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长尾景虎来说，与吉良吉影的相遇，本质上和其他的从者被御主召唤出来应该没有多大不同。<br/> 从者的存在不等于英灵本身，无论从者在被召唤后感情经历了怎样的变化，理论上对于英灵座上的英灵本体来说，也不过是像一本日记一样的存在。<br/> 他们会知道自己作为从者时经历了什么，但是不会有相应的实感。<br/> 如果吉良吉影真的希望的话，完全可以做到让英灵座上的本体降世，但是他没有那么做，同样对于罗摩和布伦希尔德他也没做过那种事情。<br/> “人生只需一次，无论过得多么光彩或者多么阴暗。”<br/> 是不是英灵本体，等从者消失后英灵本身会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吉良吉影从来没有在意过，品尝他人的精神为乐却并不是只能靠他人的存在才能活下去。<br/> “一无所知的活下去，还是什么都知道后去死，只要一个人对自己想要怎么活下去有一个基本的概念，都不应该在这样的问题上有所犹豫。”<br/> ——————————————————————————————————————————————<br/> “还真是煞风景的地方啊...，你就把这种地方当成自己的根据地吗？沿途的破庙我觉得都比这里好哦。”<br/> 自愿被芦屋道满带到他现在的根据地，景虎露骨的表达了她的嫌弃，因为这里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同时还有一大堆看上去相当不吉利的雕纹。<br/> “这可真是失礼了呢，小僧也不想这样的，但是那群蠢货获得了人格后就把小僧的小家园给破坏成了这样。<br/> 小僧现在很苦恼，所以才选择邀请作为军神的你呢~。”<br/> 芦屋道满也没能理解长尾景虎这么乖乖地和他来这个地方的理由，他也没愚蠢到真的把长尾景虎这种擅长正面作战的英灵带到他本人面前，现在不过是换了个不会有人打搅到他的地方罢了。<br/> “啊哈哈，真亏你能把众叛亲离说得那么像模像样呢，啊不，你这种性格我估计没有‘亲’吧，所以只是众叛罢了~。”<br/> “...如果说是在刻意激怒小僧的话大可不必，小僧的目的阁下难道猜不到吗？”<br/> “目的...啊，说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呢，你的话肯定是想让我当你的打手吧，毕竟你一看就知道是嘴巴有半吊子功夫，正面不敢自己打的类型。”<br/> 一般人的话，听到别人这么说那肯定会想骂回去，不过道满这时候却露出了有点蛋疼的表情，只是故意回过头尽量不想让人看到而已。<br/> “怎么办，小僧竟然在此时觉得她说的好像很有道理？”<br/> “受伤了~？”<br/> “才没有呢，别看小僧这样，被他人恶语中伤这种事情我还是已经习惯了的。只是...小僧和吉良吉影可完全不一样，小僧希望有的是忠实的奴隶，从来没有想过要创造拥有自我意识的部下~。”<br/> “......。”<br/> 该说是完全的预料之中么，因为会害怕被伤害，所以大部分人实际上比起朋友更喜欢奴隶，奴隶是不会反抗的，会反抗的就不是奴隶。<br/> “啊啊...真是无聊。”<br/> 看到那奇怪的妖术已经缠上了自己，景虎此时没有多么慌张，只是在看到这好像蛇一样缠上自己的东西后微微叹息了一下。<br/> “军神阁下，还请成为新的傀儡吧~。到那时候，小僧会尽情嘲笑之前吉良阁下所做的那些事情不过都是无用功！”<br/> “随便你...都直接跟着你到这来了，还是这么一套，我从你这里应该不需要多了解什么了......。”<br/> 芦屋道满想将长尾景虎改造成英灵剑豪，这种事情景虎自己连猜都不用猜，只是看他这么大动干戈的还以为他要整出新的花样。<br/> 结果还是这样，连自己的本尊都不敢暴露出来，直接用妖术束缚并改造她的灵基。<br/> “哦呀...这可真是奇怪的反应，小僧要对你做什么，接下来你会变成什么样。