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墙之上,几队长矛兵等近战兵已然上前,紧张地把守着垛口,每个垛口则分配了三名青壮和一名长矛兵还有弩兵。<br/> 每五垛选知事勤勇一人充为垛长,不过考虑到语言问题,各个城墙上还是分为撒克逊队和法兰克队。<br/> 而他们所使用的正是守城时的利器,十字弩,或者说带着脚撑的踏张弩,像这种十字弩要到十字军时代才会传入欧洲。<br/> 不过由于冯森这批弩都是粗制滥造的货色,所以和后期能洞穿链甲的十字钢弩比起来还是要逊色不少,但对付这些要么皮甲要么穿类似武装衣的厚布甲的维京人来说,已然是无比强悍的武器了。<br/> 拿过一把踏张轻弩,韩士忠轻轻抚摸着弓弦。<br/> 这弩的弩弓三尺有余,弩臂则一尺有余,弓弦仍然使用当地的牛皮和动物肌腱。<br/> 双手拉住弓弦,韩士忠踩着脚撑将弩弓拉成了满月,把弓弦挂到火星工坊产出的青铜弩机上。<br/> 在弩臂的最前方有一个铁脚撑,当要拉弓时,就把脚插到脚撑中,双手拉住弓弦向上,借用身体舒展的力道和脚力撑开弩弓。<br/> 击发时,就扣住悬牙,机括会松开弩机,让弩箭被弩弓发射出去。<br/> 这些踏张弩讲是讲一石弩,但真正在动能转化效率上和5、60磅的弓差不多,但这玩意儿它胜在训练快啊,一个普通农民经过一个月的训练就能很快上手弩,但一个好的弓手却要十年以上的培养。<br/> 冯森在设置弩兵的时候就想过这个问题,在未来的扩张中,他不可能让所有士兵都像唐军士兵一样精锐,也没有资源让所有士兵都像唐军一样精锐,所以简便快速好使的炮灰就是必须考虑的问题。<br/> 这些法兰克弩兵和撒克逊藤甲兵就是他的一个尝试。<br/> “上弦——”在韩士忠的呼号声中,弩兵们一一上好了弦。<br/> “放!”<br/> 嗖嗖声不绝于耳,霎时间,忠勇坊坞堡的堡墙前箭矢齐飞,一轮一轮的弩箭像雨一样落在维京战士们的头上身上。<br/> 这箭雨仿佛不会停止一般落在了维京战士们的身上。<br/> “我的肚子破了!!”<br/> “奥丁!!!”<br/> “我的头,我头上有只箭。”<br/> “瓦尔哈拉!”<br/> 在一声声的惨叫中,每一轮弩箭都能带走三五个维京战士的性命,而前排挡刀的奴隶们更是成排地倒下。<br/> 弓弦的抖动声,羽箭的破空声,维京战士的惨叫声和怒吼声,破损的盾牌落在地上,堡墙上高高的唐字旗猎猎飘扬。<br/> 铁锈般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青葱的绿地上绽开了一朵朵妖异的鲜红色,在阳光的照射下,甚至蒸发出了一股红色的雾气。<br/> “啊啊啊!”<br/> 格鲁姆森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与其死在这样卑鄙的武器之中,格鲁姆森宁愿死在刀剑之下。<br/> 他大吼着瓦尔哈拉之名,直接将圆盾斜跨在肩上,任凭弩箭如雨,丝毫不管,抄起一杆长矛,直直地向着坞堡前的壕沟大跨步地冲去。<br/> “奥丁保佑!”<br/> 他冲到了壕沟前,长矛深深地向壕沟中一探,他握住了长矛的尾端,沉重的身体轻巧地跳起。<br/> 在格鲁姆森身体的重压下,长矛弯成了一个J型,借助这股弹力,格鲁姆森猛然跳起,整个人几乎是横着越过了拒马。<br/> “瓦尔哈拉!!”他的战吼中,既有喜悦也有愤怒!<br/> “哈哈哈哈哈!”嗜血地大笑着,格鲁姆森抬起圆盾,挡下了射向他胸口的弩箭,大喝一声踹开了拒马,和他同伴的几个维京人则跳过了壕沟,从拒马的缺口中来到了距离城墙不到二十步的地方。<br/> “你们死定了,黑眼睛的人!”格鲁姆森嚣张地大吼道,“勇士们,跟我来,女武神的眼睛正在盯着我们呢!杀!”<br/> “杀!!”<br/> 以格鲁姆森为首,二十多人的维京小战团从拒马的缺口中挤入,向着城墙边涌来,箭矢在耳旁飞过,但打开缺口的维京战士们丝毫不感到害怕,来自英灵殿的激励和战胜后的获利填满了他们的大脑。<br/>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城墙上的箭雨居然稀疏了不少,但格鲁姆森他们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有一个想法——冲上城墙,杀死他们!<br/>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近了,更近了,还差最后一步,他们终于来到了堡墙下,这堡墙不过一丈多高,三个人搭罗汉就足以跳上墙头。<br/> 在墙上众人奇异的眼神中,格鲁姆森在城墙下搭起来了人梯,沾满鲜血与泥土的靴子踩在同伴的大腿和肩膀上,他耳边传来了格洛尔伯爵的呼唤声……<br/> 为什么格洛尔伯爵会喊他回去?