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根亲王已经就位。”<br/> “提尔比茨已经就位。”<br/> “本大人已经就位布里！”<br/> “U81——哇啊啊啊，我，需要就位吗？”<br/> Z-23听闻小潜艇慌张的声音，无奈地抬了下自己的贝雷帽，才朝着对讲机道：“潜艇进入中心密封舱等待指令。”<br/> “明白了呜呜。”<br/> 随着纷乱的声音结束，整片频道又恢复了宁静，从指挥塔的角度看下去，欧根和提尔比茨占据了一二号炮塔的顶部装甲位置，跟早些时候商量好的一样，齐柏林则继续占据高处，扩展视野。<br/> “主人，贝尔法斯特也暂时告退了，我会到三号炮塔附近架起火力点。”<br/> 贝法稍稍提裙，仿佛刚才因为知道对手是测试者而产生的冷厉、都如泡沫般，随着海水的冲刷消散了。<br/> “记住，你的装甲不够扎实，要优先保护自己，实在不行就躲到我的炮塔下方。”<br/> 大克再次叮嘱了一番，随后表情变得有些纠结——<br/> “顾问，你就留在舰桥吧，我们没有给你战斗用的装备。”他转向唯一一个“局外人”。<br/> “非常感谢您……”<br/> 破局者似乎明白了，大克是不想她“同类相残”，刻意地把她限制在指挥室内。<br/> “全舰——各单位均已就绪！”<br/> 随着Z-23的报告，大克的心跳也更稳健了一些。<br/> “对方只有两艘，但切不可大意！就算刚才那种高威力攻击只有一次发射机会，两舰并行的情况下，我们得防备另一艘没有发射光束的家伙。”<br/> 随着舰影进入大克的射程范围内，他终于能够勉强辨认到那舰装像是蝠鲼的奇怪塞壬了。<br/> 和寻常的塞壬战列不同，她们身后的炮管修长而颇具威势，如果说之前的破局者口径大致为380到381不等，测试者的六门管子至少得有406毫米或以上的口径。<br/> 大克用大拇指顶着自己的下巴，朝航母问询：“齐柏林，你能认出哪一艘有向我们发射过光束炮么？”<br/> “根据舰艏方向——目标是朝东侧的那一艘，她应该没有在我们缺失视野的功夫换边行进。”<br/> 齐柏林冷静地回答后，再次请战：“指挥官，第二中队已经整备完毕，可以起飞。”<br/> “维持在随时可以进入我们防空网的正面距离上，帮助我修正弹道。”<br/> 雷达扫描得到的依然是忽明忽灭的光点，对方的舰体反射面积仿佛非常的小，根据布里的说法，她们的隐形涂层是专门针对雷达的，因此克里姆林需要用更加传统的方式来校准。<br/> “优先攻击东侧的战舰！她还有一发等离子武器没有使用。”<br/> “对方舰体发生高光反应——”<br/> 大克话音还没落，齐柏林便高声提醒道。<br/> 一时间，克里姆林好似看到海平面和天空倒转，逆着重力的暴雨从蔚蓝的另一端倾泻而来。<br/> “……我的天啊……”<br/> 饶是欧根亲王这样算是见过世面的舰娘在看到那拔“地”而起的金色丝线时，也陷入了不可自拔的震惊中去，全身僵硬，在甲板上不能动弹。<br/> 因为她根本计算不出来那些呼啸而至的弹雨落点在哪里——实在是太密集了！<br/> 这他妈是两艘船打出来的弹幕？她们不是只有六根管子么？？<br/> 大克也被吓到了，他刚刚对准东侧的炮管还没有发出轰鸣，便先一步广播吼道——<br/> “全员抗冲击准备！！”<br/> “呼——！！！！”<br/> 密密麻麻但工整划一，每一颗弹药下落时的间距都是固定的——足以让强迫症患者满足的光雨以远超舰娘们对炮弹风阻认知的不科学速度砸过来，于克里姆林的前端舰体上掀起大*大小小的爆炸波。<br/> “唔！！！！”<br/> 大克就好像被成千上万根钢针在胸口刺入般身子般一个激灵，随后他意识到，尽管非常疼，但这些细密的弹雨还不足以催破他的甲板，便赶在欧根被第二波下落的光点射成筛子之前提醒她——<br/> “欧根同志——到我的一号炮塔背面去！”