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这里，我能去哪儿？
魏晓燕心里有些触动。
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回听到江湛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她还是不肯松口。
她盯着不远处的煤油灯，眼睛有些湿润了。
她是真的怕，怕他这么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你们厂里没人了？就非要你去？”
江湛嘲讽地看着魏晓燕。
这段时间，他还以为母亲变了，却原来——
他闭了闭眼，难听的话到了嘴边——
“妈，您这话还真问到点子上了~”小姑娘嬉笑的声音传来，江湛睁开眼睛，见黎苑冲他挤挤眼，然后挽着魏晓燕的手臂，亲切地说：“妈，你想想，为啥第一化工厂那么多工程师，非要老公过去？”
魏晓燕看向黎苑，神色还是不多好，不过到底缓和了些。
“那还不是因为老公本事？这厂里的人让谁去了，领导都不放心，只有老公去了，他们才觉得能学到真本事回来！这是上面的领导看中老公，我们该觉得骄傲才是！”
魏晓燕看着面前嬉笑的面庞，脸上的神情慢慢柔和下来，她看了江湛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
黎苑眼睛一转，继续说：“妈，我跟你说。你别听旁人说，国外有多好多好，事实上，国外哪里有国内好？在国外，不是生鱼生肉就是面包的，瞧瞧咱们国家多少好吃的，最关键的是——妈在这里，老公这人脸皮薄，不善言辞，他在国外的时候，不知道多惦记您，就是不好意思说。”
“真的？”魏晓燕问黎苑，只是眼角的余光却瞥向江湛。
见江湛闷不吭声，黎苑又踢了他一下。
“嗯。”江湛想了想，补充一句：“妈若是想的话，我可以带您一起去。”
魏晓燕瘪瘪嘴：“我可不想去，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你出去学习了，我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想找人说句话都不成，我要是出门，别人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到时候走丢了都不知道。”
“可不是？所以妈，咱们还是在家，乖乖等他回来，我想想啊，老公走了，妈肯定想，不如这样，就罚他每周给妈写封信，如何？”
“谁说我想他了？我才不想！”
“成，不是妈想，是我想。嗯，一封不够，得要两封才行。”黎苑瞅着魏晓燕的脸色说，见魏晓燕神情总算柔和下来，她暗松了一口气，将手背在身后，偷偷给江湛比了一个耶！
江湛瞥见了，嘴角弯了弯。
“妈，时间不早了，我去做饭，老公，你陪妈说说话。”黎苑功成身退。
看着黎苑的身影消失在屋内，江湛收回目光，落在魏晓燕的身上，犹豫了一下，在魏晓燕的身边坐下。
“妈~”他喊了一声。
魏晓燕盯着他看了会儿，想了想问：“你要去哪国？”
江湛说了一个国家。
“那个国家这个时候已经冷了，回头你多带点衣服，别着凉，我听说，国外医药费很贵。”
“嗯。”
江湛从屋里出来，抬头见西边的天空彩霞晕染，红了一片，绚烂美丽。他收回目光，走进锅屋，黎苑哼着小曲，在屋内忙碌，很是欢快。
“谢谢。”
黎苑转头，冲他一笑：“谢啥，小事一桩，和你帮我找书找学校不值一提。”
魏晓燕屋里。
她在床边坐了会儿，想到先前的事情禁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