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想来,琪亚娜....竟然主动申请随布德执掌的惩戒者军团协同作战....”
“这不是一个理智的确定。”
她做出判断。
当初看到女武神部队分配下放的相关简报时,塞勒涅是颇为惊诧的。
其他人的选择都比较正常,算是各司其职,要不就是心态转变,快速适应,去了自己最擅长的领域。
唯独琪亚娜,她就头铁申请去了布德的阿斯塔特第二军团惩戒者。
第二军团的惩戒者都是些什么人?
这就好比将两个行事作风完全冲突的人放在一起共事。
伏尔甘的烈火蜥蜴、圣吉列斯的圣血天使、罗伯特的极限战士、洛迦的神皇布道者,哪一个不比惩戒者适合?
如果琪亚娜不主动提出申请的话,帝国军务部通常都会依据其日常训练、课程考核,以及一系列学员关于各阿斯塔特军团、各军事部门的战报、战役分析论文的综合成绩来决定去向的。
这是一个关于契合度、认同度的概念。
根据AI智仆特殊的算法测算以及军务官、课程教员、军事训练教官等等复杂人工的综合评定,通常情况下,受训者、入列新兵的成绩、性格、理念趋向等将会与帝国各部门进行对比。
从中选优。
一切结束后,帝国军务部会给予通过者推荐函,这是教员教官还是智仆认为比较适合你的一个,或者多个职位、去处。
当然,你也可以坚持自我选择。本就是推荐,帝国的政务部门没有这方面的硬性要求。
琪亚娜的选择....很显然,她选了最不适合自己的去处。
琪亚娜的本性,还是更愿意参加征伐非人类种族的战争,对于同为人类、乃至类人种族的战事,她总是抱有不必要的怜悯,没有下达过一次轨道轰炸的命令,没有执行过一次灭绝令,没有十一抽杀,更没有屠过城。
更多的,还是费力不讨好,耗时又耗费精力的沟通、低效率的外交说服、对战乱地带生灵的怜悯救助,以及小打小闹似的武力巡演。
和平交接的世界确实提供了便利,省去了一些麻烦,但同时也多了许多麻烦。
从帝国内政部门的宏观角度看,和平交接的世界其实与武力攻占,将旧社会秩序从物理上清除的征服世界没啥区别。到后期,被帝国彻底绑上战车,被同化为一体后都一样。
无非就是后者前期需要帝国的救助,生产的恢复需要时间。
同时也要镇压野心家、心怀怨恨者的造反。但话又说回来,和平交接的世界照样有人不服,没有亲身经历失去一切,血与火的撕扯,甚至搞得小动作更多。
那种方式更好?不知道。
神圣塞勒涅帝国的风气显然倾向于将征服世界的旧社会秩序完全抹去。
在惩戒者军团这个武夫杀才的团体中,这么长时间了,琪亚娜还是个校尉就是明证。
看看幽兰黛尔那升迁的火箭速度。
完全没有可比性啊。
塞勒涅伸手触碰影像仪的全息文档,快速查阅相关战事简报的一切信息,“啧啧啧....有点意思。”
她把文件捏碎、揉搓,如同弹珠一样用食指弹了出去。丢进影像仪投影而成的回收筐中,拄着脑袋陷入沉思。
布德竟然会给琪亚娜说好话....越来越有战略统帅的范了啊。
瞧瞧这些奏折中说的话:
请求塞勒涅不要因为琪亚娜的进度和成绩比幽兰黛尔这样的佼佼者逊色太多而感到失望....琪亚娜校尉有潜力也有资质,更有付诸实践的动力和能力....在帝国征伐的铁蹄下,殖民地的帝国公民需要希望,需要更柔和的光芒....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塞勒涅看得哑然失笑。
混蛋!
一个二个的,把我当什么人了!
朕再强调一遍,我不残暴,不喜欢滥杀,更不嗜杀!
我难道还能把琪亚娜拉到她辛辛苦苦劝降的殖民地世界上来一波广播臭骂加威压罚跪,最后还‘怒其不争’的把和平移帜的殖民地世界用炮火摧毁吗?
来都来了,出丁出粮出钱,都给朕为大远征事业添砖加瓦!
“也好....在惩戒者军团的履职任期结束后,就把琪亚娜调到极限战士那去学习运营吧。”
圣母而不是圣母婊,仁善而不是没有底线的拥抱一切。
“既然不喜争斗,那就好好学习如何作为一个合格的公主....呵呵,没有王冠的公主,继续学习吧,仁善....也是需要能耐的。”
呼——!
