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兹戴尔东部战线后方
战地医护所
赫德雷缓缓苏醒,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入目的白色的天花板,伴随着意识的清楚,随后是空荡荡的右臂根处传来的刺疼。
记忆开始回流,赫德雷逐渐想起了在战场的经过,他失去了一条手臂,他原本是做好了葬身战场的准备,但他只是丢了一只手。
“你醒了。”
赫德雷听到有声音在身旁响起,一杯水被递到了他身前。
“谢、谢谢。”赫德雷下意识结果,他的声音沙哑又虚弱。
他这才抬头望去,穿着病号服的黑发女人就坐在他身旁的病床上,胸前吊着一只打上石膏的手臂,额头上还绑着绷带,看来隔壁是属于她的位置。
“伊……伊内丝,你也还活着?”赫德雷愣了愣。
“是啊,大难不死,不仅是我,你朝身后看。”
赫德雷朝身后看去,w真翘着脚躺在自己的病床上,赫德雷的视线望过去时,她抬手挥了挥。
“……W?”
“你那是什么奇怪的眼神,连伊内丝都没死,我怎么可能死在她后面?”
“你死了我也不会死。”
“嚯,真敢说呢,别忘了你这条命是谁救下来的。”
“哼,我可没拜托过你!”
“听说你后来差点哭出来?是不是真的,哭哭啼啼的伊内丝大小姐,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w阴阳怪气的问。
“胡扯!”伊内丝大声道。
熟悉的斗嘴和争吵声,过去的赫德雷一直很厌烦伊内丝和w的吵闹,但现在的他反而对此有些怀念。
“你那是什么表情,赫德雷,真恶心唉。”w发现了赫德雷此时的模样。
“这次我不反驳你的观点。”伊内丝点点头说:“的确有些恶心。”
赫德雷:“……”
“不管怎么说,都活着就好,看来我们三个以这种方式重新站在了一起,也不全是坏事。”赫德雷脸上一闪即逝的笑容。
“靠,你……你刚才是在笑吗?赫德雷。”w不可思议的指着赫德雷的脸问。
“嗯?”
“你居然也会笑,看着怪渗人的。”
“你看错了。”
“伊内丝……”w看向伊内丝。
赫德雷同样将目光望向伊内丝。
面对两人的目光,伊内丝微微偏过头。
“同感。”她沉声点头。“是挺渗人的。”
赫德雷:“……”
“我昏迷了多久?”赫德雷问。
“你是最后一个醒过来的。”伊内丝回答。
“东线……”
“结束了,巴别塔和议会赢得了战争。”
“所以战争已经结束了?”赫德雷有些恍惚。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伊内丝轻轻呼了一口说:“赫德雷,战争结束了,卡兹戴尔的战争终于结束了。”
“只是睡了一觉再醒过来战争就结束了还真是运气好到不行。”w吹了一个口哨说。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w。”
“感叹两句都不行?管的这么宽。”w反驳道:“我们可是错过了不少精彩的好事,难道我连抱怨几句都不可以。”
“……随便你了。”
“那离庭还有大人……”赫德雷继续问。
伊内丝忽然沉默下来。
“离庭……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抓捕萨卡兹,很多人都消失了,或者……死了,格莱议会大楼包括十数名主要议员葬身在了一场大火里,如今萨卡兹的门阀和贵族们人人自危,但巴别塔,特蕾西娅殿下还没有明确做出任何表示,甚至,我们熟悉的那个疤痕市场也没有了。”
“……”
“看来这段时间卡兹戴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岂止是大。”伊内丝感叹道:“简直天翻地覆,我们虽然也想过疤痕市场会有消失的那天,但只是想想,疤痕市场和那群老家伙水有多深,背后牵动着萨卡兹多少势力和门阀的利益。”
“现在他们都没了。”
“除恶务尽,这些人全死完了难道不是好事,要我说还不够,这些该死的家伙死的越多对卡兹戴尔越有好处,新生卡兹戴尔没有半块提供他们生存的土地。”
w说,目光在伊内丝和赫德雷身上停留片刻问:“……或者说,你们俩还在怀念过去的生活?”
“怀念?”赫德雷怔了怔,他摇头说:“不,没有,不过是……难免有些恍惚,战争就这么结束了……”
“需要我用疼痛把你拉回现实吗?”w意动的问:“乐意效劳哦。”
“谢谢你的好意,w,但不用。”赫德雷拒绝。
w看了看赫德雷的右臂。
怂了怂肩:“也是,我看你现在就挺疼的,的确没必要多次一举。”
“之后呢?”赫德雷问伊内丝。
“什么之后?”
“在解决掉了这些门阀和势力之后,离庭该如何自处,殿下又将如何看待做出了这种事的离庭,我不愿意这么去想,但我不能不去想,假使这一切都是殿下的授意,难道是我们看错了特蕾西娅。”
“你想从我这里知道答案?”
“我只想知道你的法术是不是从没出过问题?”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赫德雷。”伊内丝说:“其实在问出这个问题后,你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殿下还是曾经那个殿下,但卡兹戴尔,已经不是过去我们熟悉的卡兹戴尔了,也许我们都要试着去适应新的身份,过去赖以生存的经验现在无法再为我们提供帮助。”
赫德雷沉默了。
他重新躺在床上,凝视着头顶的天花板。
“你觉得这事不公平?”
“这种事轮不到我去置喙。”
“但你的影子不是这么说的,它在反驳你的回答。”伊内丝说,过了良久她轻叹一声:“赫德雷,我要提醒你,你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佣兵而已,你活下来并不容易,别成天幻想着不该你去想的东西。”
伊内丝说完又看向一言不发只是听着他们交谈的w。
“我知道你也在听,w。”
她补充道:
“我们三个都是。”
她的话语像是在提醒。
我们活了下来,不是因为我们有能力活下来,只是因为我们足够好运,所以别去想那些不是你能够去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