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月打开天窗，抱着布洛妮娅，将她送到小识的手中。
“抱歉啦，明知道你的脚不方便，还是让你来这种麻烦的地方。”林秋月钻出天窗，扶着布洛妮娅在屋顶上坐好：“也谢谢你啦，小识。”
识宝在一旁端端正正地坐着，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期待：“有奖励吗？”
“真乖。”林秋月伸出手在她的头顶摸了摸：“好孩子，以后要继续听老师的话才行哦。”
“嘿嘿嘿。”
布洛妮娅面无表情，但心情却格外地复杂。即便是高加速的夜风，也很难让她内心中的浮躁安静下去。
“秋月。”她伸出手指捏住林秋月的大腿：“为什么布洛妮娅有一种，很久没和你见面了的感觉呢？”
“嗯……对我来说，最近确实发生了不少事情吧。我可没打算瞒着你哦——让我稍微整理一下思绪，我会把这些天的遭遇完完整整的告诉你的。”林秋月拍着识宝的脑袋，任由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自己的大腿上躺下：“喂，这样有点热的。”
“我要奖励嘛。”识宝用脸在林秋月的大腿上蹭了蹭，然后把脸埋在林秋月的小腹处：“我会安安静静的，保证不打扰老师！”
“真是难以想象班长会有这样的妹妹。”布洛妮娅忍不住嘀咕：“两个人的性格还真是完全不像呢。”
“是啊，而且我完全不记得……”林秋月觉得头有有些疼：“班长之前没和我说过……不，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妹妹，我也不会主动和别人提起吧。”
这个理由倒是让布洛妮娅颇为共情：“布洛妮娅能理解。”
识宝倒是和她说的一样躺在林秋月的大腿上之后就没有再出声打扰。而林秋月则和布洛妮娅一起看着星星，半晌都没说话。
“布洛妮娅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秋月了。”最终还是布洛妮娅先开了口：“虽然中间发生了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但好在布洛妮娅最终还是找到你了。”
“对不起哦。”林秋月也难免有些歉意：“因为我之前要做的事情，有必要保密。”
“布洛妮娅很生气。”布洛妮娅这样说着，却依旧在毫无表情地看着天上的星星：“秋月对布洛妮娅来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秋月也说过，布洛妮娅会一直都是秋月的第一个读者。布洛妮娅希望能了解秋月更多，但秋月却一直对布洛妮娅有所隐瞒。这次是不告而别，下次又会是什么呢？”
布洛妮娅说得平淡，话语却像是刀子一样捅到了林秋月的心底。
“对不起嘛……”林秋月的声音随着心虚也不自觉的变小：“这次的确是我考虑的太少了。”
“秋月有没有想过，失去秋月之后的布洛妮娅会有多难过？”布洛妮娅闭上眼，随后才扭过头和林秋月对视：“秋月明明说过很期待布洛妮娅长大之后的样子——难道秋月就不想亲眼见到那个时候吗？秋月对布洛妮娅未来的所有期待，就仅仅限制在那张画里吗？”
“秋月，不觉得擅自走进别人的生活又自顾自地离开，是一件很自私的事情吗？”
“对……对不起……”
“道歉是布洛妮娅最不需要的东西。”布洛妮娅的声音很轻：“之前秋月也像这样一样，和布洛妮娅一起看过星星呢。”
“啊，是之前泡温泉的时候……”
“当时可没有这么凉快，也没有……”布洛妮娅的目光落下，在享受着林秋月大腿的识宝身上短暂的停留：“也没有那么多不解风情的家伙。”
林秋月也颇为感叹：“明明之前的我还总有种寂寞的感觉，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人就一下子变得这么多了呢……”
“布洛妮娅倒是更喜欢以前的秋月。”
“诶？现在的我有哪里不好吗？”
“……不是指这方面。”布洛妮娅的目光中掺杂了些许不满：“对秋月来说很好，只是布洛妮娅有些不喜欢而已。”
