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
小五子走走拐拐，来到了林城北边的街道。
他在进宫前，就是帝都林城的本地人，对这边非常熟悉。
并知道林城北有位‘江湖上的百事通’。
这也是小五子未进宫的时候，偏向游侠儿，经常混迹于江湖中的三教九流，然后就知道了这个事。
但现在已经过了六年，他也不知道这位‘百事通’还在不在。
同样，张逢让小五子办这件事，也是看中他曾经算是‘江湖人士’。
江湖人去打听江湖事，总归方便一些，也快一些，不耽误自身练功。
与此同时。
小五子也像是江湖人一样，一边压低帽檐，一边快步的经过几条繁华街道。
等来到一大片巷子区。
他按照记忆，拐进了一个只能容两人通过的小巷子内。
这般前后拐来拐去，他又来到了一片类似四合院的建筑区。
这里是北城巷子内的旧城。
“大爷~”
迎面就是一家妓院，小街道上人影来回，比起繁华的林城主街也不遑多让。
小五子没有停留，继续向着北边走。
走了差不多两里地，前方又是巷子。
‘希望江湖百事通还在……’
他心里祈祷几声后，熟悉的拐进去。
大约经过两条小道。
他在一条无人的巷子内弯下身子，左右看了看，才拍了拍旁边的墙壁。
咚咚—
拍上去，是空心的。
‘是这！找对了！’
小五子也是第一次找百事通，以前也只是听说这里能找到。
与此同时，大约腰高的墙壁位置处，一块砖头被从内挪开，传出一道时而沙哑老年，时而低沉青年的男声，
“寻石寻路？”
‘切口？’小五子顿了几秒，回忆着以前江湖同伴教他的‘切口’，回了一句，
“查人问事。”
要是回答错，里面的人就会从地道内撤离。
好在小五子记性不错，切口也没改。
里面的人又再次说道：“一两投石钱。”
小五子不犹豫，从荷包内拿出一两，从小口处递进去。
里面的人好似在黑暗中检查银子真假，过了十几秒，才再次说道：“请少侠问路。”
“岩石果。”小五子虽然是太监，但净身时生理声音已经固定，如今说话倒和正常男人一样，“此果，城里哪里有卖？”
“我所知，城内如今没岩石果。”里面的人回道：“但半年后，城里有三人会有。”
“谁？”小五子询问。
“不够。”里面的人话语终止。
小五子不犹豫，再次拿出一两递进去。
“不够。”里面的人摇头，“二两。”
‘真黑……’小五子左手无名指动了动，但还是又添了一两。
里面的人这时说道：“城北药铺的陈掌柜，他做岩石果买卖，又在南境有人，他半年后应该会有。
其余二人，不一定，我也就不言他二人姓名。
但半年后，陈掌柜若无，你再来此，我会言告其余二人之名。
如果我那时不在此处，十一月二十二日辰时三刻，你去城北大柳树下，我会让他人转告。
少侠放心，我既收你钱，自不会失信于你。”
“多谢。”小五子听到这熟悉的江湖语调，不由怀念曾经，也爽利抱拳。
里面的人却摇摇头，“少侠，送你一句。你宫里气太重了，已不是江湖人，就莫行江湖礼了。
唤你一声少侠，是你曾与江湖有情义。”
话落。
哗—
砖头合上了。
……
半个时辰后。
小五子来到了城北陈掌柜这里。
或许是百事通的告诫。
小五子也下意识的放松身体，尽量拿出江湖人的潇洒劲。
而说来也巧。
小五子还真听说过这个陈掌柜。
因为他的养父，曾经在后宫内当过差，并且也是公公。
只不过现在已经去世好些年了。
‘或许他就是借着他养父留下的人脉，才做了这么一个禁果买卖。’
小五子心里想着，来到药铺后门，拍了拍门。
因为现在天色已晚，前门关了。
“谁啊？”
大约随着小五子敲了十几次。
里面传出一道中年声音，是陈掌柜。
他胆子倒也大，又或许想着都城内的治安好，倒是半夜里开了一道门缝，看向外面站着的小五子。
小五子倒是直言不讳，直接问道：“陈掌柜，听说你半年后有岩石果，能否为我留着？定金几何？我明日便能拿来。”
小五子身上现在只有五两没切的整银子，以及一些铜板。
他觉得应该不够。
“你听百事通说的？”陈掌柜是个人精，一语道破，但也否认道：“他说的话不能信，我哪里敢买卖那种要命的禁药？
我不想活了？还是你不想活了？”
陈掌柜嗤笑几声，就要关门。
小五子却推了一下门，没让他合上。
但恰恰是小五出手，身子下意识的浅浅弯曲。
陈掌柜见多识广，又经常在一些大户里抓药治病，倒是看出他不像是江湖侠客，反倒像是一些大户里的下人。
“你瞧什么？”小五子看到掌柜在打量自己，下意识想用衣袖遮拦面目。
只是这一挥袖子，带来的淡淡檀香味，更是让陈掌柜心里一愣。
‘薄荷花？逾云木？紫沉香？
坏了！是宫里来的大太监！’
他心下骇然，连忙就说道：“贵客请移步吧，我这里没有您要买的东西，更收不到您要的东西！”
朝廷明令静止禁药，他要敢说能收，那岂不是找死？
更莫说对方还是一位能擦紫沉香的大太监！
按照官职，最少是正五品左右！
他养父在去世之前，才堪堪到这个级别。
小五子却没有移动脚步，反而目光灼灼道：“你认出我是宫里的人了？也是，你阿父是梁公公，能辨出宫里人，不奇怪。”
小五子今天就和他杠上了，今天非得完成主子的吩咐，回去报个喜信。
“你知道我阿父？”陈掌柜关门的手掌少顿，“你是后宫里的人？”
“莫要多问。”小五子洋装高深莫测道：“你帮我主子收药，我给你定金，等我拿到药，你我天水各一边。”
陈掌柜没回话，而是陷入了思考。
小五子没催，就静静等着。
大概几十息功夫过去。
陈掌柜思来想去后，觉得这位公公不像是来查他的，反而真像是来买药的以后，于是抱拳道：
“既然公公已经找上我了，我也知此事难推，若推，定然有大难加身。”
陈掌柜虽然不知道这位公公身后站的‘主子’是谁，但也知道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人。
毕竟能驱使五品公公的人，最少也是妃子之类。
“如今小人只望公公将来拿到药以后，高抬贵手，放小人一程。”
他现在只想‘尽量’的撇清关系，不想和宫里的人纠缠。
因为他阿父就是后宫里的人，他自然知道后宫里的水很深。
别看他眼光毒辣，但后宫里的妃子、贵人、那更是一句话里八百个心眼，玩死他都不带重样的。
所以，他不想迁入后宫势力纠缠，更不想知道小五子买药是做什么。
但要让他知道，小五子是七皇子的人。
那他就不是不想纠缠，而是想尽办法，求抱七皇子殿下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