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请您不要出手,那是我的猎物。”七月雪缓缓开口:“作为一名女仆,实在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脏了主人的手……个人的事还是由我自己来解决更合适。”
苏白更加疑惑了:“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话音未落,银狼的身形已突破音障,利爪直接探向苏白的脖颈,但下一刻就撞上了无形的障壁,七月雪踏前一步,穿过了质量投影,抬起掌心,无形的障壁将两人隔绝开,肉眼看不见,但空间已经被隔离开,攻击的气劲无法扩散,连空气都压缩成镜面态:“伪典·断空。”
“都说了,这种招式我已经看惯了!”银狼猛然跃起,踏着断空留下的空气作为踏板,身体在空中做了一个螺旋跳跃,越过接近二十多米的高度,望着下空。
七月雪则是垂下手掌,指尖流淌出森然烈火:“伪典……”
真慢……银狼眼中流露出不屑,她于半空开启血坏,血色染红了银色长发,隔空踏步,二段跳跃,空气不堪重负,爆出龟裂声,矫健的身形无规则的弹跳,在空中连续迸发了十六次,树叶被混乱的气压卷的漫天飞散,拉出了血红色的残存光影,从侧面袭击而来。
苏白站在门口,吃着瓜,发出感叹:“哇哦,这难道就是雷之呼吸第一式,霹雳一闪·十六连?”
他倒也很好奇七月雪会怎么应付,这样的速度虽然不可能快过机凯种的运算速度,但打破物理极限的速度和爆发力,已经足以秒杀巨大部分种族,想必在机凯种的应对方案中,也不会有方案来应对这种特例……但要说特例,其实七月雪也一样。
令人意外的是,她抬起了一脚,凌空跃起,右腿化作铁鞭,猛击侧向,以硬碰硬的方式,硬生生震退了银狼,她好似一个棒球,怎么飞回来就怎么飞出去,化作漂亮的本垒打,一路撞塌了百米距离的树林。
女仆小姐落地,高跟鞋在地面上踏出清脆声响,她用鞋跟敲了敲地面,踢踏出富有节拍的音乐,同时动作潇洒的甩了甩头发,将喀秋莎摘下后作为发带,绑出一个干练的马尾辫。
七月雪扬起精致的下巴:“昨天,我并没有用脚,并不是我不擅长,而是女仆裙摆太长,不方便活动,容易损坏,所以今天我特意换了稍微短一些的裙子,你没有注意到吗?”
苏白的视线下移,他还真没注意到七月雪的裙子从长至脚踝变成了更加宽松的平膝裙……正统的女仆装很少有多余的装饰,并且颜色是黑白二色,没有萌文化的洗礼,它只是一件普通的工作服,而且很耐脏……七月雪穿的就是这类,不抬起眼的类型。
但苏白注意到的是……原来传统类型的女仆装,只要减少裙摆的长度也可以变得这么煽情啊。
“不对,搞混了。”轮回者敲了敲脑袋自我反省:“问题不在这里,重点也不在这里,那兽人种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和我家的钢铁女仆打个难解难分。”
“那是我养的猛犬。”真红·尼尔巴连靠在了门上:“很厉害吧?世界上就这么一只。”
“森精种和兽人种会搭配在一起,倒是有点奇特。”苏白意有所指。
“总比一个伪装成人类的机凯种好吧?那个机器看上去脑袋不太聪明的样子。”真红嬉笑着将问题抛回来。
“不去阻止她们?”苏白直白的说:“这么打下去,伤了哪一方,谁的脸色都不会好看。”
“这你倒是不用担心了,我的搭档非常多优秀。”真红眯起眼睛:“而且我也很好奇,她是否能赢得了机凯种,如果这都赢不了,那挑战天翼种只是一场空幻之梦。”
“我没打算奉陪你做实验。”苏白正色道:“让你的搭档停手最好,不然……”
“不然?”真红无辜的说:“你想要阻止请自便,我们之间只是保持着公平合作的契约精神,我的话对她其实没什么说服力,她一旦疯起来,没有谁能阻止,我也不行。”