摆袖离开流星毁灭号的指挥舰桥,塞勒涅幽幽漫步在被称作觐见之路的主通道中,大道的路面由大理石铺就,两侧伫立着玛瑙的石柱,石柱之上用镀金的文字记述着黑马林军团的诸多胜利。
在石柱之间林立着军团英雄的雕像,未被雕像遮挡着的走廊墙壁上挂在的丝质挂饰,带有金质相框的那些肖像油画。
“陛下!”×N
沿途,无论是否身居何职,情绪激动的船员们高声欢呼着,为自己能够亲眼见到伟大的效忠对象而兴奋、庆幸,然后便是深深敬畏,一名名诚恳且狂热的船员选择跪下,匍匐在地,高声吟唱着文人墨客对神皇的赞美诗词。
甚至有仆从军、来自万千殖民地世界的异形种族兵团高官整个的趴到了地上,以首稽地,感受着塞勒涅踏过大理石地面时候的声响与震动,将此视为殊荣。
没有开口,只是轻轻伸手虚扶,眼底无一丝波动,银发在舷窗外的星光照耀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晕,塞勒涅猩红的双眸注视着另一侧舷窗外的克哈星系。
所有抵抗都已被肃清。
那头死去的利维坦生物舰被帝国海军的战斗驳船拖拽着,星际之间,除去虫巢舰队所开辟的连通查尔的空间裂缝,又一更大的跃迁通道缓缓展开。
嗡嗡!
自围攻克哈星系的战略预备舰队集群中分出,本属于黑马林第二大连首席连长坐舰的天启级战列舰上,赫然亮起了属于大连长才有的旗帜信号。
在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红色海星头的带领下,气势汹汹的,快速完成临时编队划分的帝国海军分舰队缓缓驶入了跃迁通道。
与之对应的。
黑马林第二大连旗舰流星毁灭号上,星图上,属于阿斯塔特大连长的专属信号隐去,取而代之的是首席连长的信号。
这波啊,叫做战术换家。
对此,黑马林的战士们似乎早已经见怪不怪。
虚假的大连长——阿福,真正的大连长——黑马林第二大连资深首席连长。
滋滋滋——
舰载的广播影像中,吉姆·雷诺疲惫的声音亦是传来——
“我是吉姆·雷诺,正如你们所知道的,阿克图尔斯那个老混蛋已经和他的蒙斯克王朝美梦一同被踹进了垃圾堆....虽然胜利不属于我们,但伙计们,一切都结束了。”
“伙计们,新的秩序已经建立,未来会如何,我不知道。我想明天会更美好....”
“如果你们还相信我,现在,是时候放下那些该死的杀人武器了!”
“游骑兵的使命结束了,伙计们,该回家了!”
全息荧幕中,穿着白T恤、简陋武装背心的粗犷汉子情感真挚地痛哭流涕着。
有些人,你用他自己的生命威胁是吓不到他的,但如果换一种方式,亲友故旧的生命系你一人之手,来自交心朋友的苦苦劝告....合理使用,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若有所思的,塞勒涅微微抬起下巴:
“命令阿塔尼斯与泽拉图,返回克哈,朕不希望克哈之上,星灵之间再次出现内战与不一样的声音。通知他们做好准备,桑赫利人将会是他们需要学习的老师。”
“是!”
智仆无机质的电子合成音随即响起。
就在塞勒涅继续漫步在舷窗长廊,欣赏着克哈Ⅳ战役结束后的疮痍深空之时,她的耳边传来虚数粒子的轻微震颤,柔和清脆的少女软颤响起:“耶耶!陛下,任务完成!”
“是小吉啊。”
“是的,陛下,萨米尔·杜兰抓捕完成!是要活口还是首级,您需要的话,我马上....”
“不需要。”
直接无视了话语中充斥‘快来夸我’的天翼种少女的哀求,塞勒涅打着哈欠,“都交给你了,制成标本还砍头撕毁。记住,处理干净。然后与阿福汇合,迫降地球联合理事会。”
“还有,不要将滥用武力,朕不希望看到帝国军接收的是一片废墟。”
哦,吉普莉尔也是个莽夫,呃....莽女。
有些疲惫地揉着自己的两额,塞勒涅不禁无奈长叹,为啥我身边有这么多莽子呢?
算了,打道回府,睡觉睡觉!
......
科普卢星区,偏远行星带,前泰伦联邦早已废弃的秘密军事地基中。
废弃多年,这里的不少区域已经出现了坍塌,水管和电缆,不知名的管道大片大片的裸露在外,昏暗的红绿灯光不规则的闪烁着,还有着此起彼伏的兽吼,看起来就好像孕育无边寂静和黑暗的地牢一样。
从太空俯视,这座深埋地下的军事基地就仿佛被超重型钻地导弹直接命中了一般,巨大的贯穿豁口让大半区域报废,沿途,就像是推土机碾过了似的。
到处都是尸体的残骸,有星灵,有异虫,这些残骸大多都支离破碎。
嗒,嗒,嗒....