这种事情我以为军神阁下以下很清楚了，看你这样子貌似还是没什么概念啊？”<br/> “扭曲心智，只留下残骸与强加的执念以及杀戮欲望，变成叫做‘英灵剑豪’的僵尸。”<br/> 当然不需要道满解释，长尾景虎已经数次和英灵剑豪对战并击败了他们，除了性情大变的源赖光之外，其他英灵剑豪明显都是被完全扭曲心智，已经和原本的他们没办法划等号的产物。<br/> “这就是你的兴趣不是吗，我已经从master那里听说过了，喜欢玩弄人类的妖术师。”<br/> “切......。”<br/> 道满不悦的撇了撇嘴，玩弄的对象如果不拿出足够让他高兴的反应的话，这种时候反而像是他在自找没趣。<br/> “如果是嘴硬的话未免太难看了吧，军神阁下？小僧对你们人类再了解不过了，你们这些正直的家伙，最不希望做的就是偏离人性的事情对吧~？<br/> 能将你们这些人的尊严、荣耀踩在脚底下蹂躏，这才有小僧的风格！”<br/> “......真是自作多情。”<br/> 尊严、荣耀，那些东西长尾景虎确实都有，只不过并没有视他们为特别重要的东西，因为她只是按照过于空洞的逻辑去利用这些东西。<br/> 因为有所谓的尊严与荣耀生前才会有人跟随她，但也仅此而已，尊严与荣耀的必要性长尾景虎从没有理解过，她从出生开始就是无法理解人心的怪物。<br/> 只不过换个说法，如果在这里的不是她，而是其他的英灵的话，道满的这种行为能做到把他们的尊严与荣耀，把他们的人格在他的鞋底下任意践踏么？<br/> “就连我都能轻易想到的答案，沉迷于这种手段的你一直都在自娱自乐......。”<br/> “什么？”<br/> “不是么，英灵剑豪不是英灵黑化后的产物，你是用妖术将从者本身给杀掉后，把他们的残渣做成了英灵剑豪。<br/> 所以英灵剑豪只是僵尸，并不是从者的另一面，他们的行为最终都是由你来灌输的。”<br/> 景虎开始可以闻到血腥味了，道满那充满了邪气的魔力开始侵染她的灵基。<br/> “连他们自己本人都不是，就只顾着用他们的尸体造一个到处毁坏的伪物，说实话...我就算不怎么懂人类...。<br/> 按照我对人类的理解，这种程度也和在街旁整天诽谤英雄，给他创造各种莫须有的罪名的三流专家没什么区别呢~。”<br/> “你这家伙...挺能说的啊！小僧自然已经很能说了，但你这表情还真是足够让小僧不爽！<br/> 你们最终只能变成傀儡在小僧的手中舞动，这样你们还好意思说你们人类不是小僧的玩具吗~？”<br/> 看到长尾景虎的双眼已经开始出现英灵剑豪特有的过度的血色，芦屋道满很确信他的妖术正在很明显的生效，长尾景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免疫他的法术的。<br/> “所谓的舞动，就是指你一个人拿尸体在那玩傀儡戏么？我一直都是个不能完全理解人类的军神，但是现在在试图理解的过程中，我见到了一个又一个很有意思的人~。”<br/> 在意识即将被彻底染成漆黑的前一刻，景虎笑着看向道满，道满现在的情绪也给了她不错的启发。<br/> “我确实没有什么需要从你这里了解了，但我可以作为回报告诉你一件事~。<br/> 再没有比你更像是人类的人了哦，芦屋道满。就和那些人生失败了的人类一样，一边在像小丑似的不停表演，却非要自我安慰自己其实很了不起......。”<br/> “你给我闭嘴，你懂什么！你这区区英灵——！！！”<br/> 当芦屋道满这样大吼时，长尾景虎已经听不见了，她的灵基被彻底改造，留下的只有一个在长尾景虎的残骸中诞生的怪物。<br/> “哎呀呀，真是的。小僧在做什么呢？何必那么认真，玩弄人类这种事情，不笑着开心的玩怎么行？<br/> 竟然被那种小丫头的话影响成这样，未免太不像我了~。”<br/> 看到那个闭着眼，从双眼中流下血泪的少女如真正的傀儡般站在面前，芦屋道满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br/> 自我安慰，自娱自乐......。<br/> “...真是够了！