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
人已经走到了她近前。
娃娃已经不记得，上次和他距离这么近是什么时候了。
她低垂眉眼一瞬，然后忽想到了什么，抬眼又望向来人，勾起一个温和的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刚刚在宴会厅不是见过么？”季弈不冷不热的说。
“这不是没专门打招呼么？”娃娃不喜欢他冷言冷语的模样。
索性起身，高跟鞋也没打算穿。
“不打扰你，我先回去了。”她说话就要走。
“明天就走？”季弈的声音再度响起。
娃娃笑着看向他，点点头：“最近事情比较多。”
“事情也包括结婚？”他问。
“是的。”她坦然的点头，没有说更多的打算。
季弈看着她。
漂亮的眼眸，好似有旋涡卷动。
两人就这样，无言的对望了片刻，娃娃收回视线，轻轻动了动手指，算是挥手道别了。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娃娃也没回宴会厅。
去到停车场，她从后备箱里拿出平底鞋换上。
又抬眼看了一眼静谧的夜色。
远处的喧嚣声模糊的传来。
她不太记得，自己和季弈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有了超越友谊的感情。
她只记得，季弈16岁生日那天。
忽然吻了她。
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那天晚上落荒而逃。
老天保佑，她临近毕业。
索性就跟着导师钻进了一个个的深山老林中。
她埋首在昆虫研究中，一晃就是三年，就连季悠季弈的成人礼，她都没回去参加。
但她不去。
人家会找来。
那时，娃娃正独自在一处丛林里，观察一种罕见昆虫一家的生活。
可能是丛林的雨夜太扰人心神，两人在那里度过了，无尽缠绵的七天。
然后就恋爱了。
娃娃结束周期性的研究，回到国内休假，顺便陪男朋友一起工作。
那时季弈的工作地点不在沪市。
而是在靠近沪市的一个小地方，开车过去两小时不到。
两人在那个小城同居了小半年。
直到那年季天心的生日。
娃娃从会议中抽离。
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座。
她摸了摸右手无名指的位置，又抬眼看了一眼浓郁的夜色。
在导航上输入了那个小城的地址。
她想最后回去看一眼。
手臂上的伤不太好，她开得很慢。
到地方的时候，小城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只余下路边的路灯几步一盏的亮着。
她停好车。
坐了一会儿才从车上下来。
季悠的电话打了过来：“娃娃姐，你哪儿去了？”
那边还传来闪闪嘤嘤嘤的声音：“我的心都为你碎了，你还不来安慰我！”
娃娃轻笑一声：“我有点事，明天早上回去。”
“啊？”季悠有些着急。
她知道，娃娃傍晚的机票就要走。
留给她哥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
娃娃姐还要夜不归宿！！
“你哄着点闪闪。”
“好吧……”季悠嘟囔道。
电话挂断。
娃娃拢了拢外衫。
朝着一栋小洋楼走去。
小洋楼和她第一次来这边，见到时没有什么区别。
就是院子里的花卉没了前主人的打理，野蛮生长得半点美感也无。
她推开栅栏门进去，从口袋里拿出钥匙。
推门进去。
没有想象中的难闻气息。
机械音响起的瞬间，全屋灯光亮起。
“晚归的主人，已为您开启深夜归家模式，浴缸将在十分钟内，放好温度事宜的热水。疲惫一整天，泡个热水澡，更助于好眠。”
娃娃愣了一瞬。
忽然就笑了。
这么多年了，季弈搞的这个智能系统居然还在运作。
可惜了。
系统还在运作，曾经住在这里的爱人却分开了。
很快。
娃娃就笑不太出来了。
一路走到客厅。
屋子里干干净净，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打扫的样子。
这是她买的房子。
和季弈分开之后，她就没再来过这里。
一些情绪在胸臆之间迅速的满眼。
她深呼吸一口气。
直觉告诉她，现在就应该离开这里，否则可能会生出事端。
可感性却和直觉拉扯了起来。
“明年就要离开华国了，这一走，之后很有可能就不再回来了！住一晚怎么了？！季弈还在宴会厅宴请宾客，他不会来这里！”
天人交战中。
娃娃抬脚上了2楼。
2楼一整层是一个套房。
她听到了放热水的声音。
娃娃推开房门，带起窗外的一阵风，卷动着白沙窗帘。
卧室里也很干净。
她走进去。
床上的被子甚至都跟她离开之前是一样的。
她走到床边。
疲惫涌上来。
她直接仰倒在床上，摊开手臂。
空气里弥散着清洁剂的味道，娃娃松了一口气。
没有季弈的气息就好。
她想的是。
躺个十来分钟就走。
但，这床实在是太舒服了。
娃娃躺在那里，脑子里还在混沌的想，怎么她在外面买到的床，都那么难睡？
不然……
把床垫搬走吧？
反正这是她的物业，这里面的东西也都该是她的！
这个主意不错。
她明天得打听打听，怎么才能把床垫运到海外去。
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
她翻了个身，蜷缩起身体，居然毫无防备的睡着了。
智能系统常年没升级。
有点智障了。
浴缸里的水，哗啦啦的一直放满了，开始外溢了，水龙头也没停下来。
夜色轻轻的吹动着纱帘。
好一会儿之后，有人走进了浴室，轻轻关上了水龙头。
西装裤的裤脚，被浴室里的积水打湿。
他看着一浴缸的水。
喉结上下滚动。
随后转身往外走去。
他刚出去。
床上的人就被惊醒了。
娃娃差点飞起一脚踹到来人身上。
但看清楚人是谁之后。
她敢忙收了力道，有点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手上的胳膊撞到了床沿边，疼得她立马小脸紧蹙。
季弈紧锁眉头。
一个箭步上来，“给我看看。”
“没事没事。”娃娃觉得这个场景太窘迫了，“那个，我打算把这套房子卖了，所以就过来拍点照片拿给中介……我……唔……”
娃娃的话没说完。
有些凉意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季弈垂下眼眸，直接用吻堵住了她胡乱想出来的，拙劣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