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修女服，金色的头发，出身皇家，还是自家港区没有的姑娘，换句话说就是自己退坑以后，瓜游才实装的舰娘。
这几条信息叠在一起后，陈苏隐隐约约想起了一只舰娘。那时候他才刚刚退坑，还会在相关群里跟憨憨群友聊天扯皮，因此对瓜游那时候新出的舰娘，虽然自己不会抽了，但长什么样，还是有些印象的。
就比如伊丽莎白女王META。
而在伊丽莎白女王META之前，瓜游也出过几只舰娘，而这其中直到今天依旧让陈苏有一定印象的，毫无疑问就是怨仇了。
怨仇，怨仇级航空母舰1号舰，她的舰装就是一身黑色的修女服，当时群里某个好这口的群友在看到怨仇的造型后，直接连发好几张表情包刷屏——这件事虽然憨了点，但不得不说，陈苏现在还对怨仇有印象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这件事。
除此之外，另一个让陈苏对怨仇有印象的原因，则是怨仇本身——她是一只彩皮。
陈苏退坑的时候，瓜游的彩皮就那么几只，因此他对彩皮舰娘的印象都很深。
“不过这些事都是次要的，”陈苏摸着下巴，皱起了眉头，“现在最重要的是……怨仇和傻白为什么会在一起行动，后来又为什么会分开，以及怨仇本人对自己港区的态度究竟是怎样的……”
怨仇说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知道他的名字……这个人总不能指的是自己吧？
傻白替自己虚空捞船了？
不至于吧……
线索太少，陈苏完全分析不出来什么东西，而也就在此时，原本待在另一边的伊达指挥官走了过来。
陈苏抬起头，看向面带笑容的他，暂时打断了自己的思考。
“陈苏指挥官，我准备发表开幕演讲了。”伊达指挥官笑着说道。
“嗯……我知道了。”
发表开幕演讲，这也就意味着演习即将要开始了。
果然，现在最应该注意的，还是现实中发生的事情，至于怨仇和傻白她们的事情……等晚上回去后，和企业她一起把这些指挥官提供的资料整体看一遍后，再分析研究吧。
陈苏暂时放下了思绪，准备关注姑娘们的演习情况，而他很快就注意到，伊达指挥官在自己表示知道了后，依旧站在自己的面前，没有离开的意思。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陈苏笑着问道。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临时问一下，陈苏指挥官，你有没有兴趣在开幕式上讲两句？”
伊达指挥官同样笑着发出了邀请。
“讲两句？”
“是啊，随便说点什么祝福的话或者其他一些好话就行……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在原本安排中，压根没有这一环，这纯属是伊达指挥官临时起意。
虽然刚才没有围过去，但陈苏所说的指挥官付出真心才能换来舰娘真心的说法，还是让伊达指挥官的内心有所触动的，他觉得陈苏说的太好了，因此便希望他也能在开幕式上说点什么。
“这就算了，”陈苏摇了摇头，拒绝了伊达指挥官的邀请，“我一个外人，在开幕式上说话，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不太好。”
“没事，没事，这是我邀请你的，所以你不要有这方面的担心，”伊达指挥官没有放弃，而是继续笑着发出邀请，“而且你可是报纸上报道的前线英雄，讲两句也很正常嘛。”
“算了吧，”陈苏摇了摇头，“你就别勉强我了，我根本就没做好讲两句的准备……直白点说，别看说得轻松，但实际上，我现在心里任何腹稿都没有，你让我讲两句，实在是太难为我了。”
陈苏对祭典本身的了解很一般，对其历史文化什么的完全是两眼一抹黑，甚至连重樱传统他都不懂，在这种情况下，陈苏实在不愿意站出来讲话。
“今天的重点是祭典，不是演习。”
陈苏看着欲言又止的伊达指挥官，认真地提醒道。
最后估计只能没话找话，要么称赞奥羽城景色美城建好，要么大谈特谈舰娘和演习。
但无论是哪种，都属于严重跑题。
这……
伊达指挥官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后，轻轻点了点头，承认陈苏说得有道理，但他还是不太想放弃，想了想后建议道：“那，要不这样，等我们第一场演习结束后，你以英雄指挥官的身份出来点评两句……”
陈苏：“……假仗还要点评吗？”
打假仗这个事儿是昨天就商量好的，所以陈苏丝毫没有避讳。
这种假仗，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点评……总不能来一句【大家都表现得不错】【各位都是很优秀的舰娘】之类的吧？
这也太敷衍了。