虽然听不太懂布洛妮娅的意思，但这个时候林秋月还是果断选择了道歉：“对不起嘛。”
“布洛妮娅说过不需要道歉——比起道歉，秋月就没有别的什么想和布洛妮娅说的吗？”
林秋月有些语噎。
细细想来，布洛妮娅对自己的帮助可一直都不小，无论是帮自己分担工作量的工作室，还是绘制漫画用到的电脑，资金支持，以及制作《pvz》时的人脉……比起这些不计成本地付出，自己的回报是不是有点太不相称了呢？
虽然说感情这种东西不该讲究功利，但也不能太过不平等吧？
林秋月原本就觉得有些愧疚，这样一想，顿时觉得更加对不起布洛妮娅。
“那……那布洛妮娅想让我怎么办呢？”林秋月放低姿态，讨好的伸出手指挠了挠布洛妮娅的手背：“我能做点什么补偿布洛妮娅吗？”
“这种问题就让秋月自己去苦恼吧。”布洛妮娅没有给出林秋月想要的回答：“如果布洛妮娅提出要求的话，就成了利用感情要挟秋月了不是吗？”
“布洛妮娅才不需要担心那种事情呢。”
“但布洛妮娅不希望秋月有这种误会。”
“好吧。”林秋月拍了拍在自己腿上安安静静躺着的识宝，心底无比庆幸她真的和一开始说的一样安静。她抬起头，看着头顶的月亮，思索着合适的，表达自己歉意的方式。
——好像还真的有。
“虽然有点扰民，但这个时候也没关系啦。”她清了清嗓子，有段时间没有唱过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保持之前的状态：“嗯……这首歌的话，布洛妮娅应该也听过才对。”
“要唱歌吗？”布洛妮娅侧过身：“布洛妮娅想听。”
“希望你能喜欢啦。”林秋月小心地捏住布洛妮娅的手指，随后又轻轻放下：“可惜没有乐器，只能清唱给你听啦。”
布洛妮娅没有说话，只是很认真地看着林秋月，安静地等待。
“……我想把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说与你听。在明亮的月夜里，在篝火旁……”
歌声缓慢悠扬，曲调简单，却带着让人忍不住沉浸进去的注意力。而在布洛妮娅的眼中，此刻的林秋月简直闪闪发光。
“星辰细碎地洒在如镜般明亮的湖面…我以此代替花环赠与你……”
隔壁的房屋忽然亮起了灯光。
有人好奇地走出房门，看向空气中传来轻灵歌声的方向。那歌词听着耳熟，像是上个世纪的老歌曲。男人倚在门边静静地听着，女人则忍不住轻声跟着哼唱——同时忍不住有些羡慕的看向布洛妮娅。
毕竟歌唱者的眼睛，可一直都盯着那位值得羡慕的人儿。
“……我用丝绒般柔软的青草、遮住森林的臂膀。我想带你去往…乳白色月光倾泻的远方……”
尽管歌声不大，但从窗边探头的，走到门边光明正大看着的，以及溜达到住房附近仰着头听着的——几名村民还是凑过来，成为这小小演唱会的旁听者。但无论是谁，都保持着安静倾听的动作，没有打扰屋顶的林秋月与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的手指在房顶挪动着，最后触及到了林秋月的手心。
林秋月有些惊讶，布洛妮娅的手指很凉，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反手攥住了布洛妮娅的手指，并试图用自己手心里的温度让布洛妮娅觉得好受些。这样的小动作让布洛妮娅的动作一僵——但很快，她便轻轻地抬起腿，坐到了紧贴在林秋月身侧的位置。
——这算是原谅我了吗？
林秋月心底轻松，原本有些羞涩的歌声也放开了许多。
“温暖的歌唱声、能够吹散严寒。眉目里的点点星火、来融化寒冰……”
她轻轻哼哼着过度，随后唱出最后的歌词。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告诉你……我是如此爱你，千万次……”
林秋月手心里的温度，像是传递到了布洛妮娅的心底一般。
“真是的。”布洛妮娅没有再敢继续看林秋月。她看向另一边用力吸气，用高加索的夜风来冷却自己有些发烫的脸。
“秋月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会生秋月的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