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思勰推着餐车，面带微笑地看着陈清。
陈清坐在位置上，先是扫了一圈在坐的所有人。
首先是圣使那个家伙，眼下他正在抱着那个婴儿、似乎是在琢磨着应该怎么才能够让那个家伙吃东西。
而除了他们之外则是齐思勰的父亲。
这家伙之前被邪|教组织影响，只不过之后恢复了正常，所以现在也跟着齐思勰一起参与到陈清的计划之中。
齐思勰的父亲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儒雅的中年男人，或许是因为长时间以来都受到那些邪|教组织的压迫，所以脸色有些苍白。不过他现在的气色倒是不错，正对着陈清频频点头。
而除了这些人之外。
就是陈清找来了，负责处理“学院”事物的第一批学员们。
这也是陈清着重关注的一群人。
那些年轻的孩子们正拘谨地坐着，双手似乎都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放。他们眼巴巴地看着陈清，等待着陈清的指示。
这很正常。
在进入这个庄园之前，这些孩子们对于他们这次要来的原因有了一定的认知。
而认知程度最深的，毫无疑问就是那个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超凡者”，这是他们对于陈清的认知。
在此之前他们大概不太理解这个词语的含义，又或者仅仅是按照影视剧之中对于超自然力量的描述，将其套用在陈清的身上，而对于陈清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
但在亲眼见到陈清之后，他们发现自己之前的认知似乎存在一点小小的偏差。
虽然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在和陈清对视的时候，这些孩子们还是能够敏锐地察觉到某种“异常”。
那是来自生物层次的差距。
就像是老人机和智能手机的差距一样，这是从全方面被彻底拉开的“代差”。
不再是屏幕里只能看着的“超人”或者“蜘蛛侠”，而是实打实存在着的超凡者。
在认识到这一点之后，这些孩子们不管性格如何、现在都表现得非常谨慎。
而陈清也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这些孩子又有几个能够活到大灾变之后呢？”
他面露沉思之色：“又或者，这第一批人之中是否有能够将真理的名字和信条传递到后世的‘信徒’？”
这是一个需要测试的问题。
而现在，大概就是测试这些年轻孩子们的一个好时候。
这么想着，陈清双手交叠。
“欢迎的话想必你们也听了这位齐思勰先生说了很多，那我也就不多说了，”他淡淡地说道，“而且我认为你们来之前应该已经做好了打算。”
“我不管你们是为了什么理由和原因来到这个地方，但现在的伱们比其他人要多了一个‘选择’。一个能够和正常的世界拉开差距，从此背对阳光的选择。”
陈清平静开口：“我很期待你们能否在这样的环境之中，给我一份满意的答案。”
说着，陈清拍了拍手。
在他身后，那个能够改变地形的蜡烛无风自燃。
凛冽的火光在空气之中摇晃着，伴随这团火焰一同摇曳的、还有这个房间的地形。
随后，在这些孩子们震撼到瞠目结舌的视线之中，这栋庄园……彻底“活”了过来。
两侧的台阶凸起，带着各种各样的餐盘像是流水线一般逐一在他们的面前闪过。墙壁开始重组，砖块与水泥的堆砌里构筑出无数新的雕饰。天花板的吊灯分散成无数小的光源，每一束光都落在这些孩子们各自面前，如同为他们亲自点亮一座灯盏。
庄园在“重构”。
而一切的起因，仅仅是台上那个男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语。
在除了圣使之外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之中。
陈清拿起面前的餐叉。
然后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餐盘。
伴随着清脆悦耳的敲击声，他也适时开口：“那么现在，开始用餐吧。”
坐在台上的主人下达了他的命令。
于是，庄园的空气彻底定型。
欢愉的音乐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响起，流水线的餐桌旋转飞舞，琳琅满目的美食在所有人都察觉不及的情况下分出一份份到每个人面前，晶莹的葡萄酒和果汁闪烁着漂亮的光泽。
一切的一切都梦幻得像是通话。
而这里，就像是传说之中的“仙境”。
这些人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感到惊讶了。
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这是不是特效，但是在伸手触摸之后、他们确信了一点——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够将特效做得这么逼真，那他们的认知似乎需要更新换代了。
至少就他们目前所知，没有任何特效能够完美模拟五感！
美食的香气、悦耳的歌声、以及那飘逸旋转的餐盘，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们这是真实发生的。
也就在此刻。
他们真正明白了“超凡者”这个词语的重量。
在场的这些人之中，除了陈清和圣使之外，基本上都是普通人。
所以他们对于陈清的战斗力并没有太多的认知。
就算是告诉陈清如今是人类的巅峰，能够一口气打几十几百个、甚至能够无惧手枪子弹，那最多也就只会得到一句“哇哦”。
但除此之外呢？
什么都没有。
在经过信息大爆炸时代下的人们，对于这种“奇人异事”的认知程度阈值很高。
但如果像是现在这样，依靠禁忌物的力量、作出类似“神”一般的举动。
那么他们就会真切体会到超凡者的可怕。
并且对此作出最真实的反应！
而这份反应，就是陈清需要考察的东西。
“大部分都是震惊、害怕么？”
陈清抿着玻璃杯：“看起来是发现超出他们理解的东西之后，不自觉做出来的自然反应。”
