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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小说网 > 唐末藩镇,但是在西欧 > 第四百八十二章 命运与父与子之战 四
         矛尖划破空气,发出了嗤嗤声。
         虽然查理先前是拔出的长剑号召冲锋,可他却不会真的使用长剑作为马上的武器。
         在战场之上,向来是一寸长一寸强,查理不用像那些低级骑士一样,犯不着用奇门兵器吸引高级贵族的注意力。
         查理的咎瓦尤斯大多数时候都是礼仪剑,就像冯森手中的克拉伦特一样,只在重大对查理的场合会佩戴,大多数时候都是挂在墙上。
         剑鞘随着马匹的起伏,一下一下地拍击在马鞍上。
         由于冯森带来的马鞍与马镫的扩散,使得查理比正史上获得这两项技术要早了至少十年。
         在正史上,他应该是792年带着伦巴第重骑攻打阿瓦尔人的时候,从阿瓦尔人手中获得了这种马鞍和马镫,真正普及得等到800年左右。
         但现在,查理两脚踩着马镫,身体被固定在高桥马鞍之间,这样,就算是长柄的双手兵器,能够轻松地在马上格斗。
         与这些爪骑兵不同,大部分的普通采邑骑士,依旧在使用曾经的老式马具。
         在蓝色的战旗的奔涌中,近千名整齐的披甲冲击骑兵,排成整齐的队列,分批向着中间的那队西哥特方的布列塔尼步兵们冲去。
         地面的震动声让不少埋头苦战的双方步兵们抬起头,当见到奔涌而来的蓝色洪流后,惊喜和恐惧同时在阵列中升起。
         后方的步兵们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便听到无数人惊恐地大吼,无数人惊恐地欢呼。
         震动声,叫喊声,脚步声,在蓝色的洪流中起伏,最终汇聚成了一句——
         “查理!查理!我们的国王!”
         “轰——”
         金属与肉体的碰撞声,裹着第一排的刀盾兵们飞起,从前排被撞飞出去,足足有两三米高,才狠狠落到地面,发出渗人的惨嚎。
         接着一只铁矛探出,在如此快的马速下,精准挑飞了一个步兵手中的长矛,刺入了他的心脏,再轻易地拔出。
         “天父保佑!胜利属于法兰克!”查理胡子颤动,高昂如狮子的声音在战阵中响起,简直要把人的耳膜给震破。
         说着他手中铁矛横扫,借着马匹的冲击力,直接将一个刀盾兵砸得横飞出去,鲜血如突飞的长箭从口鼻中射出。
         “胜利属于法兰克!”身后的爪骑兵们齐齐怒吼,他们手中的骑矛或是拍击或是直刺,每一次刺出都要带走一个步兵的胜利。
         扭曲的肢体,已使其余站立的士兵目不忍视了,而肉体倒地的惨嚎声,更使法兰克骑兵们振奋。
         “求求你!饶了我!”
         “帮我捂肚子,我肠子流出来了,我,我捧不住……”
         “可,可我的手在树上。”
         马蹄踏碎一个没戴头盔的脑袋,查理已经冲破了第一层的方阵,第二层的布列塔尼步兵们正颤抖着双腿举起了长矛。
         “我不杀你们!因为你们没有杀死我的战士!”
         见没有回应,冷哼一声,查理带着骑兵们又回旋去了最前头,一来他不想冲太深,二来他不能攻击他们,这样才好为接下来的事情铺垫。
         查理的冲击为中间的布列塔尼步兵方阵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并使得前方两个戈博方的布列塔尼步兵方阵都混乱起来。
         “胜利属于法兰克!用他们的鲜血来画我们的纹章!”
         在一名步行骑士的怒吼中,数百名步行骑士举起了双手剑或战斧,顺着查理打开的通道冲入了敌阵之中。
         失去了第一排刀盾兵的保护,被步兵骑士们拉近了距离,长矛兵们又没有副武器,场面瞬间演变成屠杀。
         被武器、阵形、士气包装出来的士兵素质终于赤果果地暴露在阳光之下,大剑在空中画出一道道蓝银色的轨迹,将一颗颗惊恐的脑袋从他们的脖子上取下。
         这些头颅落地还没有两三秒,便如同皮球一般在地面上被同伴和敌人杂乱的脚步踢来踢去。
         地面上水坑,被肮脏陈臭的血液堆满,如此炎热的天气,刚死不久的尸体,却已经开始渐渐散发尸臭,让步行骑士们杀心更盛,让步兵们惊恐更甚。
         按理说,在这个时候,最后一个步兵方阵的布列塔尼人该前压支援了,但不论那些布列塔尼首领和乡间豪强们如何呼喝,这些方阵的士兵们都不敢上前。
         “为什么不走!”
