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人到访，烧一壶水，倒两杯茶。”杨宁盘腿坐好，仿佛是在对空气说话。
很快，小店内无人的茶水间里一桶没开封的桶装水“咔嚓”一声自己打开，涌出的水流落到一旁的烧水壶中，没插电的烧水壶立即开始高功率运作，很快“咕嘟嘟”的烧水声响起，热气弥漫。
一个看上去比较正常、全身完好的小男鬼现身，它打开茶水间的柜子看了看，转头向杨宁说：“橙橙，没有茶叶。”
杨宁从肩上挎着的白布袋里拿出张雯款式的小红人，弹了弹她的脑袋说：“你看，都是你给我惹得好事。”
“现在警方来调查你的死因了，去搞点茶叶来，让我把他们应付走。”
凶戾的小红人“张雯”对着杨宁露出一丝狰狞的表情，四肢还在费力挣扎，好像是想从他手上跑开。
杨宁翻了个白眼说：“雷子，电她！”
噼啪！
一道蓝色电弧忽然间在杨宁身旁出现，直直劈中他手上的小红人“张雯”！
这下小红人变成了小黑人，杨宁伸手一弹，被电焦的碎木屑哗啦啦从“张雯”身上掉下！
杨宁一脸的痛心地说：“多好的塑体啊，就这么变黑了？”
“雯雯姐，忘了告诉你，我身上除了桃花之外还有雷电。”
“你造的孽那么多，也不差去偷茶叶这点了，我就不同了，我这个人从来没做过恶，去偷茶叶会结恶缘的，所以，雯雯姐听话！”
“不然看着你被雷子电我也蛮心疼的，那个仙娃最恨你们这些鬼娃，下手没轻没重的，我都有点看不过去......”
小红人张雯：“......”
下一秒，云都路一家高级茶叶专卖店里，啪！
安安稳稳摆在架子的一坛陶瓷茶叶罐忽然摔落，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里边上好的彩云红茶撒了一地。
坐在茶桌边上老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一脸痛心地跑过来收拾。
收拾完了之后，老板将重新整理好的茶叶开始称重，一见原本标价5988一斤的金针红茶居然只有七两，当即骂道：“这特么该死的供货商！”
“标一斤的茶叶应该有八两半！现在居然只有七两？”
“我呸！”
“占老子便宜，生儿子没后面那个眼儿！”
......
杨宁小店。
陈涛领着两个警员刚一进门，便听到头顶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
三人只感觉一阵大脑一阵清明。
昨夜和杨宁见过的女警员陈月说：“杨宁，这是我们陈队长，过来和你了解一些情况。”
“好的，欢迎。”
杨宁示意自己桌子对面的两个蒲团说：“请坐吧。”
三个警员一看，最年轻的那个站到一边，陈涛和陈月在地毯边上脱了鞋上前盘腿坐下。
陈涛看着店里两边各四排的空置架子问：“您这是准备做什么生意啊？”
杨宁向两人示意了一下桌上的两杯茶水，说：“我是灵门传人，做请、送灵娃的服务，您可以把灵娃理解为佛家的佛祖、菩萨，道家的玉皇、财神。”
对于杨宁的回答陈涛一点都不意外，他拿出一张照片说：“听说您几个月前曾经卖过一个娃娃？还卖得不便宜，两百万。”
照片是他从苍洱警方那里得来的，正是出现在张辉死亡现场的那个青面娃娃。
杨宁毫不否认地说：“不错，这就是我的娃娃，说起来按照我灵门的门规，现在这个娃娃的供者离世，我应该去把这个娃娃收回来才是。”
“那杨先生，你这娃娃不灵啊？”
陈涛皱着眉头说：“人请你的娃娃结果好处没得到，人却死了，你看看你整这事......”