苏白没理会这个女人的虚假谎言,他径直的走向魔法森林的更深处,内心有着些许焦躁感升起,有种并不好的预感令他坐立不安,总觉得接下来会有什么事要发生,并不是一言两语能说清,而是更加糟糕的展开……走入魔法森林当中的苏白并未注意到,在背后真红的笑容渐渐收敛。
她的指尖亮着魔法的光芒:“连一句谎言都没有,是我测不出来,还是真的都是实话呢?不论答案是什么,今天你我都必须得出一个结论,要么共存,要么诛灭。”
步入森林的深处,交战的残存将动物都惊跑了。
七月雪很少会这样动怒,这位冷面女仆几乎保持着面无表情,分明走的是三无路线,反而在和兽人种交锋的过程中格外卖力,看来是被戳到了痛点吧……聚落中,有小孩子称呼她为‘机器人’的时候,即便是小孩子,她也会动手狠狠拍打对方的屁股。
但直接在森精种的底盘里动手,多少还是有些过分了,这里魔法气息充盈,即便是在花冠卿的领土上,也保不准会有其他森精种到来和察觉到。
苏白加快步子,直接来到了战场中央,两个妹子拳脚相向,几乎打疯了。
堂堂机凯种居然和兽人种拼拳头,果然是真被自己养废了,射程就是真理,大炮就是力量,医术就是爆炸……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他叹着气,踏入了战场中央,左边传来猎猎风声,是兽人种的拳头,右边传来空气震荡,是七月雪的飞踢,她们的速度和攻击都太快,用尽全力,根本不考虑收发自如的问题,纯粹是靠着本能来战斗,没有半点武道经验,虽说一力降十会,但这样纯粹的速度力量比拼,根本见不到半点技巧的成分。
七月雪注意到的时候,想收回也来不及了,但一股力量托住了她的脚踝,苏白扣住她的脚踝,力量经过手臂传导至腰身,再经过右腿,最后传入地面,地面瞬间凹陷数十厘米的坑洞,同时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四两拨千斤,银狼的攻击全部转移了方向,擦身而过,大了个寂寞。
面对七月雪的困惑和银狼的怒视,苏白什么都没说,只是拉着女仆的手腕:“我们走。”
“不准走!”银狼咬牙:“我们还没分出胜负!”
“胜负?”苏白瞥了她一眼:“你每一刻都在杀人,这倒也没什么,但这样打下去没玩没了,我也没功夫在这里继续耽误,你这么喜欢拆机器,自己回家砸电脑去。”
银狼微微一怔,这声音,有些熟悉,她发烫的头脑微微冷却下来,视线盯着苏白,仿佛要看穿那黑袍下的样貌,但她并未因此失态,而是皱眉说:“这件事与你无关,你是什么人?”
“好。”银狼盯着苏白,心中更有种强烈的预感,她想看个清楚,便应了下来,真红给她的临时任务其实是拖延住这两个人,她也并没有真的以一敌二的打算。
“如此最好。”苏白颔首,他一手负后,一手平举:“请吧。”
银狼全开血坏,瞬间爆发出的精灵在她身上附着,仿佛形成了一头几乎实质的幻象,那是气势与精神融合而形成的某种特殊光景,并不具备实际的攻击效果,在长期搏杀之后的兽人种会在全力以赴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产生这样的光景,空气里都洋溢着血红色的杀戮气息。
她的身形在空中虚化,上一瞬远在数十米外,下一瞬间已经来到跟前,利爪撕裂大气,仿佛连空间都破裂了,恐怖的力量,令人相信这哪怕是苍天,也要被掏出一个窟窿。
苏白眼中残留着淡淡虚影,只留下一点光线,他默默积蓄力量,等待雷霆反击,虽说是接你三招,但也没说不能还手……他寻思只要把对方打个半死,这兽人种哪怕耍赖皮也拦不住他,道理是这样的道理,可银狼在动手前做了一件事,这个动作令苏白分了神。
她摘下了自己的兜帽。
如此简单的动作,却让苏白的思绪停滞了接近一秒的时间。
察觉到的时候,那血红利爪已经近在咫尺,迫在眉睫,反击主动来不及,除非他选择拔刀,比拼生死一线的速度,但眼前的是银狼……他不可能会认错,绝对是她……这让他如何抉择?
