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愉快的进行午餐的时间里,卡多克已经悄悄的进入了会议室。
这里是隐匿者们开会用的大厅,每一个异闻带都有同样的设施,这类通讯设备是通过特殊方式构建的,也具备记录情报的功能。
“趁着宙斯的视线移开……alterego们去警惕苏白……沃戴姆等人的视线不在这里的时候,我必须得找到关于异星神的情报。”卡多克始终都很在意到底沃戴姆和异星神做了一笔什么样的交易,以及这作为的异星神到底是什么来历。
隐匿者之中,唯一和异星神直接接触过的只有基尔什塔利亚·沃戴姆一人,他才是被选中者,唯一的天命之子,其他的隐匿者都属于迎宾大酬宾赠送的礼品。
包括卡多克在内的其他隐匿者对异星神的身份多有猜测,但根本不了解,他们没有追问沃戴姆,既是因为沃戴姆不肯多言,又是猜测到了他肯定和异星神签订了什么合同契约,导致不能说出真相。
如今已经是第五个异闻带,卡多克认为这是唯一一个找到真相的机会。
他偷偷的打开了沃戴姆的会议记录,不出意外上面加了密码,他悄悄键入几个密码,接连尝试数次,最终将每个隐匿者的名字首字母输入后得到了密码,这令卡多克的表情一紧,果然……沃戴姆是有意设定的密码,他很可能是故意在这里留下了什么线索。
这种仿佛被提示着前进的感觉不好,但卡多克还是遏制住了自己的想法,看向上面记录的通讯信息,这是已故的第二异闻带的隐匿者奥菲利亚留下来的记录。
——关于异闻带和空想树的关系,异闻带是泛人类史之外的剪定事项的延长,为了维持这份历史需要一个楔子,这个楔子便是空想树,因为空想树的存在,异闻带才得以存在,这点毋庸置疑。
——但是,有一点值得怀疑,那就是时间段……从分歧的历史点开始,不论是哪一个异闻带都持续了相当长时间的历史,并且关于这些错差历史中的进程都被保留了下来,用俄罗斯异闻带距离,即雷帝保留了几乎全部的记忆,也亲自经历了数百年的历史。
——这点斯卡蒂也同样表示了疑惑,她可以清晰的认识到异闻带历史的错误性,也认为自己经历的时间应该是不存在的历史,但它确确实实的发生了,这是一点矛盾……那么,到底是谁提供了这数千年文明延续的资源?这里提出一个假说,或许从发生分歧开始,各个异闻带都在空想树之中运营了足够长的时间,俄罗斯的话,是五百年;北欧是三千年;冲国是两千多年;希腊是一万年以上……
——这么说来,这就像是提前在一个程序上模拟之后,直接投射到现有的地球上,与其说是历史的编撰改写,倒不如说是创造了……可以确定,哪怕是异闻带之王,支配星球的神王,也不具备这个级别的权能,因为地球的存在本身,其历史长度胜过任何神话体系中的创世神。
——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异星神,到底是什么呢?
通讯记录到此为止,卡多克皱着眉头,他还是没得到解答,只是得到了更加模糊的猜测,他继续往下看,这次看到了一个保留的文本文档,同样的密码解锁之后,仅仅只是第一行字就吸引了他的视线。
——地球白纸化与空想树降临,过去不论是隐匿者还是迦勒底,都认为是空想树降临造成了地球的白纸化……但这是错误的,正确的顺序是地球白纸化之后才有了空想树的降临。
——换而言之,空想树并不是导致地球白纸化的直接原因。
卡多克视线骤然收缩,他猛地握紧拳头,如果这个描述事实是正确的,那么地球白纸化,泛人类史的消退的理由并不是异闻带。
这个信息是冲击性的……不论对于隐匿者还是迦勒底,这代表即便采伐了所有空想树,泛人类史也不能回来!
因为空想树不是白纸化的原因,所以迦勒底破坏了所有异闻带也不可能让地球恢复原状,这和过去人理烧却的特异点的情况截然不同。
“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是为了毁灭人类,让地球白纸化,创造异星神降临的环境,根本没必要制作异闻带延续文明,这也太过于矛盾了。”
“异星神很明显对人类文明很了解,否则不可能制作这么多的空想树,不可能制作异闻带,也不可能优先消灭了迦勒底亚斯,甚至选中了隐匿者作为代行者经营异闻带……更重要的是它十分小心翼翼,甚至选用的是地球的英灵作为使徒,这点很没有道理,它到底是怎么驱使泛人类史的英灵的?”
“异星神注定会在地球上降临,或者说它只能以这种形式降临,为了了解人类文明,为了更加自然的受肉?那么或许空想树作为它降临的必要媒介也可以设下陷阱……”
卡多克下意识的握住胸口的衣襟:“沃戴姆,你这混蛋,说话说一半,你到底知道多少,为什么不肯说明白,你这断章狗,我非得……”
他说着,突然听到了背后传来一声嗓音怪异的阴阳怪气。
“你可真是敏锐,没想到一只丧家之犬也有勇气探知秘密啊……”
卡多克正要回头,忽然觉得心口一凉,鲜血从口中溢出,他的眼瞳被血色浸染,疼痛感迟缓的传来,身上的魔术防御被轻而易举的贯穿。
“灵薄狱……”卡多克咬着牙关:“你,你这混蛋……”
“既然决定想要做间谍探索秘密,好歹要做点防御吧,连护卫都不带。”阴阳师满嘴的阴阳怪气:“就这点防御术式也想对抗使徒?就这就这?”
