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勒底之人?你难道是……”苏白摸着下巴问:“迦勒底的小迷弟?和梅林一样的?”
穿着斗篷的男子沉默了一会儿:“虽然不对,但差的也不多。”
“来找我有什么事?”苏白搓了搓手:“我正好有些无聊,来把昆特牌?”
“还有心情提这些,证明你的心情不错。”斗篷男子背对着苏白,看着碧蓝色的海洋:“希望你能一直把这种好心情保留下去。”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苏白嗅到了一点危险的味道:“接下来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式的展开了?大家都是成熟的人了,就别玩这套了。”
“可以,我就直白的说吧,新免武藏守藤原玄信已经抵达了这个异闻带,并且已经离开了这个区域,前往了星间都市山脉。”斗篷男子娓娓道:“这对你来说,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她和你之间的关系颇为亲密,不是吗?她对你也是不小的助力。”
“也没有那么亲密啦~”苏白这句话有点嘚瑟的意味。
后方的阿尔忒弥斯轻微的抬起了弓箭,然后又放了下去。
“我对你个人的情感历史并不感兴趣,接下来是第二个消息,这个异闻带很危险,并且你已经迟到了一段时间。”斗篷男子警示道:“过去迦勒底跨越了四个异闻带,可难度皆不算很高,第一个异闻带,有你坐镇,她跨越了试炼,坚定了意志,但这只是开场;第二个异闻带,北欧异闻带太过于温柔了,那样的世界不具备争霸的实力,最终也如同神话般走向毁灭的黄昏;第三个异闻带,冲国的异闻带根本无须多言,也只是收拾你过去留下的烂摊子;第四个异闻带或许有些难度,但说到底存在形式本身就有问题,善恶的二元论。”
“不论是过去的哪一个异闻带,都是从立足之根本就出现了扭曲,虽说是顽强的活了下来,但存在形式就有了偏差,根本不足以代替泛人类史,但是这个异闻带不同。”
“它相较于泛人类史更加发达,也更加完善,并且超越了泛人类史的文明层次,抵达了跟前端,而且从根本上来说,它的存在形式是正确的,没有扭曲的根本。”
“所以,过去的经验在这里已经行不通了,靠着找寻异闻带的根本,试图理解这里的居民的想法,然后利用其矛盾性令其自毁的办法,根本不存在……试图理解这个异闻带的存在形式,反而会被它的完善而震惊,这里是人与神共存的事项。”
他微微侧过头,低沉的说:“所以……除了将这个异闻带摧毁殆尽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已经没有嬴政这样的皇帝继续放水了,想要跨越这个异闻带,只能杀过去,对方已经彻底了解了这一点,所以早已做好了击溃迦勒底的准备,可显然迦勒底亚斯完全没有意识到,因而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他抬起头,望着那片蓝海的另一端。
“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他们的旅程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是生存竞争,如若不能改变主意,那就只能抱着美好的憧憬溺死在这片沙滩上。”
“这就是所谓的后浪吗?真是有够可笑。”
语气凝重的说完一大段话语,带着冷嘲热讽,虽然言语里是刺,但听得出隐藏的关切之意。
“你来见我,就是为了跟我发着一大堆牢骚话?”苏白虚着眼睛:“兄弟,说人话可以么?”
“我只是在告诉你某些事实,如何决定,你自己来选。”神秘人淡淡说道:“如果你要离开这座岛屿,我可以送你一程。”
“不能直接把我送去武藏的身边?”苏白倒是对星间都市山脉很感兴趣。
“我只是观测和中立者,并不参与任何实际争斗,从现有状况来看,哪一方都不值得我倾向。”斗篷男子的面容藏在了阴影中:“送你去都市,违反了基本规则,也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况且,你也没太多时间耽误了,我说过了,如果放任不管,她们的旅程也就到此为止了。”
苏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在告诉我,立香现在已经危在旦夕?”
斗篷人不再说话,默认了这一点。
“原来是在搬救兵,早点说啊。”苏白挠了挠头发:“能把我送过去?”
他抬起手指向某个方向:“在那里……要去,自己去吧,以你的速度,很快就能抵达吧。”
“刚刚还说可以给我开个传送门呢?”
“我先走一步。”斗篷男子不理会苏白的抗议,身形化作淡蓝色的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苏白抬起手,抓了个寂寞,他发出咋舌声,望着指向的方向以他的视线能看见升起的欧若拉极光。
他正要动身,可背后传来了沙沙声响,阿尔忒弥斯在注视着苏白的后背。
他差点忘记了,自己还在月神的凝视之中。
“要去帮助迦勒底的人吗?”