“张雯是不是也请了你的娃娃啊？”
没得到好处？
陈涛当然知道张辉是得了好处的，不然他死前两个月能干哪行挣哪行？
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故意在诈杨宁！
杨宁也不反驳，只是笑着反问了一句：“陈队，我往家里请一个财神，我就一定能发财么？”
陈涛默默点了点头，“你还没回答我那个问题呢，张雯在你这请了娃娃么？”
“没有。”
“那对于你下午租了张雯的商铺，她晚上就自Sha了这件事，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有。”
杨宁从自己的白布袋里拿出一份合同递给陈涛，“这是一份租赁合同，上边有附加条款，注明了即便房东没了，这店铺我依然能够无限期租下去。”
陈涛和陈月两人同时一惊，陈涛盯着杨宁双眼一字一句问：“为什么，你会在租赁合同上加这个条款？”
杨宁双手一摊，说：“不是我加的，是张雯自己加的，当时我也不理解，不过现在理解了。”
“大概是她当时就已经有了自我了断的心思了，又不想我刚刚付了租金，结果她没了财产充公，对我来说不公平。”
一边的陈月忍不住说：“人都要自我了断了还能想着往外租商铺的事，杨先生，您觉得说得通么？”
杨宁赞通道：“嗯，说不通，但谁又能把张雯叫起来去问一问呢？”
陈涛两人一阵沉默。
“杨宁，张辉请了你的娃娃结果人没了，张雯租给你店铺结果人又没了，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不然，恐怕我要请你回去接受调查了。”
陈涛这是放大招了！
一般没和警方接触过的人遇到警员这么问基本上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但是！
“陈队，如果生产电锯、剔骨刀的厂商也会和我一起接受调查，那我似乎也没什么理由拒绝？”
杨宁说着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语速缓慢地问：“对了，今天一大早好像就有你们的同事在找张雯自己了断时用的那把剔骨，找着了么？”
陈涛不说话，杨宁看向陈月，后者依旧不说话。
“没找到啊？”
“这都过去大半天了啊？”
“哦，那倒也是，毕竟一把带血的刀呢，不好找！”
杨宁的话看似没什么，但听在三个警员耳中就有些刺耳，这是他对于刚刚陈涛扬言“请”自己回去接受调查的还击。
陈月和那年轻警员两个人脸色一下变得非常难看，陈涛没什么反应。
他端起面前茶杯闻了闻茶香，问：“这是什么茶？闻着像红茶，但好像比普通红茶味道更香一点？”
杨宁本想说灵泡茶，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
“鬼泡茶。”
陈涛闻言把已经放到嘴边的茶杯又放了回去。
他同身边的陈月说：“行了，没什么事，那我们就先回去？”
陈月点头道：“好。”
两人起身，杨宁跟着起身，就在陈涛要跟他告别的时候他先一步说道：“陈队，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你说。”
杨宁一脸微笑仿佛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我有一个朋友，她小时候被人侵犯过，那时候她才十二岁，按照现在的法lv侵犯她的那人是要判死刑的。”
“但因为时间太久，十多年了，没有证据，只有她自己能证明当初那事发生过......”
不等杨宁继续说下去，陈涛就摇头道：“不可能，别想了，疑罪从无，警方办案讲究证据，这个事情不能立案的。”
杨宁喃喃道：“疑罪从无，讲究证据......”
“好，陈队，我明白了，多谢！”
“不客气。”
陈涛穿上鞋走到门口，杨宁送到门口，陈涛转身看着他说：“杨宁......”
“嗯？”
“刚刚有些话可能不太礼貌，但职责所在，希望你能理解。”
“完全可以理解。”
“还有就是......”
陈涛犹豫了一下，慢慢说道：“杨宁，你给我的感觉，张辉父女的死跟你脱不了关系。”
杨宁视线越过陈涛，看向他身后的天空，脸上微笑依旧，目光一如既往的平和温暖——
“陈队，警方办案讲究证据，还有......”
“疑罪从无。”
陈涛一下愣了，他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明悟，随即手指脚下义正言辞道：“杨宁！这片土地上严禁私刑！你懂吗？！”
杨宁微笑点头，他抬起两根手指说：“我懂我懂，陈队我向你发誓，我绝不滥用私刑，如有违背就让我......”
“就让我余生厉鬼缠身！”
“放狗屁！”
陈涛爆了一句粗口二话不说转身离开，刚一出店门他就拿出手机给苍洱警方播了过去！
很巧，接电话的正是雷鸣本人！
“你好！我中州警队陈涛，帮我查一查你们那边的资料，看被张辉拐卖的孩子里有没有一个十二岁的时候被侵犯过的！”
雷鸣下意识地点头说：“有，有一个，怎么？”
“呼——”
陈涛长长出了一口气，语气无比严肃地说：“事情没有结束！”
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店门口一脸微笑向自己挥手的杨宁，又补充了一句：“他还会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