小僧还真是有点不成熟啊，怎么老是在想那些废话...！”<br/> “妖术师大人......。”<br/> 由长尾景虎所变成的“英灵剑豪”，用听上去已经不存在自我意志的声音说道。<br/> 英灵剑豪如果不被道满植入杀戮之业的话就是这样，完全就是不懂该做什么的残骸。<br/> “切！算了，尽管就这么让你直接去和吉良吉影自相残杀也挺有意思的，但那样好像不大能对吉良阁下产生威胁~。”<br/> 无论长尾景虎作为一个从者战斗力有多优秀，道满也不可能天真到认为靠她能给已经是beast的吉良带来什么威胁。<br/> 就这么派长尾景虎去的话只会白白把好不容易到手的新棋子浪费掉，所以道满现在需要一个更好的计划。<br/> ————————————————————————————————————————————<br/> “呜！？”<br/> 与此同时，在野外观赏着已经陷入混乱的下总国的领土，坐在破庙前等待的吉良感觉到了景虎的灵基反应突然消失了。<br/> “啊啦，你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还真是少见呢，有什么让你预料之外的坏事发生了吗？”<br/> 看到吉良突然惊讶的睁大眼睛，陪在他身边的“式”有点好奇的问道，就算是过去在面对危险的大天使等敌人的时候，她也没看到吉良会有这种表情。<br/> “......不，没什么。”<br/> 景虎死了么，还是发生了其他什么事情吗？吉良此时不知道，也不打算利用替身或者beast的技能去看看发生了什么。<br/> 淡然的笑了笑，无论景虎现在怎么样了，就算真的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消失了，吉良也没有打算去因为她的离去而有什么多余的想法。<br/> “只是琐碎小事罢了~。”<br/> “琐碎小事吗，这么说不会太绝情了吗，我可是也感觉到了哦。<br/> 之前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位Lancer，真名是叫做长尾景虎对吧，她的灵基...消失了哦。<br/> 你在她身上下了不小的功夫吧，就算不动情也会觉得可惜吧？”<br/> “式”是擅长观察的人，吉良对长尾景虎下了多大心思她还是能看出来的，如果景虎就这么消失了吉良这次的行动应该算是血本无归才对。<br/> “可惜？你在说什么呢，我并没有觉得可惜什么的。相反的...如果景虎她就这么简单的消失的话，只能证明她的命运只能走到这里。<br/> 注定无法与我的命运产生交集的人，就算我一厢情愿的将她拉到身边也没有任何意义~。<br/> 如果她能在我的眼前开花结果的话，我会感到荣幸与快乐，但如果做不到...只能说这就是命运，不是每个人的人生都能活的很精彩的。<br/> 有死得其所的人，就必然会有活的毫无意义也死的毫无意义的人，景虎她生前恰巧就是后者。”<br/> 本来就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越后军神长尾景虎，在知道她的内在后，吉良所看到的是一张纯洁的白纸。<br/> 因为她不曾理解人类的感情，却必须活在人类当中，因此无论有再怎么多的功名去装饰她，她的人生对她来说必然没有意义。<br/> “如若能实现你的期待那便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如果轻易的死了，却也不值得让你伤心...是吗？”<br/> 这很残忍无情么，又或者...这才是真的富有人情味的做法吗？<br/> 越是和吉良吉影接触，与普遍的人性道德所相关的东西，就感觉越来越远，而“式”作为人类的一面，可以说是来源于原本的两仪式，也可以说是无中生有。<br/> “但即使如此...我还是会期待哦，女士~。”<br/> “嗯？”<br/> “期待那孩子...给我她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