<br/> “收到——啊！！”<br/> 后背上四五朵爆炸的焰花如同四枚落下的重拳，将她一头怼落了炮塔顶部，脑袋朝下地滚进了炮塔后部装甲的缝隙中去。<br/> “这种小型的致密弹幕为什么可以隔得这么远打到我们啊？”<br/> 她抱怨了一声后，从舰装中取出了一小瓶油料灌入口中，一边探头探脑地在被爆炸再掀翻一回的边缘试探。<br/> “咿咿！！”<br/> 顾问女士差点一个趔趄翻倒到桌子底下去，她是知道测试者的攻击威力有多猛的，绝对不想被直击——在她看来，如果刚才光雨预判稍微靠后一点，舰桥可能要被砸得千疮百孔——<br/> “啊——指挥官！！”比起丢人的破局者，Z-23则是身子向前倾斜，试图抱住大克的后腰——<br/> “站好了舰长同志——身为舰长，身为合格的红海军战士，你要时刻挺直你的背脊！不要露出那种软弱的表情！”<br/> 克里姆林制止了想要上来扶住自己的Z-23，瞪了她一眼：“对我们来说，受伤是常有的，痛苦将会随着战争越来越烈，但在我倒下之前，你都不可以搀扶我！请站回你自己的岗位上！”<br/> “……是，我明白了！”<br/> Z-23咬着樱唇——她知道大克如此凶她，肯定是因为刚才那过于少女的反应。<br/> 在平日中，克里姆林并不介意她撒娇，黏自己，但在战斗中，Z-23必须表现得更加坚韧，无论主心骨受到多么严重的伤害，都要忍住惊叫的冲动，持续地为他提供最准确的情报。<br/> “我已经见识过更激烈的骤雨和风暴了，没有什么能吓到我们。”<br/> 克里姆林喃喃着——目光如同在几日前风暴眼中的那样凶狠凌厉，金色的光雨对比那从天而降的审判，足以灭世的流星，真的算不了什么，远处那些看似恐怖的蝠鲼也不过是只能在海上漂浮，却不能摆脱重力的可怜虫罢了。<br/> 她们不值得恐惧！<br/> “……看起来测试者虽同样身为区域旗舰，和我们之前遇到的愣货还是有点不同的。”<br/> 大*大小小的爆炸之后，大克的胸口处已经起了不少细微的血痕，渗出海魂衫，但他的目光继续平视那刚刚“放晴”的海面，“称赞”了对方一番。<br/> 愣货？<br/> 望着神情严肃的大克，被大克的气势镇住而没敢出声的破局者突然有些好奇——之前被他击沉的那艘“愣货”到底是谁？<br/> ……<br/> “小口径复合式武器在加速不充分的抛射情况下，无法击穿它的甲板，虽然使用的装甲钢并不算是高级材料，但它被一体式认知力场包裹，形成了一种削减质能转化反应的护盾。”<br/> 如同诵读实验报告般，左侧的测试者用无机质的语气对刚刚那一轮夸张的弹幕攻击效果做了定论。<br/> “注意，32号，我的舰体似乎被克里姆林的火控雷达和光学测距仪锁定了，出现了记录中的舰体失活和质量增加反应。”而另一边被大克瞄准的测试者兀地感觉全身一沉，隐匿在舰装空间中的真实舰体似乎发出了沉重的“喘息”。<br/> “他在压制你的‘认知’，33号，我们拉开距离，保持一个夹角继续试验。”<br/> 立刻改变战术，测试者们开始远离彼此，并将左三右三的主炮摆得稍平，看起来是打算使用这些恐怖的家伙了。<br/> “机动性下降，保持T劣姿态接近，32号，注意不要暴露船腹给克里姆林，我们不知道457毫米的主炮在高认知浓度下是否可以撕裂我们的主装。”<br/> “了解，主炮充能。”<br/> 一番机械性的交流之后，克里姆林的方向也似乎亮起了三道薄薄的黄色火柱。<br/> “他没有进行校准，直接齐射——弹道计算评估中，无法躲闪，自然演化系统判断，古代战列舰所使用的主炮精度不可能达到这个散布圈，警告，受击准备。”<br/> 随着33号测试者的汇报，她的周围海水激起八道水柱，且舰体肉眼可见地向下一沉，肩部冒出火星，似乎只被炮弹砸穿了上装，舰装上蝠鲼的肉翼上喷出一大块儿的机械碎片和特殊溶液，缓缓喷涌出烟雾。