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仍然记得那是好多年前以前,他第一次见到施怀雅时是在父亲的葬礼上,圣诞节后的一周,那天天空下着一场薄薄的小雨。
分不清是雪还是雨打在黑色伞面,在一众警员中间,那个小小的菲林姑娘就站在人群里,她旁边牵着她手西装革履的大人。
陈默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她,毕竟在一众高大的身影中她是得那么刺眼。
她安安静静的,一席黑色的肃穆服装,在陈默注意到她时,她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他们几乎是同时就看到了彼此。
也许对那时的施怀雅而言,还尚不明白死亡的意义,可陈默却很清楚,他清楚死亡对于成年人的社会而言意味着什么。
但还是不能让他略到施怀雅的目光。
在一众不同的人影间,只有他们两人是相同的,也或许在一众人影间,只有他自己是不同的,后来母亲也不久就离世,于是他便成为了孤身一人,在近卫局的培养下,最后成为近卫局的一员。
成了现在的龙门近卫局煞星。
他与碧翠克丝-施怀雅是十几年的旧相识了,尽管他们彼此没能在同一个学校长大,但后来他们还是成为朋友,尤其是当施怀雅决定加入近卫局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比从前更熟悉了许多。
车停在了公寓的楼下。
抬头望去,熟悉的房间亮起了灯光,不用想也知道此时是谁在里面,毕竟从陈默搬家到这里的时候,施怀雅出了很大力,如果不是她利用手头的关系,想在寸土寸金的太埔找到一个合适的家恐怕没现在这么容易。
在门前尚未开门,门便从里面打开,打开门的姑娘一头微卷的金色长发披散着,上身是一套宽松的居家连衣裙,下身蹬着淡粉色的毛拖鞋,精致的脸上看的到淡淡的妆容,让那张本就漂亮的脸庞增添了许多艳丽的色彩。
她身后有一条长长的尾巴,随着菲林头顶稍微耸拉下来的尖耳微微左右摆动,陈默看的有些无奈,可也不能否认在从家门前看到这姑娘时心底涌起的那丝暖意,而外面正下着愈来愈大的雨,她的出现无疑让冰冷的天气都因此而温暖了几分。
稍微有点睡眼朦胧,她抬手揉了揉了眼睛。
“你怎么又这身打扮?”
话是这么说,可陈默却走进了家门,在这个家里有着属于施怀雅的房间,虽然她并不经常住在这里,可还是留下了属于她的客房。
客房里有由她亲自增添的一切,包括她从家里带来从小陪到大的毛绒玩偶以及她那些多到几个衣柜可放不下的衣服,更不必说是属于她的拖鞋,牙刷以及随随便便都能看出这里还有另一个主人尤其是是个姑娘的物品。
“怎么现在才回来?”
门关上后,她就站在门口,背对着门将手背在身后,宽松的连衣裙遮不住较好的身材,清晰看到露出锁骨在温和灯光下的轮廓,裙摆下露出小半截光滑的大腿。
沙发上落在地板上的抱枕,不难想象到大抵是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响声,所以她匆匆忙从沙发上爬起身惊动了原本抱在怀里的保证,在陈默打开门的前一刻,先她一步打开房门。
“离得有些远。”
陈默这么说,他抬起手,将菲林肩膀上连衣裙的肩带往上轻轻拉了拉。
“衣服快滑下来了,你睡着了?贝蒂。”
“睡了一会。”
“不用等我的。”
“哈,我才没有故意在等你。”
施怀雅微微仰着头,一幅无所谓的模样,她看到陈默露出在嘴角的笑容,于是她沉下脸。
“你笑什么?”
“没什么。”
“总觉得你不怀好意。”
“是你不怀好意。”陈默这么回答,他走进客厅,施怀雅跟在他背后,紧盯着他的背影,看到他在脱下外套在沙发上坐下,又将手中的钥匙串放在茶几,抬手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盯着她的诗怀雅这时候在旁边坐下。
“你知道要是被别人知道你这个时间还在我这里,而且是这身打扮会有什么后果吗?”
