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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小说网 > 龙门回忆录 > 第二十五章 与莫斯提马同行
         【不够彻底的悲观,才会被人称为拧巴】
         后来我成为了这样一个人。
         我自得恶果,所以不必悲伤,因为不抱希望,所以不会绝望,我自寻路,一个人走,所以不反激,我也有脾气要发,但偶尔也得说说俏皮话。
         生活不就是这样,哪能事事顺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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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兹戴尔东比邻叙拉古接壤国境线
         莫斯提马小姐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这得益于陈默与她的第一次见面她留给自己的第一印象,或许,在她的眼中陈默也是一个有趣的人。
         博士总能把计划安排的条例清晰,就像是他告诉陈默会替他找一个向导,但博士却没有提起这名向导是名拉特兰人,特别的拉特兰人。
         陈默还是第一次见到长有犄角的拉特兰,她的翅膀是少见的黑色,连同头顶的光环也是破碎的,最特别的是,她没有携带铳器。
         一名没有铳的萨塔科。
         她等候在汇合地点的荒原中,沙尘里陈默渐渐行来,她眯起眼睛眺望,一黑一白的法杖放在身旁,吹过的微风拂起那头深蓝色的长发,大衣帽领的白色毛絮微微随风飘动。
         “蛇?”她却认道,仔细端详着陈默的脸,似乎正在和记忆进行对照。
         面前的男人一副拾荒者的装扮,沙色的斗篷,风尘仆仆,下巴上唏嘘的胡渣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十多岁。
         她嘴角总是带着一丝看上去亲切的笑容,让陈默联想起猎狐犬。
         那个人嘴边也时常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像是能和每一个人都亲切的相处,只是实际上,却很少有人真正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信使?”陈默问,看向她背后显眼的拉特兰人种族特征:“我没想到,我的向导居然会是一名萨塔科。”
         “我也没想到,我的雇主来自卡兹戴尔。”
         “怎么称呼?”
         “莫斯提马,你可以这样称呼我。”她伸出带着手套的手掌。
         陈默伸手握住。
         “蛇。”
         这个许久没有再使用过得代号。
         “我知道你,企鹅物流和世界树的合约尚未到期,他们委托了我们,否则我也不会千里迢迢从龙门赶到叙拉古。”
         “我以为你是从拉特兰来?”陈默说。
         毕竟叙拉古比邻拉特兰,而面前的人是一名萨塔科。
         “实际上我已经很久没有再回去过了。”她微笑着回答,若有所指的说:“再则,你见过向我这样的萨塔科人?”
         她头顶的那对犄角太过显眼,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很少见。”
         “不是少不少见的问题,以我现在这幅样貌回去,能不被公证院的卫戍士兵逮捕就谢天谢地了。”她的话语像是在打趣,她是个不乏幽默的人:“倒是你,你是怎么和萨卡兹扯上关系的?”
         “这是个很漫长的故事。”陈默说。
         “那幸好到维多利亚的路不算太近。”她打开车门:“上车吧,蛇先生。”
         后半段话用的是龙门语。
         这的确是段不短的路程,作为一名天灾信使,莫斯提马在独自远行这方面很有经验和心得,天灾信使们大部分选择的独行,在天灾信使的学业生涯里,有一门专门教授野外生存和荒野常识的课程,每名天灾信使都是这片大地上最好的求生专家与地质专家,也同样是战斗方面的好手。
         毕竟在野外除了面对苛刻的自然环境外,不乏还有游荡的毒虫野兽,被感染的生物以及并不少见的流民,拾荒者,赏金猎人和匪徒。
         后者通常会相互转化,这片大地的荒野远远和安全两个字扯不上任何关系。
         “那么回到刚才那个话题,你是怎么和萨卡兹人扯上关系的?”
         “好奇还是谨慎?”
         “都有。”她想了想说:“不过如果不想回答就算了,毕竟你是雇主嘛。”
         “倒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陈默说:“因为几次合作和他们产生了交集,这次前往维多利亚也算是合约的一部分。”
         “哦?”
