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大致的情况我都了解了。”
“第二次崩坏大战之后,你身心残破,已经菠萝菠萝,被一群改造人体的疯狂科学家捡了回去,迫于他们的威胁,不得已选择了服从,身体被各种玩弄,注入了这种那种的液体。”
“虽然一开始的内心并不希望表示服从,但是经过百般玩弄之后,你的身体已经逐渐适应了变化,逐渐变得诚实起来,变成了天命组织已经无法满足的体质,最终一代A级女武神成功恶堕,变成了世界蛇的夜叉。”
苏白给出了精妙却又不失公证的总结:“总之辛苦你了,程立雪同志,虽然你最终还是光荣的背叛了天命组织,但我相信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恶堕是女武神、女骑士、女神的光荣传统,各式各样的本子和黄油都证明了这一道理,你也不必因此感到自责。”
话没说完,一个水杯直接砸了过来。
五星级酒店,最高级公寓的阳台上,程立雪用毛巾擦拭湿润的头发,她面无表情:“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死性不改?第一次见面就对我开了荤腔,我到现在也印象深刻。”
“我也印象深刻啊,当年的女武神多么纯洁,现在的你居然听到我飚荤段子都没反应,怎么不表演一个面红耳赤呢?”苏白很遗憾。
“我可是四十多岁了。”程立雪表情古怪:“哪怕外表年轻,心理年龄也肯定不同了,心态成熟了,自然不会对你的一句两句话而产生动摇……”
“懂了。”苏白一拍手:“毕竟十几年过去,再生疏也会变得熟练起来。”
一只拖鞋飞驰过去,苏白淡定的握住,将鞋子放回地上。
“你倒是完全没变。”程立雪托着腮帮:“样子没变,性格却更跳脱了,放飞自我了?”
“男人至死都是少年。”苏白笑着:“我还有一腔热血在,可上天揽明月,可入海捞玉蟾。”
“只怕你这一腔热血明天就要洒在幽兰黛尔的铁拳之下。”程立雪虚着眼睛:“乐极生悲。”
“你这么说,那就是没得谈咯?”苏白一摊手:“能说点别的吗?”
“好啊,说点什么?”程立雪翘起腿,此时的她穿着浴巾睡袍,因为刚刚洗了个澡,洗发剂的香气萦绕着,湿润的头发披在肩膀上,不经意的动作有几分成熟的魅力。
苏白目不斜视,默默竖起大拇指:“你大了。”
程立雪沉默三秒,慢条斯理的拿起了厚实的烟灰缸。
两分钟后,苏白把染红的纸巾丢回垃圾桶里,随后打开一瓶肥宅快乐水,敦敦敦一口灌下去,随后瞥了眼安静的程立雪:“世界蛇啊,没听说过的组织呢,居然成立的比天命还早啊。”
“我最初也并不清楚,这样的庞然大物居然会隐藏的这么好。”程立雪端着茶杯:“实际上加入之后我才了解到,世界蛇的技术知识并不亚于天命,甚至在许多方面做到了反超,某种意义上说,这个组织比天命更加直接的继承了上个纪元的知识。”
“根正苗红,最标准的道统。”苏白换了个坐姿:“但科技树是不是点的有点歪?”
“这个组织在一千多年前遭受了一次打击,否则轮不到天命上位。”程立雪抿了一口白开水:“我加入世界蛇十几年,也知道其中一定的内幕……在所有干部之上,存在一个‘尊主’,地位等同于逆熵的盟主,天命的主教,这个尊主是世界蛇的首领,但在一千多年前,被放逐到了世界之外。”
“被放逐?还是一千多年前?”苏白双手交错,他轻疑一声:“难道是蟹黄堡?不对……元邪皇?”
“不是这个名字,他的真实身份没有人清楚,但很可能来自上个纪元。”程立雪停顿了一下:“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虽说成为了干部,但世界蛇的活动一向隐秘,许多具体计划直至实施之前才会说清楚,并且他们的价值观很扭曲,不将人当做人来看,而是当做数字。”
“若是世界蛇的干部是你的水平,我觉得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苏白一摊手:“世界蛇目前也的确不成气候,蛇头老大不在,也秀不出什么蛇皮操作,都被放逐了一千多年,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程立雪不置可否,她问:“你有想法加入世界蛇么?”
苏白奇怪的反问:“为什么?你真的很喜欢这个组织?”
