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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军事要塞意识到入侵者的存在,开始寻找对方的踪迹时,基本上不可能毫无所获。
那时候的弑君者还没有回到进来的那个仓库。
她也不敢向那个方向撤退,既然允许她们进来的那个人已经决定与她们为敌,那么这个出口很可能对方早就留有布置。
相比于相对狭窄的核心区,第二区域有更大的回旋余地,那里有大量的生活建筑,地形也相对复杂,就算被觉察到动向也未必没有再次将行踪隐藏起来的机会。
当然,这也是十分冒险的决定。
事实上,现实也的确向着这个方向发展。
侦察术式确定她的位置之后不到三分钟,弑君者就正面遭遇开始搜索她们的征战骑士。
唯一算是好消息的可能也只有要塞的警报对于征战骑士也是突发情况,参与搜捕的征战骑士并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复数的征战骑士团一时也没有建设好通畅的指挥,弑君者遇到的好几波征战骑士都只穿着作训用的装备,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御都让这些征战骑士没办法完全发挥实力。
斯卡蒂的掩护下,她们陆续击溃找到他们的征战骑士,然而情况却越来越糟。
那些征战骑士与其说是被击溃,不如说是不想产生不必要的伤亡,在完成最低限度拖延事情与确定她们位置的任务之后就选择放任她们通行,然后往往走不出几个拐角,她们就会遭遇下一波执行相同任务的征战骑士,以至于她们的行踪根本没办法再次隐匿下来。
更令弑君者担忧的是,围追堵截的骑士们身上装备逐渐完善。
“小心!”
阴影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渗入阴影之中的感知出现刺疼的那一刹那,弑君者不由得对前方开路的斯卡蒂大喊一声。
实际上不用弑君者提醒,斯卡蒂也已经嗅到那一丝危机。
被拐角的建筑遮掩的视野放空的那一刹那,躲在建筑后方的骑士装甲就已落下死亡的巨剑。
这一片地区就是征战骑士选定的战场。
术士确认到入侵者的行踪之后,要塞内的征战骑士一方面针对入侵者的逃跑路线进行压迫,强行使其向着自己圈定的地方逃跑,另一方面也在开始疏散区域内的非作战人员,因为那位折剑骑士团的大团长将入侵者描述为人形的天灾,所以征战骑士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凭借肉体凡胎去对抗。
骑士装甲才是卡西米尔的底蕴。
轰!
致密材料制作而来的重大数吨的巨剑直接将斯卡蒂所在的地面粉碎,重装的骑士装甲双手抵住剑柄向下一按,整个街道立刻就向下一沉。
某种能量场以巨剑为中心向外扩散,蛛丝般的地面上弑君者只感觉有一只无形的锤子透过自己的身躯直接敲中自己的内脏。
一丝鲜红从弑君者嘴角溢出,猝不及防下就连视野都变得有些模糊。
这一台骑士装甲的使用者显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有可能是某一支征战骑士团的高层,甚至是某位骑士团长,或许不穿戴骑士装甲都是一位历战的超凡者,毕竟征战骑士团这边什么东西都缺,就是不缺实力者。
无形的冲击波之后,骑士装甲从钉在地面的巨剑中抽出一柄细剑,以难以想象是一台六米高的骑士装甲能够展现的迅捷刺向场上唯一还站着的人——正面接下冲击波的斯卡蒂。
斯卡蒂的情况也算不得好。
她走在比弑君者更前的位置,那一剑就是冲着她所在的位置砸下来,而她在用手里顺来的长剑别开巨剑落下的轨迹时,没办法完全卸开的力量就让她手臂严重脱臼,后续的冲击波更是绕过身体的防护直接命中脆弱的脏腑,哪怕是深海猎人的身体素质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影响。
