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会永远留在原地,不管愿不愿意,终究要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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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天使呢?”
陈默出来后并没有在车里看到能天使,进去的时间比他预想中的要久了一些,但德克萨斯不会多问什么,即使她隐约间抽了抽鼻尖,嗅到了陈默身上多出的异味。
“买饮料去了。”德克萨斯说,陈默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在她身旁坐下。
“都处理好了?”德克萨斯转过头来问,她的双手握着方向盘,轻轻敲击的动作停了下来,似乎是不经意问起,琥珀色的双眼里没有多少好奇。
“算是吧。”陈默拉上车门。“遇到了一个没想过的人。”
“谁?”
“碧翠克斯—诗怀雅。”陈默说。
德克萨斯想起几分钟前能天使在车里说的话,她说这么久还没出来肯定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事实上,她说的那些话比这些还要露骨的多,带着点不知何来的义愤填膺,也带着点八卦和遐想。
德克萨斯微微失神后很快恢复过来。
“嗯。”像是告诉陈默她知道了,却没有更多的反应。
她没有问起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问起在进去的这段时间里陈默为什么会停留这么久,她好像并不在乎,她向来沉默寡言。
“诗怀雅和林雨霞认识,她们是中学时代的朋友。”陈默从包里掏出香烟,抽出一支后含在嘴角,声音因此变得模糊。
“她应该是把我们调查的事告诉了诗怀雅,诗怀雅是督察组的警司,我猜她正在调查同一件事。”
他想起狐狸之前做的猜测,狐狸说林雨霞很可能会将他们也在调查的事告诉诗怀雅,现在陈默才明白狐狸当初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的意思不是会因此而牵连到近卫局身上,而是因此,诗怀雅会找到自己。
陈默知道该怎么做,诗怀雅对他心怀愧疚,这种愧疚的感情如果利用的好,会成为不小的助力,至少面对近卫局时,会变得有力的多。
狐狸无疑很擅长把握人心这种缥缈不定的东西,她对人心有自己的定义,可越是以为自己能把控人心的人,也越容易陷入感情的误区,因为她已经摸不清感情的真假,失去了衡量的标准,便很难再用客观的心理去面对它。
也许,这和狐狸的源石技艺性质有关,又或许不过是她多年来所练出的手艺,陈默对此其实并没多少排斥,他不陌生,因为他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不过没有狐狸那么熟练和隐晦。
德克萨斯点了点头问:“她会阻碍我们的行动吗?”
她知道了陈默身上那种气味的来源,但陈默却没有告诉她更多。
“暂时不会,她现在维持的身份不适合和督察组联系,我们达成了合作,林雨霞一旦查出什么,会同时告诉我们。”
陈默说着,在身上摸索着打火机。
“不过除了这件事外,我们和她应该没有更深的牵扯。”
德克萨斯伸出手,火苗在她的手中燃起,她手里握着本属于陈默的打火机。
陈默疑惑的看着她,缓缓抽出放在包里的手。
“刚才落在车上了。”德克萨斯解释道。
陈默俯下身,他嘴里叼着的香烟被点燃。
“谢了。”
离得及近的时候,陈默在琥珀色的眸子看到了自己的倒映,德克萨斯没有像是一般的女孩那样露出丝毫害羞的表情,她的神色自然而平静。
陈默垂下目光,女孩红润单薄的嘴唇在那一刻仿佛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想知道触及时是否温润甜蜜。
德克萨斯松开手,打火机落进陈默手心,但他却没能移开视线,德克萨斯看着陈默越来越近的脸,缓缓闭上眼睛。
“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能天使的脑袋缓缓出现在车门外,她缩了缩脖子,右手提着的塑料袋举在脸庞,装模作样的遮住了自己微红的脸。
无辜的眼睛大大的睁着,从她刚才的角度看去,那两人的动作无疑是在接吻。
德克萨斯猛地睁开眼,陈默身体急忙往后退了退。
她看向站在德克萨斯车门外的能天使,后者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
“不要误会。”陈默下意识解释:“只是在点烟。”
手心的打火机自然的放回包里,能天使瞄着陈默嘴角早已熄灭的香烟,别了别嘴。
“误会什么?”能天使不解的反问。“我什么都没说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能天使拉开车门,坐在后座上,后视镜里德克萨斯脖颈蔓延的绯红,能天使红着脸扇了扇:“今天真热唉。”
她放下手里的塑料袋,翻找中拿起一罐饮料:“我买了乌龙茶,啤酒,红茶,汽水,还有冰棒哦,你们要那种?”