程立雪却摇头说:“喜欢不喜欢不是重点,但若要对付天命,世界蛇比逆熵靠得住。”
苏白战术喝水,默默斜眼……他来这边旅游用的兑换券都是逆熵给的,只怕去了世界蛇没这个待遇吧。
“逆熵其实也是有点本事的,虽说除了盟主之外都不太能打,但也有发展潜能,什么时候研究出了二向箔或者水滴来……”苏白咳嗽了一声:“未必也需要害怕什么终焉律者。”
“我对逆熵也没有恶感,只是……你暴露在了蛇的眼中,我担心他们会对你不利,这群人的做法都是拉拢可拉拢的对象,发展可发展的人员。”程立雪很了解世界蛇的手段:“如果被抓住可乘之机,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通过各式各样的手段把你绑上贼船,然后……”
“邀请我进入米奇妙妙屋里看看?”苏白摇了摇头:“说实话,我认为世界蛇哪怕知晓了我的长短,抓不住我的把柄,因为大丈夫刚柔并济能屈能伸。”
程立雪认真想了三秒:“……这句话是不是有点歧义?”
苏白点着头说:“没有歧义,但有点寓意,你品品,你细品。”
程立雪第二次拿起了烟灰缸。
隔了三分钟后,她擦了擦手,随后问:“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英伦。”
苏白仰面看着美丽的星空:“我只是来旅游的,真的只是路过,因为被那只猫抢走了婚戒,所以……”
“婚戒?”
“对,婚戒……是我戴着的婚戒。”苏白摸着脑袋:“不过我已经不记得我的婚约者是谁了。”
“不是幽兰黛尔?”
“不是,不是这个名字,除非她改过名。”苏白很肯定,却又不太肯定。
“幽兰黛尔的名字的确不是真名,她的全名世界蛇查到过,传闻她并没有过去的记忆,现在用的名字也是自己取得,即便用假名也并不稀奇。”程立雪尝试着回忆:“重要的是本人的反应,根据她表现出的愤怒,是你的婚约者也能说得通。”
苏白以手扶额:“可三年前她才十二岁啊,造孽啊,哪怕我失忆了也不想承认这是真的。”
“承认不承认不重要。”程立雪虚着眼睛:“重要的是得考虑之后的退路,一方面,如果现在你直接离开英伦,我可以安排航班和签证,反正地球这么大,不怕她找到你的下落;另一方面,如果老老实实回去跟她认错,跪一晚上的黑渊白花,或许她会原谅你?允许你重新进入她的生活?”
“只进入生活不进入身体吗?作为男人,似乎也应该负责到底的……”苏白点头。
“啧。”程立雪咋舌:“哼,还说你不是炼铜术士?这么馋对方身子?”
“……那我怎么办啊,我也很绝望啊。”苏白反问:“我又不吃亏,接不接受都很矫情。”
“你真的这么认为?”程立雪望着苏白的脸:“你真的认为你不吃亏,是你赚到了?”
“emmm……”苏白表情逐渐严肃起来:“好像也是嗷,不谈恋爱的结婚都是耍流氓,我认为关于这件事需要重新商讨一下,或许我应该找幽兰黛尔好好谈一谈。”
“谈什么?”
“我想应该趁着她还年纪不大的时候,斩断这份因果的连锁,反而是对她更好的一种选择。”苏白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了,过去直面巴御前时,他选择了负责,轮回中造的孽,迟早是要还的。
但现在的问题在于对方是块铜,上辈子欺骗十二岁的小女孩感情已经很过分了,现在趁着她还未成年前,早些让她明悟感情的大是大非,拿起不如放下,脱离自己这块泥潭,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绿帽可还行。”苏白咳嗽一声,有点心虚了。
“绿帽至少输的有理有据,争不过还是可以理解的,和平离婚,除非对方主动提出来,否则怎么可能会答应?”程立雪托着腮帮,缓声徐徐道来:“更何况,她是天命的女武神,嫁人对她来说,不是三句我愿意的逢场作戏,不是一张法律层面的证书,也不是寻常人眼中白首偕老的幸福。”
“这意味着一辈子的承诺,什么是一辈子?少一年,一个月,一周,一天,一小时,一分钟,都不算是一辈子,而你欠下了足足三年。”
苏白哑然,这句话倒是让他有些沉默了。
“为别人考虑,必须要站在对方的立场,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到这样。”程立雪将话题引入深处:“他人即地狱,人与人之间的悲喜不能共通,所以她的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在于你怎么想,面对这位你根本记不得的幼妻,你有没有接受她的想法?”