“我的弟子在那里,不可能视若无睹吧,如果她陷入了危险,不论什么理由,我都不可能留在这儿。”
“明明她是来毁灭我们的文明,她们才是入侵者,是毁灭者。”
“……那我也算是,这种事已经无分对错了。”苏白的神色依旧,语气有了一缕遗憾,但毫无愧疚。
“你的意志很坚定,心若铁石一般。”阿尔忒弥斯给予了评价:“我似乎有些了解你了……那么,最后一个疑问,那名叫做‘新免武藏守藤原玄信’的女子,是你的什么人?”
“啊?”苏白莫名道:“你查我户口呢?”
“户口?她入了你的户口?”阿尔忒弥斯握紧了拳头。
“不,不是,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苏白立刻否认,随后挠了挠后脑勺:“她算是我的弟子吧,已经出师了……是个喜欢四处流浪的剑客,有些吊儿郎当,但是个好女孩……诶不对,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没什么。”阿尔忒弥斯第一次做出了掩饰的动作。
但这骗不过轮回者,苏白认真审视了一番阿尔忒弥斯,用他那机智如包黑炭灵敏如狄大人的思维快速发散,突然间脑袋中灵光闪过,他指着阿尔忒弥斯:“原来如此,我懂了!”
他俨然是想到了什么,笃定道:“你一定是在收集我们一方从者的情报!”
阿尔忒弥斯的思考回路有一瞬间的宕机:“……”
苏白继续一顿分析猛如虎。
……哇,好个歹毒的月神,监视我是废掉我的战斗力,同时已经安排人手包围了我家咕哒,现在又知道了关于武藏的情报,要知道现在武藏进入了异闻带的腹地,一旦暴露身份,便会陷入险境,那傻姑娘又不是忍者,搞不了间谍活动和情报活动,她就是莽夫,只懂得开着无色双刀。
……刚刚那个神秘人绝对是有问题的,没看到我后面跟着这么大一只阿尔忒弥斯,这么重要的个人情报居然随口就说,张口就来,让谍报机关看见,非得把人吊起来打,拉回去重新进行九年义务制教育,刚刚我怎么没反应过来,把他的嘴给堵上呢?
苏白懊悔不已,急忙改口:“内啥,武藏其实吧,她是铁憨憨,一碗乌冬面就能骗走的那种,所以……”
阿尔忒弥斯打量着苏白笨拙解释改口的模样,她的神色微妙了起来,随后望着大海的方向,打断了苏白的话语:“距离很远,如果是乘船或者飞行,都有些浪费时间,也可能会赶不及。”
“……也不能不去啊。”苏白回道。
“我作为月神,具备对亚特兰蒂斯的一部分支配权,所以可以把你传送到指定的岛屿附近,这个方向上的岛屿只有一个。”阿尔忒弥斯抬起皓腕,摊开了完全看不出是机械构造的掌心,声音仍旧平静:“牵住我的手,我会将你传送到那座岛屿的附近。”
苏白看着她的手掌,不知为何,内心突然有种奇妙的冲动,他难得没有嘴贱,也没有继续摆出堤防的姿态,有种直觉告诉他,她是认真的,只是……
“为什么?你知道,我是你的敌人,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你们’的决定?”
“……是我个体的想法。”阿尔忒弥斯自言自语的说:“要说为什么……”
她思考了一会儿,旋即轻轻摇头,唇角上扬,流露出浅淡却可爱的笑容。
“可能是因为我想要这么做吧……总觉得,不能放着你不管。”
苏白在这一刻得承认,她的笑容很好看,比自己还好看。
“我本以为完成机械化的神灵,已经没有情感了……你的笑容很好看。”
“嗯……我也以为已经没有情感了,但不自觉的就微笑了起来,或许,这也是命运吧,奇妙的是,我并不讨厌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轻轻抚摸了一下脸颊,随后伸出手:“……走吧。”
苏白将手掌覆在了阿尔忒弥斯有些冰凉的掌心上空,空间传来涟漪波动。
机械是没有心跳声的,但他似乎感受到了这枚机体里那微弱的灵魂波动带着点点喜悦。
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理由,能让阿尔忒弥斯的观察机体不惜隐瞒主体也要帮助自己,轻易的白给。
或许是自己对机娘有着额外的魅力值加成吧。
人偶少女,机凯种,再来一位月神,都是本应无情感的机械,却接连的觉醒了自我意志,诞生了灵魂。
我到底又觉醒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技能?
跨种族,牛郎技能还能持续生效可还行,而且对钢铁生物特攻?
那下次万一碰到的是汽车人或者霸天虎怎么办?
