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短寸之间。
神骸瞳几乎是坐在苏柚子怀里的，感知着身后将自己抱在怀中的少女。
虽然...多少有些遗憾，没能如温泉浴池内一般赤忱相见。
但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也是几乎前所未有的亲近。
「很棒——」
「很...好...」
失去视觉的神骸瞳其他感官的敏锐程度都被拉到了极致。
她能感觉到身后少女身躯的柔软。
亦能捕捉到...那份柔软之中的些微异质。
“莎莉文...”神骸瞳向苏柚子轻轻诉说着，“看得见命运，看得见未来，却...看不透人心。”
“人心总是如此罪恶难猜，无法捉摸。”
“不然的话...我也无法借着柚子妹妹之手，再去掌握「显现制造」。”
“莎莉文大人...就遭到了背叛。”
“面对拥有洞悉未来的眼睛的莎莉文大人，她一手建立的「洞察之眼」，其高层所想的...并不是如何利用这样的眼睛，引导着人类走向更加光明的未来。”
“他所想的——”
“是如何豢养莎莉文大人。”
“如何利用莎莉文大人的眼睛，完成自己的野心。”
“农夫与蛇么？”苏柚子嘲讽地笑了笑，“能够看见未来的眼睛，结果却看不透人心。”
“她能看到三百年后的我——”
“但是却看不清自己的命运？”
“或许...那正是莎莉文大人所需要付出的代价。”神骸瞳喝光了牛奶，紧紧攥着牛奶瓶子有些不知所措。
她想要维持现状。
维持两个如此亲昵紧密地贴在一起的现状。
神骸瞳担心...如果自己要放下牛奶瓶子，亦或者是让苏柚子帮自己去丢掉瓶子的话。
松开的怀抱，离开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显现制造」内部除了莎莉文大人留下的手书以外，还有莎莉文大人在离世之前留下的遗书，以及莎莉文大人埋葬的地点。”
“根据莎莉文大人的遗书...”
“她虽然离开了「洞察之眼」，但也付出了一只眼睛作为代价。”
“在那之后——”
“她依照自己所预见的未来，建立了「显现制造」。”
“并且决心不对「显现制造」的前进方向做过多的干预。”
“在莎莉文大人的手书中...”
“「显现制造」应该是人类的「显现制造」。”
“所以~~~”苏柚子眺望着神骸家中心的方向，看着那幢巨大的水晶尖塔塔顶。
和上次相比，水晶的颜色看起来好像都要浑浊些。
就像是...开花竹叶的黄色？
“瞳姐姐就在这里建造了「乌托邦」？”
“莎莉文手书中...人类历史中存在的最为强大的防御型概念武装？”
“是。”神骸瞳点了点头。
她微微扬起脑袋，空洞的眼睛眺望向尖塔的方向，“那是...甚至能够隔绝‘命运’的概念武装。”
“还真是强大。”苏柚子有些唏嘘。
命运么？
自己也曾经假装过那位不知名的命运女神，对着那些与自己签下不公平契约的女孩子，降临下所谓命运女神的恩赐。
能够隔绝「命运」的概念武装么？
苏柚子玩味地品味着神骸瞳话里的意思。
「乌托邦」所隔绝的究竟是命运...还是——自己呢。
而且，涟是不是就在那里。
苏柚子的心里，其实已经浮现出了答案。
只是...她没有直接揭破。
现在是属于女孩子之间的闲暇休憩时光，苏柚子感受着怀中少女的紧张和小心翼翼。
她...并不介意照顾一下神骸瞳，维系着这份脆弱的温存。
从「干员养成」的面板来看，涟的状况很不错，甚至...体重好像都稍微往上跳了一点点。
苏柚子并不用担心涟现在过的怎么样。
至于...神骸瞳，又或者说「显现制造」，是不是在利用着身为第一代弑神武装的涟，制造出杀死自己...对「恶业王座」专攻的弑神武装。
苏柚子也没有那么在意。
比较让她在意的，还是神骸瞳口中招来破灭命运的未来——
“瞳姐姐说的...最终降临的灾厄，又是什么呢？”
苏柚子笑着低头，下巴抵在少女柔嫩的肩膀。
她把玩着神骸瞳潮湿的秀发，将少女柔软的银发缠在自己的指尖，轻轻发问着。
神骸瞳能够感觉到女孩子压过来的重量。
能够感觉到发丝传来的轻微拉扯感觉。
能够感觉到...身后女孩子一阵一阵扑过来的，比温泉水还要炙热的呼吸。
“是「座」。”
苏柚子把玩少女发丝的动作，在神骸瞳声音落下的刹那，就停住了。
“柚子妹妹...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所谓的「座」——”
“即是如柚子妹妹这般规则类能力者堕落后的存在。”
“就像是...九条入鹿——”
“她们拥有着无匹的力量。”
“宛如行走在地上的神明。”
深呼吸，哪怕知道接下来自己所说的话，会是「显现制造」，甚至会是「洞察之眼」最大的秘密。
却又半公开在全世界的秘密。
神骸瞳还是没有迟疑地，向苏柚子诉说着——
三百年前，那位少女所注视到的未来。
“正如「神圣王庭」的预言中所揭示的——”
“那一千年后——”
“第八个王座解放了。”
“到了末后，看见天空渐渐铺满黑云，似乎黑夜快到。”
“到了第九个王座解放的时候...”
“永夜将至——”
“至此太阳永不升起，再无黎明，世界终焉。”
苏柚子很认真地听着。
调整着呼吸的节奏，神骸瞳深呼吸，“根据莎莉文大人的遗书...”
“预言中的所谓千年后——”
“其实就在不久之后的将来。”
“如果「显现制造」的监控数据没有错的话，柚子妹妹...其实就是人类历史已经观测到的第八例规则类能力者吧。”
“而...被隐藏的第七例规则类能力者——”
“正是柚子妹妹不久之前讨伐的「永恒微笑的深渊」——九条入鹿。”
“柚子所拥有的时代。”
“正是永恒黑暗之前的...最后的光明时代。”
“当柚子妹妹解放...堕入深渊——”神骸瞳的声音忽然沉重，咬紧字节，“黑暗——”
“就要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