         她没有继续追问。
         “我刚才听你说,你是从龙门赶过来的?”
         “是啊,不过也是顺路,我正好也要去一趟维多利亚,接到委托之后,就顺便把你一起带上。”她说:“忘了简绍,我同时还是一名天灾信使哦,挺意外的吧?”
         “是有些意外。”陈默说:“不过比起意外,我反而好奇没看见你带着的铳。”
         陈默看着后视镜,后座上只放着那两柄形状像是钥匙的法杖。
         “一个没有铳的拉特兰人,你真是萨科塔。”
         “没有那条规定,萨科塔就必须使用铳吧?”她反问道:“那种东西我以前倒是有过,不过不小心被我给弄丢了。”
         “这样……”
         “我听说你以前也是一名龙门人?”她又问。
         “怎么说?”
         “前几个月企鹅物流和世界树合约签订的时候,不巧我刚好回来,顺便接触了这件事,听龙门地下流传的消息说,龙门前几个月那场风波似乎和萨卡兹人有关?”她似乎对这间事有些好奇。“我们老板提起这件事时,不小心说漏了嘴,提到了龙门总督和近卫局身上。”
         后视镜里,她的目光微微落在陈默身上。
         陈默的目光在后视镜内与她短暂的对视。
         汽车在荒野的颠簸中掀起大片沙尘。
         “所以……”陈默问。
         “没什么。”
         她适可而止,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她和陈默都知道,有些秘密,一但当你不想告诉别人的时候,最好不要再去深究,才不会得到谎言。
         莫斯提马的心思比预想中还要狡黠,她温和的笑容里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或许是出于谨慎,又或许不过是好奇,不论她的目的为何。
         她和陈默都暂时成为了远行的同伴。
         她有着丰富的见闻和博学的知识,但相较于凯尔希的冷漠,她更加平易近人,尤其是不时说出的典故和幽默风趣的话语,都很容易引起人的好感。
         或许这是一名独自远行的旅人所锻炼出来的天赋,独行的她却是个十分健谈的人,她的话语不容易引起人的反感,也懂得在何处恰到好处停下追问,不去触动别人潜藏起来的秘密。
         知进退,懂分寸,礼貌的微笑,这样的人很难不引起人的好感,可当你尝试去接近她时,那种礼貌的笑容却会明确的让你感觉到生疏。
         她和陈默聊起了很多东西。
         在有人陪伴的前提下,漫长的旅途算不上有多枯燥,况且无论是莫斯提马还是陈默都是有着很多故事的人。
         莫斯提马并不讨厌和类似陈默这种人接触,不如说,她不会明确讨厌和人产生交集,每一段交集对她而言都是一个值得留意的故事。
         在聊起拉特兰人的信仰时,她明显表现的没有寻常拉特兰人的虔诚,仿佛拉特兰德信仰对她而言只是一个有趣又稍显枯燥的神话,而她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感受,提起萨卡兹时,也不想大多拉特兰人那般义愤填膺。
         她是个异类,却对拉特兰的文化无比熟悉,熟悉的她甚至能一连串讲起好多个关于教会的故事,但故事毕竟是故事,她自己也说听听就好。
         在灾难的面前,人们总是喜欢为自己塑造一个神,一个精神信仰,并不真的需要所谓的拯救,只是在穷途末路的时候,好让自己知道,还会拥有救赎不至于绝望。
         希望……这种东西开始蔓延。
         于是,神便出现了,这个从未有人真正见过的东西。
         每一个人都可以是神。
         神又是什么东西?她这样问,嘴角带着一丝若有如无的嘲讽,似乎藏着一些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往事。
         陈默也会和她讲起一些故事,大多数故事都是道听途说,又比如神话,她至今为止最清晰的也只有猴子与和尚,但莫斯提马并不排斥这些,反而听的津津有味。
         她实在不像是一个拉特兰人,除了没有携带铳器外,她身上没有展露出任何陈默所曾见到过的拉特兰的特征,古板,单调,教条主义。
         或许她不仅是弄丢了自己的铳,同时还弄丢了自己的信仰,又或者是她自己抛弃了那些,总之……她的确是个不会让人产生倦怠的人。