想到这里,苏白忽然间有点头皮发麻。
……
此时的海域上,风平浪静,却成了一片狼藉的战场。
藤丸立香从破碎的甲板上爬起身来,耳鸣目眩,头晕眼花。
她出现了短暂的记忆缺失,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但想不起来是什么样的恐怖。
环顾四周,阿尔戈号上的英雄们,英灵们,从者们,七零八落的散落着。
每一人都几乎丧失了全部的战斗力。
而对手,仅仅只有一个人!
一种强烈的恐惧感从背脊上升起,冰凉的攀爬上脊椎骨,死亡的预感侵蚀着理智,立香挣扎着坐起身来,却无法抵御内心那股难以抑制的窒息与冰凉。
好不容易恢复了思考的理智,好不容易大口喘息着空气,她才意识到自己能撑过这一次攻击都是幸运至极,对手强大到不讲道理,那是超越了战术战略层次的绝对武力。
一名御主,几乎横扫般的击败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英灵们。
她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一名御主,一名魔术师,能强大到这个程度,他明明携带了神灵从者双子座,却根本不借用从者的实力,单靠自己手撕从者,还从容的让从者救助带走了凯尼斯。
虽然曾经听说过,强大的魔术师,特别是专精于战斗的魔术师,实力不一定会输给从者,可这份力量仍然夸张过度了,刚刚似乎一瞬间,连海平面都下陷了,大量的海水在顷刻间被蒸发一空。
基尔什塔利亚·沃戴姆……简直是个怪物,过去对他的评价,并不是名不副实啊。
他分明不是冠位……
他的目标是藤丸立香。
“唔……”她握紧了拳头,手背的令咒光芒若隐若现。
“不论从者被击溃多少,只要御主还在,战斗力也就还在,但正因如此,斩首战术才成为了可能。”基尔什塔利亚淡淡道:“雷夫教授的做法已经指名了迦勒底以御主为核心的作战系统最大的弱点所在……我倒也不是打算效仿他的做法,但你的道路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举起手里的权杖,指向天空,这一幕几乎令人感到绝望。
这等规模的大魔术,居然可以重复不间断的使用,巨大的魔法阵浮现,投下了致命的辉光。
留在这片海域上根本逃无可逃,它的威力完全不输给来自月神阿尔忒弥斯的轨道炮轰杀。
这种魔术,是源自于占星术,基尔什塔利亚作为天体科君主的正统后继者,却始终被评价纸上谈兵的天才,可来到了异闻带之后,借用该异闻带的特殊之处,成功完善了魔术理论,完成了这一超越古今的大魔术,将天体转化成自身的回路。
汲取大地天空的魔力,与群星苍穹的魔力汇聚成一束,如同串联着行星,借用来自星空的伟大力量,对着地面投下恐怖的冲击……用人话来进行解释,就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砸陨石!
这一招的威力,用言语来描述不太容易,但如果看过fgo第七章动画的人,可以参考完全解放太阳石后的羽蛇神使用的凌空飞踢,这两招的破坏力是几乎对等的,同样都是陨石撞地球的冲击。
羽蛇神是南美神话体系的顶点主神,宙斯也是希腊神话体系的顶点主神,而基尔什塔利亚曾经用这一魔术‘行星轰’正面击败了宙斯,哪怕宙斯没有尽全力,也足以证明这一魔术的破坏力已经远远的凌驾于普通的从者之上,毫无疑问,基尔什塔利亚才是这个异闻带的无冕之王。
实力是基础,拥有实力,才能得到尊重。
第一隐匿者非常明白这一点,因此他抬起手掌,落下了苍穹之幕。
藤丸立香的眼中瞬间写满了绝望,她知道哪怕使用了令咒,让玛修开启了宝具,也不足以承受这一次的冲击,哪怕使用了全部的三枚令咒做个最后的血拼,勉强支撑了这一次,但对方还会举起权杖释放第三次的魔术……来自星空的魔力是无穷无尽的,这里可是神话时代啊!
她能如何呢?
从者尽数倒下,芙芙也已经失去了理性;也不再有冠位的英灵前来。
恍惚中,一直小心翼翼保存着的方块状物品从怀中落下,摔在了跟前,品红色的物体上有着模糊的轮廓,她仿佛看见了有个熟悉的身影在对她发出嗤笑声。
——你好歹也是世界的破坏者,打起精神来啊。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终于察觉到力量的重要性了么?
“我只是御主,我不具备战斗的力量。”
——的确如此,但力量可以借,只要你渴望,把力量借给你,也无妨。
“足以应对他吗?”
——唔,恐怕不够……但这一次,你不需要担心。
“……为什么?”
——因为他(我)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