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听取另一起发生在山的另一边的案件的线索，苇名德一郎暂时回到了自己所在的警察局。<br/> “在现场发现的麦秆，可以认为遗弃尸体的人穿着草鞋。死亡推测时间是从失踪的那天傍晚开始到第二天早上——按目击者的证言可断定是失踪当天晚上的八点左右。<br/> 关于被害者传闻的真假以及千里寺的调查——。”<br/> 会议的时候，苇原德一郎整个人葛优瘫在座位上，这些事情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突破性的进展。<br/> 会议结束后，他再次回到了和莲楼，回到了这座在他眼里全都是怪人的山里。<br/> “这个事件明明关系到我的升职啊......结果无论哪个家伙都来妨碍我，就连这座山也是！”<br/> 目前来说第一怀疑对象就是桑田常信，但是比起证言，现在最棘手的是证据，口头证言这种东西太脆弱了。<br/> “如果能找出和现场向他的麦秆的话...那事情倒是好办了。”<br/> 有点艰难的在山路上走着，德一郎真的很想抱怨这里的山路为什么这么难走，很难想象老人和小孩能正常走过去。<br/> 话虽如此...在他之前就已经有一堆让他头疼的熊孩子上山到寺庙去了......。<br/> “嗯？什么啊...是谁跟过来了？”<br/> 回头时看到人影的苇原德一郎顿了顿，然后看到的是一个穿着和服的小女孩，看上去和这座到处都是积雪的山格格不入的，嘴中唱着奇怪歌谣的小女孩......。<br/> “你......你是哪里的...？”<br/> “回去，不准再继续往前！”<br/> 那时候，他看到了那女孩好像黑洞一般的眼睛，那应该是树下的阴影造成的错觉，但德一郎还是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br/> 难道...她就是这座山传说中的穿着和服的女孩么！？<br/> 然而紧跟着，一个声音叫住了他，这个声音德一郎很熟悉，是比他提前去了千里寺的刑警的声音。<br/> “苇名警部补，又...又有人被杀了！！”<br/> “什么！你说什么！？”<br/> “就...就在千里寺......！”<br/> ————————————————————————————————————————————————————<br/> 千里寺，大约一到两个小时前，雾切响子等人突然收到了邀请，千里寺的长老大人说是要见他们。<br/> “晚上好......。”<br/> “你就是长老......大西泰全先生么？”<br/> 长老大西泰全，一个看上去称不上多仙风道骨，但是看上去也非常容易亲近的老爷子。<br/> “虽说是长老，但也不过就是一个老头子罢了。那个...念夫在哪里被发现的......？”<br/> “这个啊，尸体被遗弃在了和莲楼的庭院里的一棵柏树上。”<br/> “是吗？原来如此......。”<br/> “...你有想到什么事情吗？”<br/> 大西泰全的表情，看上去像是想起了什么，尽管不抱希望但是雾切响子还是追问了下去。<br/> “庭前柏树...其实那个庭院是老衲的师父建造的。老衲的师父发现千里寺是在五十八年前，也是被当时的和莲楼拜托改建庭院的时候。<br/> 师父利用大树让池子绕着它，还建了假山。造了一个池泉回游式的庭院，在那之后为了寻找和那棵大树相配的石头而找到了千里寺。”<br/> 五十八年前，仅仅听都觉得很久远的事情，会和这次的案件有关系么？<br/> 心里明白大概扯不上关系的雾切响子，还是选择继续听了下去。<br/> “当时的寺里没有人，下山后调查了一下也什么记录都没有发现。被这座寺给迷住的师父从那以后就经常会来这。”<br/> “所以...最后有找到什么东西吗？”<br/> “只有几幅挂画，后来寄送给和莲楼了。”<br/> “挂画......难道是那个有着奇怪的牛的画！”<br/> 月光原美彩想起自己刚到和莲楼时，看到的那副挂在墙上，她还私下批评过于简陋的画。<br/> “这位施主看到过是么，那是名为‘十牛图’的禅的古董。本来有十幅的现在只剩下八幅。”<br/> “关于千里寺的记录...有那么重要么？”<br/> “因为十分古老，还非常大，只要拿出自己是某个法系的元祖的证据，系列寺院的格调就会上升。<br/> 本来各宗各派的高僧都要来调查的，但是这座山后来因为震灾而变得不成样子。<br/> 被发现后经过三十年，因为被排除在观光地点之外而被贱卖了，因此才能买下这里。老衲的师父本应接管这里，但却在路途中死了。<br/> 所以作为接替的老衲...才整整二十八年都在这里。老衲以外的僧人都是为了调查才被各个教团派遣来到了这里。”<br/> 也就是说最早并不都是一个宗派的...不，根据优贤和尚说的，这里不存在宗派这种东西就是因为他们最早就不是一个派系的么？