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淙也紧绷着脸马上飞快地按下抢救铃。
医护人员第一时间进来。
他出去，站在走廊里，亲朋好友接二连三地过来。
“怎么回事，淙也怎么了？”
“淙也，爸他怎么了？你快说啊？”
“淙也，爸他是不是不行了？！”
人群中有人爆发出哭声。
周启山的死周淙也这几天就做心理准备了。
但是，刚才那一幕依然让他现在有点茫然。
不仅是死亡带来的冲击，还有周启山刚才那个样子。
明显是有话想说，但是，没能说出口。
所以，是死不瞑目。
周淙也又想起他出门前的听到的那个音节。
好像是AO韵母。但他没听清。
到底是什么？
周启山像是给周淙也留下了一个永世的谜题，却给他自己留了一个未尽的遗憾。
就在周淙也默然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冲出来说：“爸他不行了，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们说？！你刚刚在打电话，爸如果真的有三长两短，你就是让他一个人走的！”
周聪慧泪流满面冲上来要抓挠周淙也。
被周淙也身边的保镖一下子按下去。
“放开我！放我进去！！！我要见我爸他最后一面！！！”
周聪慧不仅一边说，一边恶红着眼看着周淙也：“你不肯陪爸最后一程，我怎么也要陪，我说什么也不能让爸黄泉路上一个人！！让我进去！！”
医护人员现在在抢救，周聪慧理应是不能进去的。
可是，周启山一死，整个周家都乱了套。
周淙也是相当地冷静。
他很明白周聪慧要做什么。
周聪慧本人生前对周启山又能有多孝顺多真诚呢？
在这种时候说这些，无非就是让周家人对周淙也有意见、说他冷漠不孝顺，道德绑架他罢了。
周淙也向来最不屑这种虚伪的表演，只是道：“是吗？”
“你不愿意让他黄泉路上一个人，你下去陪他一起，他不就有伴了吗？”
周淙也一句讽刺立马让周聪慧变了脸。
她开始哭天抢地。
“爸，你为什么走得这么早？！”
“你看见他是多冷血的一个人了吗？”
“汶生是被他害死的，我和水善也被他赶尽杀绝，现在就连最后的时间他也要你一个人闭眼，爸……求求你，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让我见见我爸！”
周聪慧越演越过分了。
这次就连周淙也，都忍不住皱了眉。
这时候，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还隐隐拿起了手机，录下了这一幕。
周聪慧的哭叫，一下子让走廊里的局势更加混乱。
周淙也的手下在赶人。
这时，一个人影直接走来。
周梓烨站在周淙也身边。
一把把那个哭天抢地的周聪慧给拎了起来。
周梓烨：“周聪慧，你搁着演什么呢？”
“我爸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清楚吗？”
“这么多年，你还没演够？！要我重演在你身上一遍提醒提醒你是不是！”
周梓烨说出这些的时候，原本蠢蠢欲动的走廊，终于变得鸦雀无声。
但是，那个拍摄视频的人也早已拍完自己需要的内容。
在手机里保存好以后，就默默地退到一边去了。
混乱的局势里，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切。
……
白枝是差不多第二天的时候才知道周家发生的事情。
她昨晚其实睡得很迟。
一方面是失眠。
一方面是纠结，怎样去跟俞老解释，自己和陆皓不是那样的关系。
她是一定要去跟俞老坦白的，建立在欺骗上的合作，本就不是以真诚为出发点，是一定会翻车的。
她深知这一点。
不过昨晚她梦到周淙也了。
因为陆皓跟她说的那些话。她梦到的居然是周淙也。
一个很奇怪的点是，她居然因为陆皓说的这些话想到了周淙也。
她曾以为这个世界的资本家都是喜欢操纵人心。她也以为周淙也是控制她最多的那个人。
不过，她现在想来，其实周淙也从来都没有真的以上欺下对她做过什么。
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自身散发出的上位者的气息，对她形成无形的打压。
但那是她自发心理感受到的，是因为他们二人现实的差距。
至于站在他的角度，他对她做的，除了三年前对不起她的那一件事，其它时候都是对她保护的，教导式的。
跟他在一起，她会有压力，但很少会窒息。
毋庸置疑的是陆皓说那些话，白枝无力反驳，因为那是事实。
不过那种扑面而来的压抑感，让她明白了真正的沉重是什么样的感觉。
自己需要重新审视自己和周淙也的关系。
或许他，比她想象中更在意她的感受。
无论是现在，还是从前。
白枝看到周启山的讣告，新闻，公司同事的朋友圈都在转。
她在想要不要给周淙也发个消息，又怕他现在在忙，自己不好打扰。
就是这个时候，白枝房间门“咚咚咚”地敲响。
是负责叫人的小和尚让白枝去集合了。
“陆画家已经去了，俞老今天在山上的工作室里，白小姐，你也一起来吧。”
白枝出门向来很快，不用怎么打扮，天然去雕饰就很好看。
她披了一件中式的衣服，马面裙，上面还刻印了书法，整个人看起来大气儒雅，和后山的宁静很是搭配。
白枝跟小和尚一起走在山林间。
路上的时候白枝寻思着说：“俞老平时都是在工作室里创作吗？”
小和尚摇头：“俞老的工作室是市里面给他搭建的，不过俞老自己很简朴，喜欢在他的屋子里创作，今天是因为山下来了一群宾客。他才临时去了那边。”
“宾客？”白枝问。
小和尚：“对的。”
小和尚也不会多说什么。
白枝却很好奇，俞老昨天可没有说会来宾客。
俞老这样的人物，当然不是想见就能见。
白枝忍不住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宾客？有这么大脸面，说来就能来了。
到工作室附近的时候，白枝看到门口停了两三辆商务车。
牌照是杭城本地的连号，南方富豪云集，来的的确不是普通人。
大概有两三辆车，除了本地的，还有影视城那边来的。
人还不少。房间里隐隐传来交谈的声音。
白枝进门，第一眼看到的是陆皓。因为他也在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