“果然,我的推断是正确的。”卡多克被背刺的手掌刺穿了胸膛,但还是咬牙说:“……你这么愤怒,证明我已经距离结论很近了,到底异星神是什么样的存在……”
“呵……你是很聪明,但没有意义,你得到的结论没有人会知道,你会死在这里。”阴阳师活动着手指,锋利的指甲撕开血肉,疼痛令卡多克战栗着颤抖,双腿失去力气。
“沃戴姆……他一定……”卡多克咬牙不忍倒下去。
“不不不,他可跟你不同,他无法得出结论,因为他放弃了思考,因为他很清楚,一旦得知了真相,就代表违背了契约,立刻就会被异星神抹杀。”芦屋道满狞笑着:“所以,只要杀了你,一切都不再是问题了……你真的认为我们会放任你们隐匿者四处探寻真相么?”
他的指尖释放着赤红色的五芒星,诅咒的气息正在体内扩散:“别了,失去自己异闻带的丧家之犬!”
阴阳师结束了阴阳怪气的腔调,抬起手,就打算这么将他捏成碎片:“你们永远也无法抵达异星神的真实!”
就在他即将动手的那刹那,一个声音悠哉悠哉的传过来。
“——是吗?可是我刚刚全部都听到了啊。”
芦屋道满脸色剧变,猛然回头看去,就在他转过脑袋的一刹那,寒光一掣。
苏白屈指一弹,上一刻还在远方的数十步之外,下一刻已经伴随着交错的光影,残余的光在空间上烙下剑痕,他垂下右手,食指中指之间夹着一片草叶,绿色鲜活的草叶上滴落一抹殷红。
下一刻他抬起左手接住无力倒下的卡多克,背对着芦屋道满。
阴阳师似乎什么都没察觉到,他表情狰狞,刚刚反应过来的瞬间,苏白已经走过身侧,所以他是看向了门口的方向,这时正努力的将脑袋转回来,奈何脖子不听使唤,手脚也不听使唤。
鲜红的鲜血从肢体的连接处渗出,继而变得显眼,随着咚咚两三声响,他的脑袋落地了,他的手腕落地了,他的后背也贴着地面,身躯如同被撕碎的纸片,不均匀的碎裂成十几块掉落在地上。
鲜血从残碎的肢体当中涌出,暗红色的血液蠕动着,如同活物。
“是你,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芦屋道满尖锐的叫出声来,自从在下总国和苏白碰到一次之后,他就记住了这个比安倍晴明还要俊美的男人,内心憎恶感化作怨恨:“你为什么能够潜入大神殿!”
“潜入?”苏白瞥了眼完整的头颅,丢下手里的那片草叶:“我这是叫无双,你懂个锤子潜入。”
“你……”
“住口,无耻老贼!屑阴阳师,迟早有一天你得死于阴阳怪气,给爷爬!”苏白一脚踢在了芦屋道满的脑袋上,把头颅踹飞出去,一颗人头在半空飞驰了出去,正巧这时候跟过来的波鲁克斯迎面撞上了这么一个表情扭曲的飞头蛮,下意识握住剑锋,唰的一剑刺过去。
“呀啊啊啊——!”惨叫声传来,然后中止。
灵薄狱的尸体化作深红色的雾气消散一空,这只是芦屋道满的一个式神分身,它的本体仍然是无损。
“什么鬼东西?”
“一个带头冲锋的傻逼而已。”苏白扶住卡多克:“喂,小子,你还好吧?”
“咳咳……你看我像很好的样子吗?”卡多克脸色苍白的直翻白眼。
“哎……你是个好人啊。”苏白盖上卡多克的眼皮:“你就瞑目吧……”
卡多克瞪着眼睛,倔强的不肯闭眼,剧痛的诅咒让他无法合眼:“我……”
“不用说了,我懂的,芦屋道满我会杀了他的,我会为你报仇的。”苏白主动抢答:“还有什么心愿吗?”