         而当陈默提起这些时,或许觉得他说的很有意思,因为莫斯提马走过了很多的地方,却没有从别人的嘴里听说过这些不同的东西。
         人与人之间产生交集后,大概会因不同的经历而产生影响,经历又重新塑造出人的认知。
         信使的职责在她看来就相当于一次次旅行,她在接触这片大地,观看这片大地的同时又不断的寻找着新鲜感,无论是人,事还是风景,都能使她暂时停下脚步。
         “那你去过很多地方?”陈默问。
         “基本上泰拉大陆上的国家都去过吧,龙门的市井,乌萨斯的郊区,维多利亚的古废墟,莱塔尼亚的活火山,东国的古城,炎国的山川河流……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美景,只不过很少有人发现。”
         她说的很平常,兴许在她口中的那些词汇,是常人一辈子也无法见识的风景,她的人生是一场漫长的旅行,每一个在旅行中的见闻都不过是她人生中的一个个小小插曲,丰富了她的生活,却没有任何人能是她停下脚步。
         她的态度悠闲随和,一如她的生活。
         “你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呢,我在炎国的时候,听别人说起,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感兴趣的时候,就是沦陷的时候了。”
         从刚开始的陌生,到后来交谈中的熟悉,两人的交集没有出现常人交集中那样的波折和尴尬。
         她懂的适可而止,而陈默也不会去特意提起什么。
         但陈默不认为,他眼前的莫斯提马会是这样的人。
         那种隐藏在笑容之下的疏远以及漠不关心陈默并不陌生,她的笑容并不虚伪,只是藏着一道道难以逾越的沟壑。
         偶尔会因此觉得有趣,却显得淡漠而疏远,不在乎任何事情,只是似乎又有一些不同。
         如同屏幕外的人看着屏幕里的人,如同舞台下的观众看着舞台上的剧目。
         她不讨厌人生中遇到的各种感情,亲情,爱情,她都不讨厌,但她也不需要这些。
         她是个真正自由的人。
         莫斯提马,善恶的天使,异类的萨科塔。
         “你是那样的人?”
         “很可惜,我觉得这句话有问题,不过你也可以尝试一下,我不会介意的。”
         “你说你去过维多利亚?”
         “你想要听关于那边的故事?我可以和你分享哦……不过在这之前,我建议你在下个小镇先准备一些美味的茶点,不然再精彩的故事,也会变得乏味的。”
         她对远行有着一套自己的心得,永远走在远行的路上,也永远悠闲散漫,从来不会焦急和匆忙。
         当她一直在往前,不会停下脚步,也因此没谁能追上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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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摆弄着小型间谍相机。
         在罗德岛号的个人宿舍里,特蕾西娅的照片被她精心放置在特制的相框里,每每看到那张安详的睡容时,W都会感到心满意足的同时又深深腹诽,居然只有这么一张。
         这是w小姐付出了沉重的尊严换回来的东西,她很珍惜,珍惜的同时也必须时刻警惕凯尔希的出现,假使这张照片被凯尔希发现,w用脚都能想到会发生什么,挨骂只是轻的,被关禁闭那个该死的医生也不是做不出来。
         她至今也忘不了两天前博士忽然找到她,就在她仔细回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好事,战战兢兢差点以为要被处理掉的时候,博士一言不发将相机放在她面前。
         “回礼。”博士当时这么说,生冷的音调差点吓得她心脏骤停。
         “该死的,那混蛋绝对是故意的。”w恶狠狠的嘀咕,又回想起离庭驻地办公室内那个长相有八分相似的替身。
         她有气无力趴在桌上,两根手指转动着桌面的相机。
         “你最好死在外面,不然回来我饶不了你……”
         可怜的w,如今在巴别塔内连找一个聊天的人也没有,兴许以她的性格,也没人愿意陪她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