巨剑变细剑,照向面门的突刺裂开空气时,斯卡蒂的确看见死亡的降临。
那种危机生命的感觉时如此熟悉,熟悉到一些本已经忘记的回忆在脑海中闪现,那是在一望无际的苍蓝之上与之下,无数猎人与怪物的浴血厮杀,鲜血将大海染成另外一种颜色,她们与怪物都在经历一遍又一遍的死亡,仿佛死亡已经变成某种可视的具现——
然后她们杀死了祂。
是的,她们杀死了祂,杀死那盘踞在海洋上与下的巨大阴影,但实际上在祂真正停止活动之前,她们都不确定能否真正地杀死祂,又或者祂其实也没有真正逝去,只是做出另一个选择。
选择了另外一个人。
斯卡蒂从自己的身躯里听见了深海的声音,每一个细胞的呓语汇聚成某种浪涛的歌声,生存与繁衍的意志在它们之中的每一个个体延伸,组成一个被称为“求生意志”的事物,而人们将这种事物称为自我与本能——那是“斯卡蒂”的自我与本能。
她第一次清晰地发现自我能意识到自我的存在,就仿佛自己被撕扯成两个存在,竟能互相看到彼此。
若是将自己的身体视为一个族群,每一个细胞视为一个族群的个体,那么统领这个族群的意志就是另一个“斯卡蒂”,但如果它才是斯卡蒂,那么自己又是什么?
斯卡蒂没办法给自己一个答案,可是生死的危机下,体内所有的细胞已经达成共识。
它要活下去。
斯卡蒂的意识都无法触及到的细微之处,阿戈尔人的每一个细胞正在迅速更新换代,它们判断现阶段的躯体无法对抗那源石技艺加持下的剑锋,所以必须要立刻执行进化。
进化的目标十分清晰,就是先前交手的那一名骑士。
斯卡蒂的一只手臂溶解在那一团电光之中,她的躯体清晰地记得那时候那位几乎将全身替换为能量生命的骑士展现出来的特征,手臂溶解之前触碰到那名骑士脸上些微破损的生体组织,她的每一个细胞都知道该如何进行转化。
细胞在进化。
细胞核内的基因正在改写,每一次细胞分裂时新的细胞内细胞器都会进一步缩小,同时旧细胞会变为新细胞的养分加速下一次分裂,而分裂到最后的个体中细胞器已经缩小到另一个量级,即使放到常规的微观观察环境下也几乎找不到任何踪迹。
细胞器的缩小使得细胞质占据细胞的更多空间,但这些细胞质也与以前不同,更加密集的微丝结构与模仿那名骑士的身体进化而来的特殊酶体向着极限的程度开始增加细胞的能量通过率与储存率,更多陆地生灵才具备的细胞内特殊质体在细胞的高能环境下诞生,以一种更加效率的方式抽取细胞内的能量来支持细胞的活动。
从嗅到死亡的味道到刺进真正刺进皮肤的那一刹那,斯卡蒂的双手细胞已经完成无数代的更迭。
它完成了进化。
突进的骑士装甲只看见斯卡蒂的双手在一瞬间变得透明,随后那双手仿佛变成一个黑洞,大气中的能量向那一双手集中,过于迅速集中的大量能量甚至描绘出雷光的剪影。
那一瞬的斯卡蒂像极了卡西米尔的吟游诗人对“惊雷”英格拉的描述:
——我看见雷霆自天上来,它们欢呼,它们汇聚,它们臣服;
——它们不是他的武器,它们是他的臣民,它们是他的骑士,它们是他的军锋;
——是以英格拉举剑,军锋不可敌;
骑士装甲看见雷光骤然旺盛。
面前的阿戈尔人仿佛变成能量生命,就连骑士装甲的动力能源都受到干扰,似乎有无形的大手将能量从炉心中抽出来,然后塞进阿戈尔人的身躯。
那些进不去的就化作雷霆击碎四周的大地,偶尔的一道雷霆劈中突刺的细剑,危机就彻底化解。
骑士装甲那坚实的武器在雷霆之下直接升华,剑锋宛如刺入深渊消失不见,如同现代文明对于天灾仍旧束手无策那样,现代材料学面对那可以被称得上是人形天灾的能量汇集同样毫无办法。
卡西米尔人知晓这种特殊的源石技艺。
“惊雷”英格拉真正站在卡西米尔顶点的原因从来不是他的剑术,能够被意识控制的速度称不上极致,能被称为极致的速度就不可能被意识控制,所以“惊雷”英格拉的突刺剑术固然能做到比任何人都快,然而他的剑术却不足以称王,因为他自己都没办法控制那极致的速度。
“惊雷”英格拉之所以会是无人质疑的骑士王,只是因为曾经有一段时间,雷霆横扫过卡西米尔。
“这不可能,英格拉家族的传承怎么会在一个阿戈尔人手中再现!”