“我……”
“不用说了,我懂的,我会再给你叫上几个黑叔叔为你抬棺,丧礼上一定放一首你最喜欢的金属摇滚乐。”苏白又一次主动抢答:“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我……”
“不用说了,我都懂了,我会想办法把皇女召唤出来给你举行冥婚……”
噗嗤……卡多克伤口喷出几十厘米的血柱,他被气的瞪红了眼睛:“你™……”
“不要激动,走的时候要安详一点。”苏白握住卡多克的手:“你还有什么心愿和遗言,直接说吧。”
“我还活着呢!先抢救人啊,你能先给我止血么!姓苏的,我草拟大爷……”卡多克气的爆了粗口,然后眼睛一黑,过于激动的情绪戛然而止,失血过多的晕了过去。
一旁的波鲁克斯以手扶额叹息一声他真是遇人不淑,这还不如不被救呢。
她蹲下身,看着卡多克的伤口:“也不是特别严重,不过人类的身体真脆弱呢,被开个洞就晕了。”
“呵……你也强不到哪去,等你被开洞的时候,指不定也要晕过去,虽然晕的过程有很大区别。”
“什么意思?哪怕被捅一刀,我也不会轻易受伤,受伤了也能恢复,不信你捅我试试。”
“小姑娘,有些话还是慎言的好。”苏白主动踩住了刹车,给卡多克灌入了气息,封住他伤口的血液流失,一边把他抗了起来:“我得回去地面了,这里没有治疗用的仪器。”
波鲁克斯点了点头,她说:“我也去看看兄长。”
“你哥还挂墙上呢,你才想起来?”苏白促狭道:“你哥现在内心一定很哀伤吧。”
“这不都是你的错!”
“哈哈哈——!”苏白大笑,心情愉快:“谁让你哥是个柠檬精呢,当有此下场。”
……
普罗米修斯工坊之外,地下通道。
立香按照地面上刻着的数字,一边念着‘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之类的口诀,一边按照上面的坐标计算出前进的距离,就这么前进了半个小时。
在一个通道的尽头位置找到了地面上的一个奇妙图案,这是一个人形的图案,躺在地面上,伸出食指指向前方:“这里似乎是老师留给我们的坐标指引的地方了。”
“终于到……”凯尼斯抱怨道:“一路绕了这么久,真麻烦。”
“前方就是工坊了吧,完成大召唤器需要抵达的工坊位置。”玛修正说着,突然眼前闪过红色的警报:“等等,前方有从者反应,这个灵基规模是……神灵级!”
众人顿时警惕起来,凯尼斯握住长枪,嗅了嗅空气里的气味:“这股气味是……哼!”她从通道上跳了出来,喝道:“狄俄斯库里!给老子滚出来,我已经闻到了你们没断奶的膻味了!”
“的确是双子神的灵基反应,前辈请小心!”玛修左右查看,却没有找到双子神的所在,握着大盾的神色很是紧张:“灵基反应就在附近,各位不要散开……”
这时,立香歪了歪脑袋:“你们说小心,可我觉得……似乎不需要。”
“?”武藏顺着立香的视线看去,只见某个双子神被铁链锁住绑在了柱子上,正咬牙切齿的唔唔唔个不停。
“……战斗状况结束,接触灵基外骨骼武装。”玛修叹了口气:“故意吓人的吗?苏先生真是……调皮。”
“噗哈哈哈哈……”凯尼斯狂笑:“这是什么行为艺术!”
“真可怜,不能放下来吗?”武藏流露出同情的表情:“这样强的敌人,绑起来当活靶子太可惜了。”
“芙芙——”芙芙对着双子神扭了扭屁股。
“是啊,这么可怜,不如让我给他一个痛快得了。”凯尼斯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踱了几步,考虑从哪里下手。
这时黑暗中掠过金色的剑光,魔力放出的剑气与海神的长枪在空中碰撞,迸发出火星。
凯尼斯咋舌一声:“果然另一只也在。”
“你敢动兄长一根手指头试试,凯尼斯!”波鲁克斯张口怒道:“头都给你砍爆!雷个粉肠!”
“…………”凯尼斯沉默两秒,魔力爆发,眼睛顿时红了,语调提高八十度:“啊?!”
“这么快就学会粗口了啊。”武藏与立香对视一眼:“我用了半年多才习惯呢。”
“我不说粗口的。”立香装作乖宝宝:“我听不懂哦,完全听不懂~”
“这叫做孺子可教……”苏白从后方走出,不以为耻道:“不学点龙门粗口,怎么做人上人?如若不是凯尼斯的胸肌实在过于浮夸,我甚至想要尊她为谷恒条野,吉川富郎,吉川春代子,条野太长……”
“???”凯尼斯头顶升起一连串问号,她虽然听不懂但能猜到这不是什么好话。
“老师……”刚刚还说听不懂的立香悄悄红了脸。
“诶?你听懂了?”苏白指着自己:“难道我以前说过?”
“你是不是忘了你过去在第六特异点里一直说的都是广东话?用广东话骂圆桌骑士的时候可带劲儿的,我们都听了一整个特异点,这些黑话早就听过了!”立香叹了口气:“拉美西斯二世听不明白,还以为你在夸他,可你不知道山之翁能听懂,后来……”
“够了够了。”苏白立刻制止,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过去自己居然胆子大到用广东黑话去说冠位?那完了啊,看来对狮子王也肯定开嘲讽了……真难为自己能活到时间神殿了。
玛修这时好奇的问:“苏……老师,你肩膀上的那个人难道是?”
苏白一愣,看了眼头顶血条快归零的卡多克:“咕哒!快把礼装掏出来给他上个战斗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