陈苏觉得无语，但伊达指挥官的看法却截然不同。他先是摇了摇头，而后认真地说道：“我觉得这样真可以……毕竟大部分人其实看不懂战斗的具体过程，也就是看个乐呵，你以英雄的身份说点场面话，也就差不多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而且这之后的第二场演习，参战双方都是你的舰娘，由你借着点评的机会说几句鼓励的话，顺带宣布开始，是最好的了。”
唔……这倒也是。
陈苏对场面话没什么兴趣，但他对自己亲自宣布自家姑娘演习开始很感兴趣，因此在犹豫了几秒后，他点了点头，说道：“宣布演习开始，这倒是没什么问题。”
然后在茶余饭后绝对会将其当成趣事四处传播，让自己的名声进一步扩大……
陈苏在心里默默地为伊达指挥官的想法补上了一句。
而伊达指挥官本人，则在陈苏答应下半场开始前进行公开演讲后，转身走到了转播的中心位置，瞥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稿件，准备进行开幕仪式。
而陈苏则坐回了武藏身边，但他的目光却一直瞄向另一边，越过擦得特别亮的玻璃窗，看着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演习场。
下一秒钟，柔软而又温暖的触感，从陈苏的手上传来。他收回目光转过头，正好对上了武藏温柔的目光。
“指挥官，不必担心，这种级别的演习，大家是没有问题的。”武藏轻声说道。
陈苏则看着她精致的脸颊，轻轻摇了摇头，认认真真地说道：“从理性的角度来说，我知道大家应该没问题，毕竟在练度差了这么多的情况下，这种演习，就是小儿科。”
“但从感性的角度来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毕竟阴沟里翻船的事情太多了……这并非是对你们没有信心，只是我个人性格如此。”
某种意义上来说，陈苏骨子里其实是有点老妈子属性的，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生怕身边的姑娘们受到委屈。
哪怕理智告诉他，他根本没必要担心，甚至担心也没用。
武藏既是婚舰又是秘书舰，对陈苏的性格自然是很清楚的，她思考了几秒后，眼眸中渐渐凝出了几分笑意，点了淡妆的朱红色嘴唇轻轻张开，以颇为玩味的语气说道：“指挥官，我觉得比起大家的安全，你应该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她想要分散陈苏的注意力。
“什么事？”陈苏也知道她的想法，但好奇心还是被吊了起来。
“就是演戏这件事本身，”武藏笑吟吟地说道，“像企业和厌战她们自然是没问题，收力打假仗什么的只要有你的命令，那自然是心甘情愿信手拈来……但有些人，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顿了一下，观察了一下陈苏的表情，发现后者依旧是一副不解的神色后，才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指挥官，你可能忽略了，对某些人而言，打假仗这种事，难度实在是太高了……她们不是不听指挥官你的安排，只是到了战场上后，她们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了……”
…………
轰——！
剧烈的火焰在舰娘银白色的舰装上爆炸，强大的冲击力瞬间击垮了舰娘的全部战力，头脑晕乎乎的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摇摇晃晃地倒在海上，退出了这场演习。
按理来说，一炮就击败对方，将对方送出局，是相当不错的表现特别辉煌的战果了，无论是在演习场上还是真实的战场上，都属于要重点表扬的表现。
然而，收到反馈，意识到对面又有一只舰娘被一炮带走后，企业顿时横了站在自己身旁满脸兴奋的马里兰一眼，压低声音批评道：“马里兰，你冷静点！不要玩得太过火了！”
轰——！
下一秒钟，又是一道炮击声传入了企业的耳朵，她连忙转过头，正好目睹一只对面的驱逐舰娘摇摇晃晃地一头栽在海面上。
“哼！”
罪魁祸首西弗吉尼亚冷哼一声，抬起手掌一把按在了自己的脸上，摆出一副冷酷的表情，说道：“战争，就是这样残忍，没有力量的人，命运就会如此悲惨。”
“……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企业恨铁不成钢地提醒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忘了，我们这场演习的目的并不是战胜敌人，而是把场面弄得尽可能大！”
你们两炮带走了对面的两只舰娘，这战绩是挺好的，可场面呢？
指挥官要求的场面呢！
企业很清楚陈苏的目的，知道这场演习并不是追求杀敌效率，而是追求表演性，吸引更多的人来观看好似电影一样的大场面，以此提高话题度。
结果演习开始不到两分钟，马里兰和西弗吉尼亚一人一炮，直接把对面两只舰娘送出局了……你俩是着急下班吗？这么认真干嘛？
