园相良。
她看着那个严肃而又认真的女人从悲哀中露出那种面无表情的模样。
苏柚子明白——
自己猜对了。
“西园主任也是这么认为的...不是么？”
“九条入鹿是上个时代的规则类能力者。”
“在堕身为深渊之后，她拥有着名为「珈蓝之理」的...可以逆转因果，倒果为因的相当难缠的权柄。”
“而在此之前——”
“九条入鹿的规则，是相当简明扼要的「必中」。”
西园主任只会比自己更加清楚这些。
因为九条入鹿就是她一手培养的门生。
因为「必中」的加持，九条入鹿的弓矢有时候甚至能够做到一些看起来非常不可思议且不合常理的事情。
譬如...将箭矢射到月亮上去。
所以——
当时九条入鹿挽弓搭箭的时候，她所瞄准的可能并不是西园相良的后心。
而且...以九条入鹿规则类能力的加持。
即便是在心脏被梦野美穗瞬间洞穿，苏柚子也并不认为，九条入鹿的那一箭能够歪的那么夸张。
擦过西园主任的肩膀，直直地射入到强袭科作战部队的阵线中。
苏柚子更愿意相信...九条入鹿从一开始所瞄准的对象，就是强袭科作战部队中的某个人。
而西园主任...不过是因为九条入鹿在被梦野美穗击穿心脏的刹那，导致箭矢失控，无辜遭受牵连的对象罢了。
“九条入鹿的能力...西园主任比我更清楚。”
“不是么？”
苏柚子没有说什么她相信九条入鹿，九条入鹿是绝对不会对西园主任出手什么的。
她只是简单陈述着自己揣测的一切。
看着西园主任的表情，苏柚子知道，至少...西园主任也曾经那么想过。
“西园主任是担心梦野前辈在得知了可能是因为自己的错误判断...才葬送了帝国曾经的希冀，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么？”
确实——
以梦野美穗和西园主任之间的关系。
以梦野美穗的骄傲。
如果让她得知是自己错误的判断，间接或直接害死了自己挚友如女儿般看待的门生。
害死了那么多强袭科作战队员的话，大概...真的会因为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选择离去吧。
“不——”西园相良轻轻摇了摇头。
她看着面前聪慧的少女，捧着少女推过来的水杯，干涩地抿了一口。
“是因为...”
“倘若真的如我所想的那样——”
“只能证明一件事。”
“帝国内...有腌臜的害虫。”
“不论如何...都想要入鹿去死的害虫。”
“...”
咔嗒——
熊熊烈烈的火场中，抬起的枪械，瞄准了西园相良的后心。
他看着西园相良。
看着堕入深渊的九条入鹿。
子弾上膛。
“就让我——”
“送你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