过于短暂的瞬息,根本无法做出两难的抉择,他连防御的动作都忘记了,只是站在原地。
血红寒光掠过他的耳畔,利爪停在了他的肩膀,几乎在瞬间,苏白有种被洞穿脑袋的错觉,但这只是错觉,银狼的手停在了肩膀上,另一只手微微抬起,缓缓拉住苏白的斗篷兜帽,她的指尖微微的颤抖着,暗暗的咬着嘴唇,手臂僵硬又迟钝,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耗费着莫大的气力。
最终……掀开了兜帽,看见了熟悉的面庞。
银狼的眼眸凝视着苏白,她发出酸涩沙哑的声线:“真的是你……”
这件斗篷是特殊的魔法加护后的物品,启用后能够隔绝精灵的感知,也能模糊光线,只要不摘下兜帽,没谁能看出她是谁……她刚刚故意摘下了兜帽是为了试探对方,苏白的犹豫也给予了她信心,否则她真的很难相信被天翼种带走的苏白居然还能活着。
银狼将脑袋埋在苏白的肩膀上:“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我也没想到……你会在这里。”苏白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心情复杂的说:“我以为你和部族在一起,我去找过,但那里已经没有谁还在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的心情更加复杂,最初其实也考虑过会去找找兽人种部族,但那里早已遍地狼藉,往好点想肯定是换地方了,往坏点想恐怕已经喂了妖魔种……这世界就是这般残酷,一个眨眼功夫,全家老小全部死于不明AOE,之后他也没有再刻意找寻过银狼的下落。
现在重逢于森精种的地盘,如何教他心情不复杂?
“我已经脱离部族了,发生了很多事,很多很多事……”银狼闭着眼睛,贴近的距离她能闻到苏白身上的味道,狼人的鼻子非常灵敏,味道和过去相似,但又有了很多不同,她说:“我们都和过去不一样了。”
“你的确变得很强了。”苏白有目共睹:“我很欣慰。”
“别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银狼咬了他肩膀一口:“我不喜欢听。”
“那我换个说法……你长高了,也变胖了。”苏白望着蓝蓝天空,用很纯真的语气说:“这么大脂肪块,嘶……你还真的动牙?别那么用力,出血了,我承受不住!”
“这是印记,兽人种的印记,给你打上印记,下次不会认不出。”银狼咬着肩膀不肯松口:“哼,谁让你口无遮拦,过去我没成年,现在我已经是成熟的女性了。”
“其实也没成熟到哪里去,跟个小孩子似的,见人就打,还是暴脾气。”苏白拍她的脑袋,她的确已经过了乙女末端,来到了御姐前奏。
“我现在欠着别人的人情,不得不还,作为兽人种的一员,本就是生在战场,死于战场,都是杀戮罢了,又有什么区别呢?”银狼轻轻摇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会无偿的对谁好。”
“我也不是无偿的对谁好,别把我想的太美了。”苏白说:“圣人都不会做这种得不偿失的傻事……如果谁对一个人无偿的好,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亲爹亲妈,要么是馋她身子。”
“那你当初为什么救我?难道也是……”银狼用侵略性的视线盯着苏白。
“不是,绝对不是。”苏白移开视线:“你不一样,那属于巧合的情况,我对你没什么别的企图。”
“是吗?”银狼盯着他,双手环抱住脖子:“那你想不想知道,我今早吃的水果是什么样的味道?”