“红茶……”
“德克萨斯呢?”她又问德克萨斯。
“随便。”
“嘿,给。”她将手里的饮料递给陈默,却不是陈默说的红茶,而是啤酒,酒红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某种意味深长的光芒。
德克萨斯被分到了一瓶红茶,坐在后座的能天使像是小学生般叼着冰棍,目光不断在前面的两人身上移动,后视镜里,德克萨斯错开能天使的目光,望向窗外。
她没有任何解释的想法。
能天使不怀好意的坏笑让陈默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他打开啤酒,能天使忽然从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默转过头。
能天使拿下叼在嘴里的冰棒。
“陈某人,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她晃着咬开的冰棒。
“还是不要了吧?”
“不行。”能天使摇头:“不讲的话,我心里难受,今晚肯定睡不着觉。”
“……那你说?”
“你果然忍不住要对德克萨斯下手了。”
陈默仿佛早就知道能天使会说什么,可是他不明白,因为说这句话的,陈默并没有在能天使的脸上看到那种洒脱的坏笑。
德克萨斯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不给你哦。”能天使眯起眼,“德克萨斯是我的,就算是你,我也不能轻易把她交给你,哎呀……干嘛打我。”
“没忍住。”德克萨斯漫不经心的收回手,没有一点歉意。
陈默没说什么,以至于能天使又开始问起关于之前谈论的话题,陈默也只是做出了相同的回答,于是理所当然能天使望向陈默的眼里多了一丝鄙视。
“鄙视你哦。”她这样嘀咕。
能天使不会承认在看到那一幕时她心里的失落和慌乱,像是熟悉已久的东西忽然变成了一片空白,而她却不知该如何挽留。
哪怕她明知道女人和女人之间不会有未来,哪怕她一直觉得,自己和德克萨斯之间关系最多只到亲密的朋友。
就如同陈默分不清能天使什么时候是不在意,她的许多玩笑里又夹杂着多少不经意间流露的心迹,能天使也分不清,陈默和德克萨斯之间这种似是而非的恶劣关系能维持多久。
她担心的是,将来的某一天,德克萨斯会真正失望,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安慰,毕竟当初的她什么也没做。
因为德克萨斯对很多东西都不在乎,她的性格太过温和,不会争,不会抢,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然后一直在心里留下某道伤痕,可脸上还是满不在乎,这样的人会得到这种结局是活该。
她和陈默之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好像一只忠心的牧羊犬,明明主人离开了很久,但她还是记得那种味道,明明主人还有其他的狗子,但她还在心里骗自己,她不在乎这种事。
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不同有什么优势,而是她没想过要去打败那些得宠的恶犬们,也不是因为她真的不在乎,而是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在乎。
她那个所谓得主人,能天使不认为他是个大胆的家伙,如果他真的有那种骨气的话,能天使也就不用那么烦恼了,但与此同时,他如果真有骨气,能天使反而更不放心把德克萨斯让出去。
陈默不会想到能天使的脑袋里能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只是想到了初次见到这个女孩的时候,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她的确心思敏感,而陈默却没能有骨气真正和德克萨斯划清界限。
说怕德克萨斯难过伤心未免太过虚伪了些,而说顺其自然,陈默心里也明白不可能真的当做无事发生。
和狐狸维持这种心知肚明的关系已经算的上艰难,因为和狐狸的感情不止是喜欢那么简单,如果再加上一个德克萨斯,陈默亏欠过的人早已多的数不过来。
没有那个男人不会同时喜欢两个女孩,或许是三个,又或许更多,但其他的,只能成为永远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陈默轻轻叹了口气,苦涩清凉的液体留过吼间。
他不否认某一天若是看着德克萨斯,狐狸和别的男人步入婚礼的殿堂,作为受邀者的他心里会不会产生嫉妒和祝福彼此矛盾的情绪,也不否认会因此而感到些微的后悔与失落。
可若是一直保持现在的关系,他在庆幸的同时,也会为此而愧疚,因为她们并不属于自己,陈默也没有权利来决定她们的人生。
幸福这种东西,往往是因人而异的,爱情这种东西,其实也有先来后到的说法。
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遇到恰好合适的人比什么都重要,人生就是场无法复盘的游戏,错过一次就全部错过了,没人给你读档的机会。
所以人才不会只拥有爱情一种情感。
陈默想,如果能天使真的有一天揪住自己的领口质问自己究竟要如何去看待德克萨斯的时候,他恐怕会张口无言。
因为他的介入,毁掉了这个女孩原本的一生。
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愧疚眼神,深深刺痛了能天使紧绷的心弦。
好在能天使并没有这么做,陈默还能虚已委蛇的得过且过下去,但他却没想到,需要自己面对的那天比预想中的还要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