<br/> “现在的千里寺的精英方式是什么，方便告诉我们么？”<br/> 雾切响子问出了之前发现的最大的疑点，但是面对这个问题，面前的这位老和尚却没有任何回避。<br/> “你没从大膳或者觉丹那里听说过么？”<br/> “没有......。”<br/> “是吗，明明马上就会暴露的，那些和尚们真是......。”<br/> 说到这里，大西泰全的表情看上去说不出的忧愁。<br/> 是有什么让他觉得可悲的事情么，单纯的是觉得其他和尚在隐瞒不必要的事情所以觉得毫无意义...吗？<br/> 但是，紧接着雾切响子就又觉得哪里不对，眼前的这个老人...他眼中的不像只是单纯的在叹息其他和尚无意义的行为。<br/> “最初大家都是为了调查才被派遣来的，但是——大家不知何时开始忘记了目的。<br/> 是不是已经没办法从这里出去了呢......？”<br/> 没办法出去？<br/> “正因如此老衲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要是有人调查的话，这座寺庙的真相或多或少就会暴露出来一些吧。<br/> 常信倒是说过，这里会成为国家的宝物，也就是国宝。”<br/> 听上去有些天方夜谭的说法，再怎么说一间到现在还没多少人知道的寺庙，要如何才能变成国宝？<br/> 就算能行，那也应该是不知道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了。<br/> “那么...桑田常信先生对这次警方的调查是怀有好意的么？”<br/>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爱歌问道，也不知道她到底是随口一问，还是真的对这件事有了兴趣。<br/> “常信和念夫说服了大家。”<br/> “那两个人不是关系很差吗？”<br/> “嗯，但是仅仅在这件事上意见一致。”<br/> 桑田常信的理由已经知道了，好像是想把这座寺庙变成国宝，那样的话还有一个人的理由就得搞清楚。<br/> “小坂念夫为什么赞成？”<br/> “因为念夫想把这座寺给毁掉啊，那个人和其他人不同，他一点也不喜欢这里的生活。<br/> 所以他会不会是想把这里暴露给世间呢？<br/> 他可以说是个有趣的和尚，什么都想否定，就连佛之道本身也一样...他原来貌似是镰仓的高僧，因为被人疏远而流放到这里的。”<br/> “也就是说他是个喜欢抬杠的人吗？”<br/> 月光原美彩问道，因为这种总是在否定的人，在现在经常被其他人称之为“杠精”。<br/> “呼呼，可不是这样呢。所谓禅就是不否定的话就没办法开始的事情。<br/> 他就是这么个固执的男人，对参悟什么的丝毫不在乎，某些方面也算是个豪爽的男人。”<br/> 这座寺里...或者说是和尚中的异类，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啊......。<br/> “只有禅僧才有的杀人动机之类的，你有想过么？”<br/> “只有禅僧才有的杀人动机？没有吧，至少老衲没什么印象。”<br/> 表情看上去非常的肯定，大西泰全的记忆中，看来是真的不存在相关的东西。<br/> “就算是和尚，老衲觉得也不会把尸体丢到树上去吧。再说了也不是所有禅僧都像大膳那样一本正经的，都各有各的修行方式。”<br/> “原来如此，那么关于小坂念夫的那些不好的传闻...。”<br/> “那个人确实喜欢女人，但围着女人转这种传闻是假的，念夫是我们与外界的联络人，所有才经常下山......。<br/> 其实他只是个乖僻的人罢了。”<br/> “联络人？那不是身为知客的大膳和尚的工作吗？”<br/> 雾切响子记得很清楚，这一块的负责人应该是和田大膳，即使一些佛教用语真的挺麻烦，但这些人的工作是干什么的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甚至不需要用笔记本记下来。<br/> “知客的职责是接待来客，念夫是负责在下界和各教团取得联系，把钱带回来。<br/> 还有邮寄品的管理，信件全部都是送到下面的大平台租的房子里的，然后每一个月念夫会一起拿出来，寄信也是每个月一块拿过去的。<br/> 所以要是没有特殊的情况，寺里的回信一般都会隔一个月以上。”<br/> “可...可是我这里马上就有回信过来了啊。”<br/> “嗯？”<br/> 是今川先生，他拿出小坂念夫给的回信，这是小坂念夫和他在生意上的通话。<br/> “私信的话念夫会当场回信的。不过嘛...不可多得的神品什么的，念夫说的是什么东西老衲也不大清楚呢。”<br/> “没关系么，随便的让他把有价值的东西卖掉？”