轻轻的脚步声在空旷密闭金属空间的里面回荡。
天翼种的吉普莉尔站在崩塌的培养容器区域,她白皙的双手上此时沾满了脓血,脸上的表情似乎很是苦恼,“真是扫兴呢,还以为你这家伙有多大价值呢。”
砰!
就像是发泄的孩童,吉普莉尔一脚踢开了脚边筋骨寸断的扭曲怪物,伴着轰鸣的枪响,飞驰而出的怪物划破空气,直接将那块楼板击穿,楼板后,血水立刻就像是被挤破的水汽球一般爆了出来,大团的血雾、碎肉、骨渣角质猛然炸裂,崩出一滩刺眼的涂鸦。
“噗....你,到底是谁?”
倒在地上,赫然是一团同时拥有星灵与异虫特征的怪异混合生物,它那坚硬、光滑的强健躯体支撑着形似触须的后脑勺,双腿被生生掰断,裸||露着肉芽与断骨豁口,像是骨镰的前肢被漆黑能量所构筑的镰刀钉在地上。
呲呲呲!
紫红的能量粒子不断侵蚀着它的肉体,才一接触,它立刻感到接触部位的皮肤像是燃烧了起来,刺激的灼热流体开始在它血管中流动,它的身体不可抑制地抽搐了起来。
就仿佛幻影的变换一般。
前一秒,它的身体还是兼具星灵与异虫特征的怪异混合生物,下一秒,它又变成了人形,一个身着白色紧身衫,蓝色长裤和贝雷帽的黑人壮汉。
正是地理联合理事会的人类中尉萨米尔·杜兰!
但下一刻,它又再次变换。
从黑人壮汉变成了白人老爹。
那标志性的浓密苍白山羊胡,正是所谓资助瓦伦里安·蒙斯克进行考古活动的莫比斯基金会首领,被称为纳鲁德博士的男人。
老人、孩子、少女、少年,甚至星灵....
然后再次变换,可怖的尖啸声中,从人的躯体,它再次突变,变成了一团不可名状的肉瘤,勉强可见五官,狂暴的黑暗灵能力量似乎迸发。
“丑货,乖乖不要动,唔....虽然无法将你献给我最敬爱的陛下,但你的头颅应该挺有价值。陛下告诉我,你算是这个宇宙最后的半只萨尔纳加,堕落造物主埃蒙的仆人。”
天翼种少女宛若病娇一样的手捧着自己的脸颊。
“哇咔咔....一想到你独一无二的价值,嘿嘿嘿——!我一定要请最好的大匠为你的首级进行雕刻装饰,然后跑到阿兹莉尔她们面前天天晃悠!嘶....该割下你哪一个形态的头颅呢?”
擦掉口水,利用能量放出震掉手间的血污,吉普莉尔露出讽刺般的笑容,注视着发癫一般变换的肉瘤。
萨米尔·杜兰是他,纳鲁德是他,或许所有名字都是代号,作为埃蒙留在人世间最后的后手,由于其可变形的特征,谁知道他有过多少身份。
但没关系。
“埃蒙是不死的!祂终将会归来!”
它发出咆哮!
真是忠诚呢。
听到待宰羔羊的话,天翼种少女脸上露出了有些狂气的笑容,更加满意了,嘴角一歪,讥嘲般地笑道:“还是先想想你吧....”
“哎呀呀,我给你说这些干嘛,不该不该,还是先开工吧。这可是精细活。”
嗡嗡——!
给予高浓度的压缩崩坏微粒指向性,使其发挥,籍以得到超加速,挥发的崩坏微粒仿佛无形的海洋般翻腾着,将萨米尔·杜兰化作的扭曲幻影淹没。
哗啦啦!
“乖乖的哦,不痛的....”
延伸出的铁链将其贯穿,深不可测的镰刀将其的四肢勾起,有如嘲笑,有如玩弄——吉普莉尔挥动了手中的光之刃。
它瞪着凸出的眼睛看着吉普莉尔那完美天使般的容颜。
“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黑暗灵能爆发的此起彼伏,它的哀嚎便是乐谱,吉普莉尔动作不停,切肉的丝滑声响不绝于耳,紧接着,又是一阵骨头被辗碎时有如干柴断裂般的脆响,四周的地面立时就是一片鲜红。
“啊哈哈哈——!”
又一个因痛苦而扭曲的躯体,在惊恐和绝望的痛苦嚎叫中渐渐僵硬了。
....
无垠虚空。
“我就知道。”
默默窥屏着,塞勒涅嘴角猛抽了一下,摆动衣袍,无奈掩面,化作一片如萤火虫般的光点渐渐消散。
“任重而道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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