一句疑问切入主题,和其他的理由缘由无关,自己的意愿才最为重要。
人应当活的诚实体面,如果做不到体面,那至少要做到对自己诚实,情感都容不下勉强。
望着沉浸在思索当中的苏白,程立雪却显得很平静,她其实从一开始就可以置身事外,但一直没有,她留在这里,是因为她想知道苏白的想法是什么。
不论他如何选择,她都会尊重……过去的程立雪犯下了错误,如今她会竭力去达成这个人的愿望,让他明悟自己心中所想,得到期望的结果,渴望他曾被自己毁坏的乱七八糟的人生拼图,在自己的手中再一次变得完整。
希望他能手拥幸福,这便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没有一丁点的杂质。
“我会接受。”苏白答道:“将一切实情和盘托出,然后接受一切因此产生的结果。”
“仅此而已?”程立雪追问。
“仅此而已。”苏白平静道:“事实上我从一开始便是这么打算的,只是那时候的幽兰黛尔看上去有点听不进去我说的话,所以打算等她消消气之后,再好好谈谈。”
“的确是你会做的选择。”程立雪并不意外:“你从不考虑后退,也没想过逃避。”
“逃避可耻但有用吗?”苏白摇了摇头:“对我来说,逃避是一个并不实用的词汇。”
……因为每当我想要逃避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根本莫得选择。
“我明白了。”程立雪轻轻颔首,她放下茶杯:“之后交给我吧,你并不适合直接出面。”
“等等?”苏白奇怪的问:“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不是让你把她绑好了丢床上。”
“我又不会把她绑到你面前来,而且我也做不到,只是简单的……约见她一下。”程立雪拾起了自己已经烘干的衣物,换好后重新来到了顶层的阳台上,干练且英姿飒爽,她踏在栏杆上,微笑着说:“你是来度假的,自然应该好好享受这个假期,其他的麻烦事也不用去管,记得保持手机畅通,等我的电话。”
她从高空一跃而下,眨眼间消失在城市的五光十色当中。
留下了苏白独自看着夜景,他张了张口:“……我好像忘记问她那只猫的下落了,我的戒指还没拿回来。”
……
夜幕下,程立雪接通了世界蛇的内部通讯频道。
胡狼的声音慵懒的响起:“你可终于有反应了,这么久挂机,我还以为你是被谁会抓回去当压寨夫人了呢,怎么现在突然又回来了?”
“我现在没心情陪你说笑话。”程立雪佩戴着兜帽,在人群中穿梭着:“把幽兰黛尔的住址给我。”
“你想找她去报仇?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实力上你根本不是对手。”胡狼调侃道:“她根本是个怪物,输给她也并不丢脸,而且计划当前,你可不要乱来。”
“计划还没流产?”程立雪皱眉,她有些意外,之前闹出这么大动静,应该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不知道为什么,天命的反应很平常,而且最初阶段的目标已经达成了,还加了点小保险,算是意外之喜吧。”胡狼把玩着掌心里的这枚蔷薇戒指:“另一位S级女武神丽塔·洛丝薇瑟成功上钩了,效果意外的好,只要循循善诱也不怕她不跟注……关于计划的这部分,我之前还没跟你解释过吧,其实是……”
“我一开始就说过,并不会参与你们的计划。”程立雪冷漠的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狩猎S级女武神的概率本就低下,哪怕准备了什么手段,也很难完成狙杀……我只是来负责给你们的行动收尾而已,过程中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管,因此我的单独行动权限你也无法干涉。”
“好吧。”胡狼虚着眼睛:“于是,你要幽兰黛尔的住址做什么?哪怕你不参与计划,也别给我们找麻烦,如果两位S级女武神同时出现,计划成功率会降低至少四成,根据她的战斗力来计算,甚至远超四成……我倒是期望她能立刻离开英伦,越快越好。”
“那你或许应该感谢我。”程立雪淡淡道:“这件事,只跟幽兰黛尔有关……别问了,我不可能告诉你。”
刚刚想追问的胡狼吃了个瘪,她将戒指放下;“好吧,那我将地址发给你,你可以按你喜好自由行动,只要不破坏我们的计划,但记得最终执行的时候你也得到场,不然算你旷工,你今年的奖金都没了。”
通讯挂断了。
程立雪望着手机上得到的最新传输地址,她调整好呼吸频率,循着指示前行。
接下来,她将要去见幽兰黛尔,并且要说服她接受明天与苏白约会的邀约。
届时她也会进行观察,观察这位女武神,是否有贤妻良母的资质。
……
“丽塔,我们结婚吧。”
“不行哦。”
此时的酒店公寓当中,幽兰黛尔坐在餐桌前,对着丽塔第十七次提出了同样的请求。
但同样被女仆小姐用完美的微笑轻易的回绝了。
“为什么啊?”金毛败犬很不服气:“和我结婚不好吗?”