虽然很遗憾，但看起来在场的这些人的确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没有陈清期待的那种，听到自己名字之后、特意伪装过来打探自己虚实的“伟大存在”或是其他如圣使一般的被选中者。
这让他有些失望。
原本陈清觉得自己最近阵仗这么大，应该会有不少超凡世界的家伙过来看看才对。
但现在看来，还是他条件定得太死了。
“十五岁以下才能够录取的规矩，大概还是太严苛了点。”
陈清放下手中的玻璃杯。
他之前和齐思勰定要求的时候，首先就是要十五岁以下。其次就是要对超自然事物有所热衷，最后就是各项能力。
所以在场的这些人之中，就算是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家伙、都具备一定超出常人的地方。
嗯，有好处也有坏处吧。
好处当然就是方便培养，后期的成就不可限量。
而坏处则是。
“没办法稳定抓住这些家伙的上限啊，”陈清叹了口气，“因为我没带过普通人，所以不知道在没有古镜的情况下、一般人到底最远能走到哪里。”
他可是期待能够看到一个存活至数千年以后，然后贯彻自己信条、将“真理”的神谕传递下去的信使来着。
但现在看来，这些家伙也真的就是普通人的极限，似乎没有继续往下、达到超凡者的层次。
现在看来还需要进一步筛选……
就在陈清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
下一秒，他的眉毛轻轻一挑。
“……有意思。”
陈清喃喃自语着。
他看向餐桌上的某个方向。
在那个位置，一个金发的小女孩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面前不断变换的墙壁和餐桌。
很明显，她也被陈清的这一手给惊到了。但和其他人不同的是，这个小女孩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狂热”更贴切一点。
她就像是想要将面前的这些东西彻底印入自己脑海中一样，连带着其他的动作都有些心不在焉。
这倒还不是最让陈清惊讶的。
如果仅仅只有这些，那也不过是类似之前那个邪教头子一样的狂热者。
真正让他有点感兴趣的，还是这个女孩身体内那非常难以察觉的特殊之处。
“我可以感觉得到，这个小姑娘的体内存在着一股特殊的力量。”
这种力量和齐思勰的感觉有点类似，但又有些不太一样。
齐思勰的体质是纯正的污染，与禁忌物有关联。
而这个女孩则显得更加特殊。
这种体系的波动，陈清之前从未遇到过。但他却感觉，自己对这股力量有一定的熟悉感。
而在思考了片刻之后，他意识到自己的熟悉感来自何处。
这有点像是齐家给自己的石板上，那个……“灵力”的描述。
这让陈清有了些许兴趣。
要知道，他之前就是打着能够使用灵力的超凡者旗号。但实际上他用的是和禁忌物同出一源的污染，而非那个传说之中的灵力。
上一个能够使用这种力量的，还是之前被记录在案的“最后的超凡者”，那个老道士。
只不过因为灵气枯竭等原因，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依靠灵力成为超凡。
而眼下这个金发的女孩就是陈清唯一一个感觉到，灵力“充裕”的人类。
当然，这个充裕也也是相对的。
陈清估算了一下，这个小女孩身上的灵力含量可能都不够他维持自身一秒钟的污染消耗。
属于是非常稀少的量。
但即便如此，她也是陈清见到过最“特殊”的人类。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比齐思勰这个能够感知到污染的家伙还要特殊。
因为她身上的力量比污染还要古老。
这让陈清有了些许兴趣。
而就在这个时候。
陈清突然感觉到，自己手上的那个鲲鹏纹身微微发热。
这种热度并不算高，仅仅是夏天时候去摸温水的感觉。但这个纹身除了在收容失效时，面对那个可能的伟大存在亮了一下之外，基本上一片死寂。
而现在，这个纹身再次有了些许变化。
这是不是代表着又遇到了类似伟大存在的感应？
而眼下能够被称为伟大存在的家伙……
陈清环视了一眼四周。
“……好像有点多。”
圣使不用说，他是天启定下的饥荒骑士，也有伟大存在的潜质；而他怀里的那个小鬼也一样，再怎么说都是被称为半神。齐思勰也有可能，毕竟他是被自己这个真理选中的真理使徒。而这个金发女孩，似乎也有特殊之处。
所以。
这个纹身到底是为什么亮的？
陈清轻轻按住自己的手腕，眼神若有所思。
想了片刻之后，他记下了那个女孩的名字。
这个名字就是先前他觉得有点特殊的那个。
“爱丽丝”。
女孩叫做爱丽丝。
陈清在此之前已经碰到过两个爱丽丝，而现在这个则是第三个。
他不知道这位和灾变之后的那几位有什么关系。
毕竟爱丽丝在这个时代，算得上很常见的名字。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把这小姑娘的特征给记住了。
“那么，如果吃完了之后就出去吧。”
陈清擦了擦嘴、随后在其他人的目光之中平静开口：“既然你们到了这个地方，那么我也应该按照之前招揽你们的说法，教你们一点东西。”
说着，陈清用脚踢了一下旁边的圣使。
而圣使也翻了个白眼。
“我知道了，”他小心翼翼把手中的婴儿放在一边，“这应该也是我们之间约定的一部分吧？”
这个约定指的是天启和陈清之间的交易。
这个交易不仅仅是涉及到真理，还被陈清讨价还价了一部分。
而像是让圣使教导这些小鬼也是其中之一。
圣使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一想到这些家伙可能是在大灾变之后最有可能存活下来的人类，迟早有一天会成为自己助力之后、还是可耻地接受了。
“那么，之后我就先教你们这个世界的常识。禁忌物，收容组织，以及那个伟大的曙……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这个我不教，不教就是了！”
看着陈清平静的眼神，圣使及时认怂。
他站起身，打算带着这些小鬼离开。
而就在这个时候。
“爱丽丝，”陈清缓缓开口说道，“你留一下。”
所有人都微微一怔。
尤其是爱丽丝，指着自己、似乎有些不理解。
而陈清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在他的手边，那个鲲鹏纹身似乎热得更明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