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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小说网 > 龙门回忆录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捉奸在床
         陈默的思绪最后停留下来,停在战争两个字上。
         一场战争。
         世上有三种人喜欢这种东西,无所谓的疯子,漠不关心的看客,趋炎附势的野心家。
         乌萨斯需要一场战争,乌萨斯的权贵需要一场战争重新获得权利,乌萨斯的新贵族与工厂主需要一场战争倾销商品,赚取资本,乌萨斯军队中的少壮派军官需要一场战争,渴望军功与权利。
         乌萨斯的皇帝与议会同样需要一场战争来转移国内愈演愈烈的矛盾,削弱军贵们手中的军队,集中权利,推动改革。
         区别在于军权贵族们需要的是战争的胜利,新贵族与工厂主们无所谓战争的结果,少壮派军官只需要建功立业的战场,而皇帝和议会要的是在战争中损失惨重的各个守旧派军贵的军队。
         感染者们同样需要一场战争,一场能让乌萨斯转移视线,能让他们得以在乌萨斯无法关注的情况下发展壮大的战争。
         但谁来主导这场战争的走向?
         乌萨斯又要将谁来当做敌人?
         谁来推动这场战争的开始?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谁可以合作,谁该被干掉?
         谁会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谁会成为这场战争后的赢家?
         很多事情都无法确定。
         可无疑,一场乌萨斯所迫切渴求的战争能解决很多问题。
         陈默考虑到了很多东西,考虑到了乌萨斯的矛盾,考虑到了感染者的需求,考虑到他们今后的发展路线,考虑到他们可能遇到的问题。
         方方面面,深思熟虑。
         可能,唯独没能让他考虑到的不过是他自己,也可能他想到了,却故意忽略了这些。
         其实陈默已经有了答案。
         其实陈默心里已经有过规划。
         塔露拉的南下路线规划的无比细致,在和霜星商讨之前,她已经和爱国者与盾卫连续开了好几次会议,他们之前的进展并非一无所得。
         大半年的时间里感染者队伍几乎都在忙着这事。
         而现在,正是初见成效的时候,这次南下他们会分成几个小队,普通感染者将留在营地,所以南下的队伍基本上都是由营地内有过战斗经验的老人组成。
         为了避开乌萨斯南方的哨卡和巡逻队的眼线,在各个小队分开之后他们会按照各自拟定的路线朝南前进,最后在切尔诺伯格会合。
         每个小队都有各自的任务,包括和他们已经有过联系的感染者搭线,接触路线上的感染者组织与群体,这半年来塔露拉号码簿上的人员名单已经有过好几轮新的更替,新的人员大多是有过接触能够联合的人。
         他们需要初步整合这些势力,在已经有了装备,物资的一定条件下,南下的道路正在逐渐变得清晰。
         塔露拉等这一天已经好几年了,为了寻找游击队她来到南方,又为了说服游击队南下,她已经耗费了太长时间。
         霜星看的出塔露拉话语里潜藏起来的激动,但如今的霜星已经没有以前那么乐观,如果过当初她还能深切认同塔露拉的理念,现在她开始思考起了更多的东西。
         “塔露拉……”她开口打断了塔露拉的讲解。
         年轻的领袖话语停下,侧头看着身旁信任的战友与同伴,眼里带着些许疑惑。
         “嗯?”
         “你现在应该挺畅快的吧,我看的出来,你遇见我们也好几年了,为了南下这事闹出了不少事。”
         “现在来看都是值得的。”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等了这么久了啊,我们也终于要往南走了。”
         “你担心了吗?”