“为什么……我已经结婚啦。”丽塔无奈的说:“您也知道吧,我是有妇之夫了,怎么还能和别人结婚?而且我们同样都是女子,我还是英国人。”
“因为是英国人,所以更加没有问题啊。”幽兰黛尔一本正经的说:“大街上那么多男性情侣。”
“……这点我是无法反驳,但我的性取向是正常的。”丽塔将饭后甜点放在了桌案上:“可你为什么今天突然这么执着的向我提出结婚的要求?是担心我太过于挂念他而做出什么傻事么?如果是这样,请不用担心,丽塔分得清楚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臆测,不会因此而变得错乱,臆测总是荒谬的。”
……恰恰是现实很荒谬,所以我才这么选的。
……我们结婚了,那你就是我妻子了,你的丈夫也是我的老公,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这样一来,一加一加一等于三,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此回到过去,回到在你们结婚之前的……不,甚至超越过去的那段时光,变得亲密无间,这样一来,不会再有第四者插足的余地,谁都可以得到幸福,难道不是完美的铁三角平衡吗?
呆鹅小姐的设想很是美好,堪称梦幻,却被丽塔无情的迅速拒绝了。
哪怕女仆小姐并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子里得到了什么结论,又想整什么骚操作,但出于理性和感性的思考,最终给出了十七次回绝。
叮咚~此时有门铃响起,丽塔摘下了围裙,来到玄关,打开了房门,保持着礼貌弧度的微笑:“您好,这里是租赁公寓,您是不是找错房门了?”
门外,一名披着斗篷的女子站在灯光下,目光很是锐利。
程立雪看着她,念出名字:“丽塔·洛丝薇瑟……”
女仆小姐流露出警惕的表情:“你是?”
程立雪的视线越过她的肩头:“我找的不是你,是幽兰黛尔。”
丽塔往前半步,巧妙的堵住对方的视线,将房门虚掩,笑容不减,警惕倍增:“幽兰黛尔大人现在暂时不太方便,若是有什么事,不如先跟我说一说,让我好代为转达。”
程立雪平静的说:“我并无敌意,只是些私人之事。”
丽塔不肯退让:“抱歉,这是职业病。”
程立雪沉默片刻,她没有继续强硬下去,而是说:“那请你转告她……明天上午九点,大本钟下,有场她的约会等着她,请独自一个人前来,切勿错过,这是再续前缘的唯一机会。”
“约会……请等等?”
丽塔出言挽留,然而程立雪已经离开了。
她径自疑惑着回到了屋内,愁眉不展的歪着脑袋,想不通有什么含义在内。
“什么事?”幽兰黛尔随口一问:“似乎是来找我的?”
“嗯,是个视线空灵且锐利的女性。”丽塔简单描述了对方的外貌。
……是程立雪。
幽兰黛尔精神紧绷起来,这个小三……小四!居然来到自家门口,是来宣战的不成?
呆鹅精致的五官满是严肃:“她说了什么?”
丽塔复述了一遍:“明天上午九点,大本钟下……”
幽兰黛尔听到这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大本钟藏了炸弹’‘想跟我单挑’之类的事,谁知下文话锋一转。
“有一场约会等着您,请您独自一人前来,切勿错过,这是再续前缘的唯一机会。”丽塔记得的很清楚,完美复述了一遍,虽然表情很疑惑:“您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吗?”
幽兰黛尔眨了眨眼睛,漂亮的青蓝色眼瞳里写满了疑惑。
她眼中浮现出硕大的一个问号,而后在短短几秒之内,转化成了感叹号。
“诶?”她微微张口,震惊的望着丽塔:“约会?”
和谁的约会?都提到了再续前缘了!还能是和谁的约会?
但是,但是,但是……为什么是和我约会?
现在他明明知道丽塔在这里,却还要跟我约会?
还是,还是,还是……让丽塔来传达?
这这这这这……这也太丧心病狂了!
人渣行为,彻彻底底的人渣行为!
望着一脸懵懂无知的丽塔疑惑的神情,呆鹅的脑袋有些晕眩,内心的罪恶感节节攀升。
脑袋仿佛承受不了这样沉重的罪恶感而脱离掌控,咚的一声砸在了桌子上。
“幽兰黛尔大人?”丽塔急忙扶起了她:“您这是怎么了?这句话里有什么隐藏信息?难道是陷阱?”
“我我我……”幽兰黛尔有口难言,她咬着下唇,抿着嘴唇,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的闺蜜挚友,苦涩的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