“可战斗就应该认认真真的！”似乎是因为刚刚击败了敌人，马里兰的心情特别好，说话也有些没遮拦了，“不认真的战斗，是我最讨厌……”
啪——！
她话还没说完，原本待在一旁琢磨自己要怎么开炮才能把场面弄得宏大点的科罗拉多立刻就转过身，二话不说就捂住了她的嘴。
白发姑娘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但酒红色的眼眸中，已经散发出了不开心的情绪乃至危险的气息。
见此，本来想说什么的西弗吉尼亚立刻闭嘴了，而就在她回过神来的瞬间，企业默默地用手压了压自己被海风吹拂的白色军帽，面无表情地扭过头，看向马里兰。
“马里兰，你是认为指挥官的决定，有问题吗？”企业的声音格外平静。
无论是科罗拉多，还是马里兰和西弗吉尼亚，都好久没见到露出这副模样的企业了，心里同时一陡。
科罗拉多下意识地松开了捂着马里兰嘴巴的手，而得到自由的马里兰什么都没说，只是头摇得宛如拨浪鼓。
企业，港区元老之一，从加入港区到港区消失，拿着几个港区最好的装备，一直处于主力行列的125级强力婚舰，平时对待同伴的态度很友好，但一旦扯到正事，她的态度，就会变得特别冰冷特别严肃。
武藏去陪陈苏了，现在演习场上名义上的队长，就是企业。
换句话说，企业是这场演习的实际负责人，陈苏的要求，都要靠她来执行。
而她，不想让陈苏失望。
“既然觉得没有问题，那就好好执行指挥官的安排，”企业面无表情地盯着马里兰的脸，说道，“不要再继续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了……等下半场，有的是机会让你放开手脚战斗。”
说到最后，企业的语气，还是不由自主地软了一点。
毕竟她本质上是个很温柔的人。
看着难得生气的企业，知道自己这次确实过于胡闹的马里兰点了点头：“我、我知道了！”
“……我会看着她的。”
看着企业，向来沉默是金的科罗拉多，难得吐出了一句话。
而企业也没料到她会忽然开口，因此第一时间怔在了原地，迟疑了几秒后，才用手用力压了压军帽，说道：“科罗拉多你倒也没必要这么严肃……我其实能理解马里兰的想法，不过别忘了，我们是指挥官的舰娘，他的安排，是最优先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放出了自己的舰载机。
企业其实也很想痛痛快快打一架。
但她压下了自己内心的所有想法，完全以陈苏的命令优先。
其他姑娘也基本都是如此，明明很想放手好好打一场，在陈苏的面前展现一下自己在战场上的魅力，但又因为陈苏的命令而追求大场面，所以强行压制了内心的躁动。
一切都等下半场！
一定要让指挥官知道我的实力！
一定要在新的港区里，得到在指挥官的指挥下出击的机会，绝对不能像三年前那样，只能默默地待在宿舍里，无所事事地看着其他人出击！
所有舰娘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呢。
这股劲儿的来源，有很大一部分在于陈苏当初玩游戏时习惯把二线舰娘扔仓库里不给出击机会……
不过，实际上，舰娘们在乎的，其实也不是出击本身。
而是在出击回港后，得到陈苏的表扬！
更何况这次演习的胜利者，才能和指挥官约会！
因此几乎所有舰娘都在默默地为下半场积蓄力量——但凡事总有例外。
“哇、好、好厉害啊！”
看着眼前各种各样的大浪和水花，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爆炸声和轰鸣声，华甲用力挥了挥自己手里的扇子，露出了羡慕而又佩服的神色：“果然，大家都好厉害啊，今天这场演习，实在是太热闹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认真地放出了自己的飞机，全力操控她们接近敌人。
然而，很遗憾，伴随着轰鸣声和防空炮的开火声，华甲的攻击又一次以失败告终。
“怎么这样！”
华甲顿时鼓起了包子脸。
其他人随随便便的攻击的余波，就够对面那些舰娘喝一壶了，而自己拼尽全力的用心攻击，最多也就是擦破一下对面的护甲……
这差距太大了，华甲很不开心。
明明华甲的甲，是第一的意思，可现在在演习场上，自己的表现俨然已经成了倒数第一。
“逸仙……”
她转过头，可怜巴巴地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黑发姑娘，试图寻求她的帮助。
“这……”
逸仙顿时哭笑不得。
她自然知道华甲是什么意思，但她又不是航母，实在没什么操控飞机的经验，根本没法指点华甲。
而且……我其实挺划水的。
想到这里，逸仙不由得有些心虚。
因为对如何弄大场面没什么头绪，所以逸仙在这场演习里干脆没怎么出力，反正有厌战她们在呢，火力什么的，不差自己一个。