<br/> 还在疑惑间,格鲁姆森眼角瞟到了一团遮盖住阳光的黑影,那是什么?<br/> “咚!”<br/> 沉重的狼牙拍重重砸在了格鲁姆森的脑袋上,肉眼可见的,格鲁姆森的头颅向着胸腔中凹陷,小喷泉一样的血浆在他身上处处爆开。<br/> 不仅仅是他,他身下的两个同伴同样被狼牙拍上的尖刺从天灵盖灌入,嘴巴里发出“嗬嗬”两声,垫脚的两个同伴便僵直这身体和头顶的格鲁姆森一齐倒在了地上。<br/> 一波一波的维京士兵倒在了壕沟前,城墙前,终于这群维京战士的脑中的热血和身上的热血都逐渐冷却下来,他们瞧着一地的尸体和高不可攀的堡墙,心中的一根线已然绷到了极限。<br/> 以那个格鲁姆森的倒下为信号,对死亡的恐惧终于占了上风,他们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留下了三十多具尸体。<br/> 有些丢人的,甚至一边跑,一边还在惊恐地大叫,好像唐军们还能下了堡墙来追杀他们一样。<br/> 站在一颗葱郁的山毛榉旁,格洛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br/> 望着前线不要命一般溃逃回来的维京战士,格洛尔先是浑身僵硬,然后一点点发抖起来。<br/> 他大叫着从土丘上跳下,抽出了一把镶嵌着琥珀的长剑,冲入了溃兵群中,当先一剑就斩下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逃兵的脑袋。<br/> 等这脑袋咕噜噜滚到了其他维京战士的脚边,他们才逐渐恢复了理智,停住了脚步,尴尬而惊恐地站在一边。<br/> 格洛尔锁住了一个溃兵的脖子,眉毛倒竖,瞪大双眼,两人几近于脸贴脸地问道:“为什么要跑?啊?为什么要跑!你永远也进入不了英灵殿!懦夫!”<br/> “伯爵……”那个士兵被揪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们洛基授予的武器,那箭雨一波一波落到咱们头上,还有那个全是尖刺的板子……”<br/> “咔。”格洛尔干净利落地扭断了他的脖子。<br/> “收兵吧,格洛尔。”望着远处的落阳,大祭司加迪森找到了格洛尔,“咱们已经损失了两百多个英勇的战士了,我们诺斯人是海洋与河流的宠儿,我们无法在一个地方待得太久。”<br/> 格洛尔铁青着脸说:“为什么不用火焰去烧他们的城墙?”<br/> “他们的城墙是用泥土和石头制成的,我们放火烧了两次,根本烧不起来,每次要不自己灭了,要不被上面的士兵用水泼灭了。”<br/> “攻城锤呢?”<br/> “他们在门洞里面装了带尖刺的木板,还会从门洞上面的小洞里往下倒热水……”旁边的维京人恐惧地吐了口气,回道,“这群卑鄙小人居然把屎尿煮沸了往下倒,英勇的维京战士们被烫的皮开肉绽,而且他们还往屎里下毒,那些被大粪烫伤的战士现在基本都发了高烧。”<br/> “卑鄙的懦夫!没卵子的猪倌!”格洛尔咬着牙恨恨地说道,“算了,既然没机会了,咱们就去周边的村子里逛逛,那些牲畜和马匹也全部带走,能带多少带多少,还有那些田地全部烧……”<br/> “格洛尔伯爵阁下!”一个维京骑手突然从后军中奔了出来,他越过其他几个维京首领,附在格洛尔的耳畔说了几句话,格洛尔先是一惊,其后又笑了两声,问道:“你敢保证?”<br/> “千真万确!”<br/> “格洛尔伯爵?”加迪森大祭司皱起了眉毛,轻声问道。<br/> “别担心,大祭司,虽然我们没能从汉堡夺得金银,但瓦格那边的信使告诉我,他们劫掠不莱梅成功了,虽然奥拉夫前往瓦尔哈拉了,却收获颇丰。”格洛尔伯爵在怒火后居然飞速恢复了平静,<br/> “但是我们还不能走,我们要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汉堡伯爵一个教训,他和叛徒维杜金德试图陷害我们,如果我们不能给他们一个教训,谁还会恐惧我们呢?<br/> 刚刚我们的哨探给我带来了一个绝佳的消息,那个汉堡伯爵听说领地被袭后居然抛开了大部队,仅仅带着四百骑兵就赶了回来。<br/> 烧毁他们的田地,带走他们的牛羊只会让此处荒废,无法劫掠,与其如此,不如,用汉堡伯爵作为人质来打开他们的城门,或者用汉堡伯爵的人头威慑他们,这样,他们才会恐惧我们,才会主动献上该有的礼物。”<br/> 加迪森大祭司掏出了兽骨,却没有掷下兽骨,犹豫再三后,他对着格洛尔躬身行了一个礼:“您会得到您想要的胜利。”<br/> “当然如此。”格洛尔看向西北方,神色逐渐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