         “与其说是担心,不如说是不确定。”霜星灰色的眸子微微明亮:“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我的想法也变了很多,或许南方也没我们想的那么好,塔露拉,哪怕我们真在南方取得了成果,但我们不一定真能改变什么。”
         “总要试过才知道。”
         “我这次去卡兹戴尔见识了很多和以前不一样的事,萨卡兹,老实说我不觉得他们比起以前的我们生活要好哪儿去,但现在他们有了自己的城市,也许我们也能做到,可乌萨斯毕竟不是卡兹戴尔,乌萨斯很大,乌萨斯的军团也不比卡兹戴尔逊色,这些我们都很清楚。”霜星说,她的目光落在塔露拉手按的地图上。
         塔露拉眼神动了动,她没有打断霜星的话语。
         “但有一点,塔露拉,我现在才意识到这点。”
         霜星缓缓开口:“卡兹戴尔是萨卡兹人的卡兹戴尔,乌萨斯是乌萨斯人的乌萨斯,不是感染者的乌萨斯。”
         “我们感染者可以是乌萨斯人,但乌萨斯人不仅是我们感染者,他们不会认同我们的理念,哪怕我们真能团结起来南方的感染者,哪怕我们真能团结乌萨斯人中的感染者,得到技术,资源,医疗,建起我们的城市。”
         “但乌萨斯永远不可能认同我们,他们永远不可能认同我们,因为我们不再是乌萨斯人,我们是感染者,我们和他们天然是对立的。”
         塔露拉沉默片刻。
         她没想到霜星会说出这种话,这让塔露拉很意外,可霜星的眼神是如此认真,仿佛在说她真的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而她所说的,是事实。
         “我不否认,我不否认,霜星。”塔露拉的手从地图上移开:“我不否认在乌萨斯人眼里,感染者和乌萨斯不是同一种人,我也不否认在他们看来乌萨斯不属于感染者,感染者属于这片大地,对这片大地上的国家而言,我们是流浪者,我们不属于任何城市,国家,我们也不被他们承认。”
         “但正是因此,才需要我们努力,需要我们去喊出自己的要求,去争取我们的权利。”
         “乌萨斯人可以不认同我们,这片大地上的国家可以不认同我们,因为我们感染者,但我们不能不认同自己,我们寻求的是属于自己的权利,是在这片大地上我们生来就该有的东西,公平,是这片大地每个人生来就有的东西,我们生下来和普通人一样,活在这片大地上,他们在大地建立起国家,他们创造权利,城市,赋予自己意义,可如果不是源石病,感染者和他们本无二致。”
         “难道就因为染上绝症,就该被压迫,该被剥削,该被欺辱?!就该这么活着?就该去死?”
         她看着霜星,手指捏紧,语气越发凛冽果断。
         “不……绝不!染上源石病不是感染者所希望的,我想没人会愿意得上这种绝症,我想这不对!这本就不对!”
         “不对的事就该被纠正,如果人们不愿意,那就我们自己来。”
         “我不愿意和任何人为敌,我只愿意为了感染者能公平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平等权利而战斗,我只愿意为了那些我们本该就拥有的东西去战斗。”
         她的话语缓缓落下,握紧的手也缓缓松开。
         “正是这个理念推动着我,推动着我们感染者团结在一起。”
         “你说的没错,乌萨斯是乌萨斯人的乌萨斯,卡兹戴尔是萨卡兹人的卡兹戴尔,可这片大地,这片大地是所有人的大地,无论感染者还是其他人。”
         她的话语的确很有说服力,看着她坚定的眼神,霜星终究还是没有反驳,说到底和塔露拉在一起,本就是因为他们心底里认同塔露拉的理念,他们觉得塔露拉说的对,事实也的确如此。
         可有的时候,正确的事不一定就能成功,有的时候胜利不站在正义那方,不如说胜利往往站在胜利者那方。
         “唉,说不过你。”
         “好啦,别那么担心了,这些事说是这样,但离我们现在还远着呢。”
         塔露拉露出笑容。
         “对了,和你们一起回来的萨卡兹联络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唔……不好说。”
         “怎么?”
         “性格很恶劣,而且轻佻和刻薄,她对我们有一种天然的没来由的敌意,或许只是单纯针对我,这一路上我没少被她挑衅。”
         “听上去很不好对付?”
         “倒是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似乎对合作这事没放在心上,听雷德说原本的联络人不是她,中途才临时更换的人选。”
         “……嗯,卡兹戴尔是什么意思?对我们有所不满,还是有别的想法?”