<br/> “没关系的，念夫并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才把东西卖掉，美术品古董什么的，就算放在寺庙里也派不上用场。<br/> 将其卖掉，反而是让他们去对他们来说更有价值的地方。”<br/> “请等一下，您说在禅寺里艺术没用这句话我难以苟同！书画，茶道一类的追其根源不也是源自于‘禅’么？”<br/> 今川先生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激动，但是大西泰全还是非常淡然的回答了。<br/> “正是如此，优秀的禅匠都在做着优秀的艺术，可是既然这样那老衲想问施主......‘艺术是什么？’”<br/> “美......美的表现不是吗？”<br/> “美又是何物？”<br/> “漂亮的东西...额，出类拔萃的东西？”<br/> 本来说出漂亮的东西的今川先生，可能是觉得有些不妥所以又改口了，毕竟一味美的东西有时也会被艺术界否定。<br/> “漂亮又是何等事物？出来拔萃又是和什么对比出类拔萃呢？”<br/> 套娃么，这个老和尚......。<br/> 从之前开始就有点不舒服的迦摩有点想出去了，这种修道者所在的场所，果然还是会让她有些难受，有种被佛陀盯着的感觉。<br/> “那...那个是......。”<br/> “艺术并不一定全是漂亮的东西，施主刚刚突然改口，也是因为明白这点吧？<br/> 禅匠造出来的东西，那既不是说明也不是象征，而是绝对的主观。<br/> 将世界猛抓在手里，再全部放出去。即便人们感觉那是美，那也和创造它们的禅匠没有关系。”<br/> “今川先生？”<br/> 那时，雾切响子看到的今川先生，他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像是去了其他的世界。<br/> “...我......。”<br/> “喝！！”<br/> “呜！？”<br/> 今川先生还没继续说什么，大西泰全就突然大喝一声，就好像要把他从另一个世界拉回来一样。<br/> “你已经明白了，要是想用语言表达的话，想法是会跑走的哦。”<br/> “是......是的......。”<br/> “所以啊，念夫他这么说过，想道谢的话就换成下贱的金钱吧，说出这种好像一休一样的话......。<br/> 但是念夫他......到底找到了什么呢？”<br/> 到底是......怎么回事？<br/> 雾切响子感觉自己的呼吸有点急促，从刚才开始她就听不懂这个老和尚在说什么了。<br/> 但是...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想去了解，然后...也有什么东西在警告她，要她不要继续深入。<br/> “事...事件发生前后。还有找到神品的时候大概是去年年末，这两段时间里念夫和尚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br/> “哦，这么说来...确实在他去世前一天来这里说过话。而且...那可以说恍然大悟一般的话啊。”<br/> “他......领悟到了什么？对于你们和尚来说，领悟了不就等于修行结束了吗？”<br/> “只领悟一次可不够，领悟后的修行才是问题所在。他在死去的前夜来到了老衲这里，和老衲说他已经恍然大悟了。<br/> 当时我还问他是作为罗汉的大悟，还是作为禅匠的大悟。直说了老衲就是在问他那是他自以为是的领悟，还是伟大的禅者的领悟。<br/> 然后他就回答了老衲一句让老衲一时还以为是玩笑话的话。他说如果那真的是罗汉的境界的话，那他就放弃当作家好了。<br/> 从那之后，老衲就再没能和念夫搭上话了。”<br/> 又回到原点了，这样下去真的能找出真相么？<br/> 雾切响子捂着头，此时她感觉非常头疼，以前的案件中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br/> 并不是因为谜团解不开而感到头痛，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碰上棘手的案件了，但是这次会觉得心慌意乱是有别的原因。<br/> 在这座寺庙里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让她感到难以呼吸的东西，甚至在不知不觉中也将她关了起来。<br/> “不过就算犯人是僧侣，老衲觉得也有可能是别的寺庙的僧侣或者云游僧吧？”<br/> “啊......！”<br/> “雾切小姐，那样的话难道......！”<br/> 雾切响子和月光原美彩都想起来了，确实有这样的一个人，她们在去和莲楼的路上曾遇见的一个长相帅气的云游僧！<br/> “是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