         “没听见吗?要是咱们也杀伤了士兵,那些可怕的法兰克骑兵就要来冲击咱们了。”
         这样的窃窃私语在阵形中此起彼伏。
         “该死的!”向来好脾气的奥顿见形势越发不利,也着了急,“你们这群懦夫!我叫你们前进。”
         他在护卫骑兵的保护下,驱马上前,手中长剑剑光闪过。
         “啊——”
         在惨叫中,一个背对着奥顿的布列塔尼步兵捂着喷血,缓缓倒在了地上。
         就这样,奥顿一连砍死了五六名磨蹭的布列塔尼步兵,这才使得剩余的步兵们硬着头皮继续上前。
         但他们前进的进度没保持多久,便又一次停了下来。
         因为不知何时,一队布列塔尼人的骑兵冒了出来,他们人数不多,大概只有几十人,而且脱去了沉重的盔甲,只戴了头盔与皮甲。
         他们围绕着方阵盘旋,却不敢上前,只是不断的用布列塔尼的俚语方言大喊。
         “法兰克之王只取戈博,他承诺给布列塔尼自由!”
         “你们已经失败了,不要用布列塔尼人的血给那些异教徒争取利益!”
         “杀法兰克者,查理必杀之!”
         “法兰克人和法兰克人打仗,我们掺和什么?!”
         “那些西哥特人,他们的人没死几个,却叫咱们受罪!”
         这些不着甲的布列塔尼骑兵不仅绕着他们在大喊,也在朝着别的布列塔尼方阵大喊。
         “他们在喊什么?”奥顿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他听不懂这些布列塔尼的乡间俚语,那简直是另一个世界的语言。
         “没什么,只是叫我们投降。”一旁的布列塔尼首领一边摆手,一边朝着左侧的西哥特步兵方阵看去。
         由于训练时间长,而且还有大盾与腰弩,并且没有被第一排步行骑士们进攻,也没被重骑们进攻,西哥特的伤亡并不大,与布列塔尼人的伤亡相比,要少得可怜。
         布列塔尼人先是被自己人的重骑冲了一波,又被步行骑士冲了一波,又被查理带兵冲了一波,现在更是近乎单方面地对布列塔尼人屠杀。
         布列塔尼人发现了,或者说,自以为发现了。
         于是,原先牢不可破的盟友,变成了吹弹可破的誓约,那些同族说得对啊,一群法兰克人的内战,我们布列塔尼人为什么要流血?
         越来越多的布列塔尼步兵们发现了这一点,于是,以某一个时间点开始,平原出现了成批成批逃亡的步兵。
         “你们这群懦夫!不准退!”砍下一个逃兵的脑袋,奥顿怒吼,毕竟这一仗的结果是如此地重要,他接受不了战败,“不准退!”
         奥顿扫了眼漫山遍野逃跑的步兵,两眼通红:“所有的近卫骑兵,全部出去给我拦截逃兵,快去!”
         “……是,大人。”
         在马嘶声中,奥顿的身边很快只剩下两名保护的近卫骑兵,或许是身边的人散去,一缕凉风让奥顿发热的大脑稍稍冷静,他顿时有些后悔。
         不过,人已派出去了,一时半会不好找回,他思考了半秒,便呼哨一声,准备带着剩余的两个近卫骑兵跑远一点。
         “嗖!”
         “大人,小心!”
         一个不列塔尼首领假惺惺地叫喊道,伴随他的叫喊,不知从何地窜出一根标枪,准确地插入了奥顿身下军马的脖子。
         “唏律律——”军马受惊之下两蹄抬起翻腾,而奥顿猝不及防,没等那两个近卫骑兵有什么反应,便被压在了马下。
         落地的瞬间,奥顿便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他恍惚间抬头,却见不远处,几个布列塔尼步兵正鬼鬼祟祟地转身,将标枪扔在地上。
         那些原先还好好列阵的布列塔尼士兵则带着几分欢呼,抛下手中的武器,向后逃去。
         被两名侍从从马身下拖出,奥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结束了。
         远方的西哥特步兵们眼见布列塔尼人在退却,已经开始了动摇,名为西哥特步兵,但他们要么是法兰克的贵族叛军,要么是巴斯克人,哪怕他们对法兰克的仇恨再坚定,可说到底,他们也想回家。
         法兰克的旗帜依旧牢牢伫立,而西哥特的军阵已经溃散。
         结束了,结束了……
         “渴望胜利的人啊!追随我!”
         奥顿猛地睁开了双眼。
         一声渺远的呼喊将奥顿的脑袋拽起,远方刀枪林立的战场上,一面他最熟悉的战旗,一面戈博的战旗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战旗之上用拉丁文刻着两行字。
         “永远冲锋在前,永远守卫在后。”
         这是戈博的誓言,他从面对维杜金德一直坚持到现在,每一次他上战场,依旧永远冲锋在前,永远守卫在后。
         这面战旗正在与查理的蓝色战旗飞快地逼近。
         “不,还没有!”推开了搀扶自己的两个侍从,奥顿单脚站立,他望着那面战旗,“扶我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