         “说不清,我对萨卡兹人不太了解,总共也没和他们接触过几次。”霜星摇了摇头:“不过回来的时候看到她和陈打招呼,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倒是你,塔露拉,听到萨卡兹派人过来还拉着我在这里商讨路线,我这一路回来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现在你才是营地的负责人,就这样把接触的事扔给陈真的好吗。”
         “他比我更擅长处理这事,而且你也说了,他们是认识的。”
         “我可没告诉你对方是个女人。”霜星终于说。
         塔露拉神色微微变了变,霜星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她又很快平静下来,那抹情绪收敛下去。
         “这和是男是女没有关系。”她这么说。
         “嚯哦,你真这么想?”霜星故意问,拉高了语调。
         “好吧,别抱怨了,路线的事先放一放,你这一路也辛苦了先去休息,我们下次再谈。”
         霜星没有动作,她缓缓抱起手,目光打量着说出这话的塔露拉。
         “我突然觉得,好像没那么疲惫了。”
         ——————
         W的笑容忽然变得狰狞,狰狞的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哈,你还真敢说呢?!”
         她这么说,站起身后揪住陈默的衣领,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她嘴角恶劣狰狞的笑容,她带着疯狂的眼神。
         这个萨卡兹女人气炸了。
         只是因为她面前的这个人,这个被他揪住衣领俯视着的男人,这个手染鲜血,罪孽深重的男人,他居然敢说和萨卡兹不同路。
         不,他比萨卡兹还有残忍无情,他比萨卡兹更要没血没泪。
         “真不愧是这个杂种,真是什么话都有脸说的口。”
         是啊,w突然心想,如果是她面前这个人,会有这种回答其实是很正常的吧,毕竟他从来都不信任谁,不,他会信任其他人才更奇怪。
         他只会用那种花言巧语和冠冕堂皇的话骗着别人去送死,虚伪,残忍,可怕。
         即使是赫德雷这种奸诈的佣兵也不愿意多和他打交道,而伊内丝更是谈都不愿意谈起,也只有w,这个疯子一样疯疯癫癫的女人才会不怕死的凑上去。
         可w还是会觉得不爽,觉得这种回答让她心里充满了火气,她绝不承认自己心里渴望过信任,她觉不承认自己有过那么一丝不该有的侥幸。
         但她的愤怒又是从何而来,w告诉自己,她只是愤怒这个满手鲜血的屠夫事到如今能说出这种轻巧的回答,愤怒他好像装作一幅受害者的无辜模样,好像是比起萨卡兹而言他自己有多清白似的。
         即使他没这么说。
         陈默望着w,注视着她脸上的疯狂,萨卡兹眼底里的狰狞和扭曲,她没来由的恨意。
         他平静的目光刺痛了w,w忽然觉得没了意思,她忽然觉得就算她再怎么去恨,这个心里冷硬的和铁一样的男人也不会有任何反应,更不要说悔恨,震惊,挣扎,胆怯。
         就是这种熟悉的眼神。
         她松开了手,甚至贴心的替他理了理凌乱的衣领,动作仔细温柔的像是恋人,眼神也逐渐平静柔和下来。
         于是萨卡兹姑娘微微俯下身,她的气息弥漫过来,银色的短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她微微贴在陈默耳边,用压低的温和语气缓缓开口。
         “……哪边才是本来的你?算了,不重要,早晚我会杀了你,一定亲手宰了你,在这之前……你可得活的好好地。”
         那边才是真正的他呢,w觉得的自己有些分不清楚了。
         到底是卡兹戴尔哪个罪孽深重的恶人,还是现在这个落荒而逃自甘堕落的蠢货,是哪个漠视生命的刽子手,还是面前这个对谁都和气温和的感染者。
         不,都不重要,w知道的,很清楚的知道,像他们这种人,其实永远也没法逃避过去,像他这种人,也许本就不该活着。
         “我等着你来。”
         好像是一个约定。
         敲门声就在这时候响起,伴随着门外德拉克的询声,w看到男人平静的眼神突然出现了变化。
         W愣了愣,恶劣的笑容重新浮现在她的嘴角。
         她好像一不小心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