陈默这么问。
施怀雅蹙起眉。
“说的好像你吃亏了一样。”
“我当然不吃亏,可你是施怀雅家的大小姐,还是督察组的新成员,你得对这些事有自己的考虑。”
“哈?”
她惊讶的看着陈默,随后忽然站起身。
“莫名其妙。”
她嘀咕着,声音大的陈默能清晰的听到。
陈默不以为意,施怀雅蜷缩着腿在沙发上,蹬掉了脚下的毛拖鞋,她将抱枕按在自己腿上,望着陈默的方向。
“你不能总是朝我这里跑。”
陈默放下水杯,她望着诗怀雅的方向,很难不去注意到女孩微微蜷缩着的身体,那露出小半截光滑的腿,她宽松的连衣裙下即使不用去刻意想象也能看到的较好身材,尤其是当她出现在如此的近的距离下,那几乎弥散在房间内从她身上穿来的属于她的气息。
无疑她的确是个漂亮的姑娘,而且精于打扮,不难想象当她走在街上,以她的相貌和打扮将吸引到多少注意的目光。
“有什么关系。”
“你长大了,贝蒂。”
“唔。”
她像是忽然明白了陈默话语中的意思,白皙的脸蛋上浮现起淡淡的红晕,先是望着陈默的方向,又微微收回目光。
像是刻意为了忽视,所以抱紧了怀里的抱枕。
“你不能总是朝着一个成年男性的家里钻,即使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可我和你之间也得稍稍保持一些必要的距离,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随着陈默话语落下,她的脸色更红了几分。
“我又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
她低声说,声音低的近乎呢喃,又像是掩饰一般,忽然大声说:“好啦,我晓得你想说什么啦,以前从来都没见你说这些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就说这个。”
带着些许埋怨。
“现在你在近卫局。”
“要你真这么想。”她将抱枕放到一边:“大不了我以后跟你过就好了啊,反正,我们一直都这样的啦,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
陈默愣了愣。
他看到说完这话的女孩将脸别到一边,仿佛是见到不到她侧脸的红晕,她的手不安的放在自己的腿旁,轻轻捏紧。
“这算是……告白?”
陈默这么问。
诗怀雅忽然回头瞪了他一眼,看着这个傻乎乎的男人,她有些生气,都说的这么明显了。
陈默一直以为,她没这么笨拙,可当她说出这种话后,陈默还是有些觉得好笑,因为这和她印象中的施怀雅不一样。
她印象中的菲林姑娘没这么少女。
她的小动作落在陈默的眼里,这算是紧张吗?她大概是在紧张吧。
“随便啦。”
她瞪着陈默几秒,忽然泄气一般的重新坐下,又觉得这样自己显得好没面子,所以故意强迫着站起身,凑到陈默身前,紧紧盯着她的脸。
因为动作所以划下的衣襟,能清晰看到锁骨以下白色的肌肤,陈默想移开目光,可她却忽然双手按住了陈默的头。
“不许移开!”
“……”
“所以要不要和我试一试,我是说……我们就是那种,先试着拍拖一下。”
“……”
陈默没有回答,女孩的双手紧紧的捧着他的脸颊,于是他的余光能看到她背后因为紧张不安所以无处安放的尾巴。
头顶那双藏在金发里的半圆的耳朵看上去显得无比可爱。
陈默几乎要答应了她的进攻。
“你可是诗怀雅家的大小姐!你确定?”
“我是在问你要不要和我拍拖,不是问你我们是不是门当户对!!”
她的语气有些生气。
那可怕的眼神让陈默觉得自己要是不答应她,她可能在下一刻就翻脸不认,一口将自己活活咬死,毕竟她是一只吃人的老虎。
“近卫局有规定的。”陈默这么说:“同一行动组间禁止发展类似关系。”
“!”
“但我马上要调职了,就在这几天。”
在女孩的眼神变得可怕的前一刻,陈默立刻说。
“所以我好像没什么能拒绝你的理由了,贝蒂,而且你都这么说了……”
“搞什么嘛!”