还没说完,她已经踮起脚尖。
时光荏苒,她早已确信自己对于苏白的好感,只有一种感情能令她在这些年的艰苦复仇中甘之若饴,这样的执著骗不了别人也骗不了她自己,当重新与苏白相遇的同时,银狼内心就已经确信一个事实……这次不论是谁都不能将他给夺走。
银狼是兽人种,兽人种的表达方式丝毫不显得含蓄,那是相当粗犷,在这个时代生育孩子是仅次于生存的任务,感情基础往往不是很重要,大多是看对眼了就来一发,结婚之后在考虑……这种过于粗糙的文化习俗放在很多年后,也没有产生太大变化。
先谈情再说爱什么的其实并不存在,游戏人生正传剧情当中有个叫初籁伊野的老爷子,他一共有三十位妻子,娶老婆的方式很简单,先下跪磕头然后提出交尾求爱的请求,不信的可以去看原作他是怎么对海栖种女王表白的……靠着这样不要脸的方式,这位大爷娶了三十位妻子,由此可见兽人种的直白程度。
当然,也并非所有兽人种都是这样,有的兽人种会保持强烈的独占欲,也有的兽人种高贵不可攀,但这一种族的文化习俗注定缺乏含蓄内敛,银狼的这番话已经是相当讲究且含蓄了,肯定没有少看森精种的各类书籍补充知识,这算是现学现用。
你要问苏白吃不吃这套嘛……相信没有哪个男人不吃这套,稍稍主动,加上一点点矜持,外加小别胜新婚的加持,他反而没有产生面对绫罗那样强烈的心理阴影。
可惜这里的场合不太对,如果这次咬舌头成功了的话,或许后续发展也值得期待,但是……别忘了旁边还有一只银毛已经当了背景板快十分钟了。
七月雪不是碧池,更不是小三,她不会呆呆站在原地,充当世界名画的背景板,所以干脆利落的伸出双手,卡在了银狼和苏白中间,然后用冰冷的语气说:“请就此分开,然后保持安全距离!”
“你!”银狼被推开一段距离,眼中蒙着煞气:“你这机器,离远点。”
“不可,守护主人是我的安全职责,你不值得信任。”七月雪冷淡的说:“之前还试图将主人掏心挖肺,现在又装作什么柔情似水,呵呵呵……装模作样。”
“之前不是你百般阻拦,我早就认出他了!”银狼气极反笑:“你又算什么,一个机凯种不好好回到你原本的大家族里,反而在这里跟着他做什么,区区机械难道也有什么非分之想?”
“有非分之想的是你吧,尾巴都炸毛了,刚刚还充满了煽情角度的晃荡,你体内的激素分泌我都能感知到了,区区野兽已经开始忍不住流口水了吧。”性感女仆在线毒舌:“如你这般被生物本能冲动支配的物种是不能用正常思维来考量的,给你一条咸鱼,自己一边啃着去,去去去。”
“哼,我从你的言语中听出了羡慕嫉妒恨,哪怕你这机器再如何像人类,你终究是机凯种。”银狼傲然一笑:“既然是机凯种,你连发情的机制都没有,更别说生孩子了。”
七月雪歪了歪脑袋:“所以你承认你发情了?”
“我……”银狼一愣,她白皙的脸颊微微涨红,视线不自觉的看向苏白:“我不是,我没有!”
“其实发情了也没关系。”七月雪拾起一只手腕粗细的树枝递过去:“请自行处理下。”
“……我要杀了你!”银狼恼怒不已:“快给我让开!”
论嘴皮子功夫,十个她加起来也完全不是这位毒舌女仆的对手,毕竟是收集了人气主人公苏白的气人发言,形成了各式各样的模板,哪怕是飚荤段子,她都能面不改色的说到你充血赤红,甚至青筋暴起……这里指的是眼睛充血,不是下半身。
随着银狼的恼怒的咆哮声传开,不远处也有嬉笑传来。
“哎呀,看你们打的挺开心的,要不要我也帮忙助阵下?”真红·尼尔巴连踏着自信的脚步:“我都忘记说了,其实这个魔法森林是我个人的实验地,在这里设置了好几个灵坏术式,譬如能封印空间转移、譬如能抽空一定范围内的精灵封印魔法……”
她不怀好意而来,微笑着说:“其实,我刚刚有点后悔,可能苏先生还是留在这里的比较好,所以……”
但下一秒,富有深意的危险笑容变成了错愕的尬笑:“所以……以……嗯?”
望着紧紧抱着苏白一只胳膊的银狼,真红小姐的眼角抽搐:“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