从演习开始到现在，逸仙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一尘不染。她的舰装是白色的，按理来说在这种四十多只舰娘对轰的场面下很容易就染上各种硝烟和水渍。
结果她直到现在都宛如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但就算她认真了，她也没法指点华甲。
不过，陈苏这边的舰娘，也不止她们两个，就在她们大眼瞪小眼彼此尴尬的时候，一道身穿红色巫女服，有着一头红色长发的舰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们身边。
“华甲，你注意看我。”
明明是在战场上，但她的声音依旧十分轻柔，并且十分清晰地突破各种爆炸声，传入了华甲的耳朵里。
“千岁！”
逸仙立刻喊出了她的名字。
千岁轻轻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没有停止的意思：“就像现在这样，放出飞机的时候，要找准时机……”
她正在把自己的经验教给华甲。
“……谢谢，我知道了！”
华甲也很快就回过神来，立刻跟上了千岁的动作，同样放出了自己的飞机。
“跟上我。”
“好！”
千岁表情平和，从容不迫地操纵着飞机在空中闪转腾挪，躲避炮火的骚扰。
华甲眉头紧锁，表情紧张地指挥着自己的飞机，跟在千岁的后面，一点点地接近敌人。
“别紧张。”
逸仙凑到了华甲身边，轻声安慰道。
华甲以很小的幅度点了点头。
很快，在千岁的带领下，华甲第一次接近了敌人，并且听从千岁的指挥，抓住时机，朝敌人发动了一次攻击。
“成功了！”
看着被自己命中的敌人，华甲顿时欢呼雀跃。
千岁的嘴角微微上扬：“做得好！”
她没有吝啬自己的表扬。
“辛苦你了，还有，谢谢。”华甲转过头，真诚地对千岁说道。
千岁则捂着嘴，轻笑着摆了摆手，同样真诚地说道：“没什么，我们是一个港区的同伴，是命中注定要并肩作战的同伴，所以我把我的经验传授给你，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可惜，我的经验也不是很多。
毕竟港区里的航母中，真正的主力是信浓、企业、白龙、奥古斯特甚至皇家方舟她们几个。
千岁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教导自家妹妹千代田以外的舰娘，所以心里难免有些紧张，生怕自己因为经验不足，教导错误，把华甲带沟里去。
“幸好，现在看来还不算太坏。”
千岁悄悄松了口气。
末了，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看向一脸兴奋的华甲，说道：“对了，关于来这边教你这件事，是企业拜托我的。”
她不希望华甲误会企业。
“企业她要指挥所有人，走不开，”千岁对华甲说道，“所以之前才特意找到我，让我来指点一下华甲你。”
千岁对这个安排，没什么信心。
但当时企业却认真地看着她，说道：“我和指挥官，都相信你。”
“指挥官？”逸仙敏锐察觉到了一个关键词，“这样的话……难道这件事，其实并不是企业安排的，而是指挥官安排的？”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
千岁点了点头，轻声赞同道。
以陈苏的性格，的确很有可能注意到华甲的问题，进而进行安排。
“这个细心程度，真不愧是指挥官呢。”逸仙轻笑着说道。
“嘻嘻，指挥官还是很在乎我的嘛！”最高兴的，莫过于华甲，在听了千岁的话，意识到陈苏一直在关注着自己后，她的斗志愈发高昂。
她拍了拍自己高高挺立的胸脯，对千岁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更不能让指挥官失望了！千岁，我休息的差不多了，可以继续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华甲很清楚，刚才这段聊天时间，是千岁故意留给自己休息用的。
虽然在演习场上，不应该有这种休息时间，但谁让这场演习，对陈苏姑娘们而言，真的是毫无压力呢。
别的不说，在演习场上直接开展教学的，也只有千岁这一例而已。
对面早就因为自己这边强大的炮火和轰炸疲于奔命了，就连躲闪都费劲，哪还有时间抽出手来反击。
别说她们这些处在后方的舰娘了，站在队伍前面，负责拦截对面飞机的亚特兰大，也早就边开炮制造大场面，边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她身边的基洛夫有说有笑地聊天了。
对面根本没给她们造成压力。
“不过，下半场就不一样了，”另一边同样悠闲的大斗犬面无表情地预测道，“为了指挥官，大家都会变得特别认真。”
虽然是演习。
但压力，恐怕不会亚于真正地在前线面对数不清的海兽和深海舰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