骑士装甲中传来一个压不住惊讶的中年声音,声音响起的同时四周已经有成形的术式攒射而来,但无论是火焰冰霜,又或是单纯至极的能量光束,所有靠近的能量都被雷霆同化,化为那具躯体的延伸,成为那具躯体横扫卡西米尔的力量。
“雷霆的赐福,神化的躯壳,不可损伤的绝对领域……”
骑士装甲吐出吟游诗人用来形容这一幕的诸多异名,但作为一名与之为敌的骑士,他只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办法继续接近对方,向前迈出一步,他就有可能与刚才的细剑一样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然而征战骑士的尊严却让他无法后退,他也从未想过后退。
噼啪!
就在四周涌上来的征战骑士也止不住在周围时,所有人都听见一声酥脆的异响。
那种声音就像是即将完成的积木塔不小心被抽掉一根关键的木条,随后整个积木塔瞬间完全倒塌。
那一声响后,围绕在阿戈尔人身边的能量差完全炸开。
扩散的能量将征战骑士为入侵者选择的葬身之所彻底吹飞,不只是当前的街道,以当前街道为中心,第三道墙与第二道墙的整个第二区域直接被扫平十分之一,两道墙之间的区域出现一片巨大的荒野!
围上来的征战骑士在那一瞬间隐藏在重甲的骑士装甲之后,骑士装甲也切换到防御姿态,但在能量的冲刷之后,仍然有防备不及的重型骑士装甲失去回应,躲在其后的征战骑士被吹飞出去,有的在忍耐悲鸣,有的已经没了声息。
轻伤的征战骑士立刻行动起来将那些失去作战能力的战友拖了出去,而还能战斗的骑士则从骑士装甲背后站了出来。
能量风暴的中心,阿戈尔人立在那里。
很难形容那是怎样的一抹景象,就像是蜕皮的蛇,一个躯体从另一个躯体中脱离出来,前一个躯体被能量贯穿得千疮百孔,后一个躯体披挂着前一具躯体的残渣,就像是披着一层破损的衣物。
“怪物……”
陆地上的人知道“阿戈尔人”这个词,但比起这个仿佛与卡西米尔人差不多的称呼,骑士们选择了更加能形容对方的词汇。
好在,怪物已经不行了。
她并没有获得骑士王的传承,虽然不知道她用什么样的手段去强行模仿骑士王的力量,然而很显然她最终没办法控制那磅礴的能量,以至于能量直接爆开,而处于最中心的阿戈尔人自身承受了最大的伤害。
有骑士装甲转过头看向宛如陨石坑一样的现场边缘,搜索术式确认道土石下另外两道虚弱的呼吸。
四周的征战骑士迅速完成沟通,有人向那两个呼吸行去,而骑士装甲则响起引擎,继续向陨石坑中心那个宛如沉睡的身影靠拢。
一切顺利。
轰!
骤然刺耳起来的敌袭警报中,错愕的骑士们看见天空有长枪如同流星从天空钉向大地。
两柄长枪之间,萨弗拉的少女甩了甩自己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