她像是忽然泄气一般松开手:“和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搞的好像是我在强迫你答应一样,明明我都这么主动了,都是你,一直不和我说。”
她开始埋怨,但仅仅是放开了手,双手还搭在陈默肩上,膝盖陷入沙发,保持着略微前倾的姿势,好像半个身子都压在陈默身上。
女孩手掌的温度,即使是隔着单薄的衬衣也能清晰感觉到,即使是她故作失望和不满的表情。
她压着陈默的肩膀,像是轻轻环住了他的脖颈。
陈默的手轻轻挽住了她的腰。
她愣了一下,陈默好像能感觉到在自己手掌触及她腰间时,她因为紧张而略微僵硬住的身体,随后又放松下来。
“我怎么好对你开口。”
陈默这么说:“你可是堂堂施怀雅家的大小姐啊,贝蒂,你总得想想我这样的小人物在面对你这位千金小姐时心里那点可怜的自卑吧。”
这话让施怀雅不爽的别了别嘴。
“你现在可一点都看不出来自卑。”
“因为你都主动开口了。”
“那你倒是好好感谢我啊!”
她说,用力揪了揪陈默的背后,又急忙松开手指,窗外的雨点声落不进房间,听起来模糊却又让人无法忽略。
温暖的灯光下,年轻的男女在沙发上倚靠着彼此的身影。
施怀雅看到了陈默脸上的笑容,那笑容带着些不怀好意,强烈的自尊心让她想好好的教训这个可恶的家伙,可心里的柔软又让她下不去手。
试想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那个姑娘会在一个成年独居的男性家里留下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包括房间,包括属于她的点点滴滴。
这家伙明明都知道,可从来都不开口。
陈默仰起头望着女孩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听着她口中的话语,于是他侧过脸闭上眼睛。
“哈!”
不可思议的声音,诗怀雅看着她的动作惊诧了一下,然后很快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就差着指了指自己的脸。
可恶!
可这么想着,她还是微微俯下身,然后一口咬在了这家伙的脸上。
脸上留下浅浅齿痕,她的动作不算重,所以也感觉不到多少疼痛,陈默还是诧异的睁开眼,只是刚睁开眼转过头。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
柔软温热的触感就印在了自己唇上,那么近的距离下,他看到那姑娘藏在眼底的狡黠,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从她鼻尖传来的呼吸,浅浅的带着属于她的气息。
那双环住脖颈的手臂轻轻收紧。
陈默不由的向后倒去,抱枕再次被挤到地面,菲林姑娘将他按在沙发上,金色的长发散落在他胸膛,可他此时已经来不及去思考这些。
施怀雅是如此的让人沉醉,陈默总是容易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天,那时候她还那么小,几乎没比自己大多少。
她站在阴沉的天空底下,牵着大人的手,金色的长发在沉寂的雨幕中看上去是如此的显眼,显眼的仿佛在灰暗的世界里只有她能够吸引自己的目光。
她望着自己,自己也在望着她,彼时远去龙门高楼大厦的繁华与让人觉得遥不可及长大后的生活。
终于等到长长的接吻结束。
她按着自己的胸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身下的自己,连衣裙下的小腿紧紧的贴在自己手边,触及小腿光滑皮肤的手臂带着些许冰凉的触感。
胸口在略微急促的呼吸中起伏着,难以掩饰脸上因为呼吸而显露的潮红,碧绿色的双眼映着有她带来的阴影。
她俯视着陈默。
轻轻张开嘴唇。
“活该!”
她这么说,好像是想起了自己身为施怀雅家族大小姐的尊严,如果忽略掉她刻意藏起来却还是显得异样的羞涩。
陈默大抵还是觉得,她还是那个稍微有些任性却又傲气的大家小姐。
可她同样有着羞涩的一面,就好像那个从中学时代结束后就开始接触家族事务因此而比同龄人更为成熟稳重的菲林,在这一瞬间让人回忆起她其实比想象中的更要年轻。
她总是很努力,她还是有着些许小姐脾气,可无论是那一个她都让人觉得心动,或许不过是因为陈默对她太过熟悉,所以总是在下意识的将她放在一个对自己接近的位置上,于是理所当然这姑娘才会如此的引人瞩目。
陈默还是想说些什么。
可他只是张开口,于是菲林又重新俯下身,她闭上眼,睫毛颤动着,手指轻轻压住自己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