<br/> “炮弹21度侵入，深度3米，已爆炸，受损程度——中等，损失部分神经传导速率，可以继续作战。”<br/> 她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虽然看上去肉翼在冒烟，好像很严重的样子，但前进的动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br/> “打穿了！”Z-23立刻确认道。<br/> “但是没有命中要害——这些家伙知道我炮弹的穿深之后估计不会再考虑亮出肚皮横船，让全炮塔火力最大化了。”<br/> 相比看到黑烟而兴奋起来的Z-23，克里姆林的情绪算不上高涨，他有种感觉，敌人已经在尝试了解他，知晓他的部分战术，也逐渐开始懂得如何克制他。<br/> 如果不能迅速地通过损害对方的动力舱来奠定胜局，就要进入他最讨厌的，冗长的对射战阶段。<br/> 虽然那也是传统海战中最真实和普遍的作战过程……<br/> 而塞壬们还在继续靠近，那缓缓前行的威势，比之前一整支联合舰队带给大克的感觉还要危险和厚重。<br/> “好消息是对方的上装厚度还没有达到在齐射姿态时免疫我炮弹的程度。”<br/> 大克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的接近策略依然是最有效的，至少要达到十五公里左右，他的舰炮才能将散布压到一个勉强保证轮轮命中的程度。<br/> “继续前进——提尔比茨同志！她们也进入你的射程了！我将测距仪的视野分享给你——让我见识下你精准的德制火炮！”他随后高声命令道。<br/> “收到，正在瞄准中。”<br/> 没有被第一轮弹雨波及太多，提尔比茨早就开始了预瞄。<br/> “前二炮塔轮射校准。”<br/> 依次打出去的四颗炮弹飞行速度逊色于克里姆林不止一点，但它们看上去好像晃晃悠悠的，却依然落在了33号的右舷附近和舰艏不远处。<br/> “下压0.12，后二炮塔轮射。”<br/> 北方女王冷静地开出了第二轮轮射。<br/> 虽然表面看上去非常稳定，但她捏着自己帽檐的手其实在微微颤抖。<br/> 炮管装来，却不是用以发射炮弹的——那就是她讽刺的经历。<br/> 但如今，她宛若新生。<br/> 抑制不住的，对战斗的渴望仿佛激活了她心底的什么东西，把那些对战争的残酷与恐惧都忘掉了，她现在就是一艘合格的，能够在大洋上驰骋并喷吐怒火的真正战列舰，而不是岸防炮台。<br/> “下一轮能保证命中吗？”大克略带优越感的声线似乎也把提子小小的自尊心和好胜心给点燃了。<br/> “真是强人所难的要求……我努力看看吧。”<br/> 经过轮射，虽然都射飞了，但她还在等测试者更加接近——<br/> 克里姆林也是一样。<br/> 毕竟无论是德国佬还是苏联人，都不是那种老牌的神枪手。<br/> “确认敌对炮火口径……俾斯麦级战列舰，根据同期舰娘活动记录，新增敌对者——提尔比茨。”<br/> 32号的舰装两侧，有隐藏的鱼雷发射口缓缓打开。<br/> “释放远程鱼雷。”<br/> “当！！！”<br/> 在她释放鱼雷的瞬间，提尔比茨的第二轮轮射炮火也到了，但那380毫米的炮弹由于动能不足，加上蝠鲼舰装的倾斜装甲提供的特殊角度，在鱼雷发射口的上端划开，呲出一条刺眼的火星，弹入了水中。<br/> “……距离发射口仅有不足5厘米——提尔比茨吗？”<br/> 情感并没有经过点化的测试者都稍稍有些讶异地看着自己舰装上银白色的着弹痕，说后怕倒是谈不上，但万一真的打进她的鱼雷发射管里，无论内部装甲结构布置得多么科学，殉爆的鱼雷舱起码要把她的身子炸飞半截。<br/> “轰！！”<br/> 但她还没来得及收起发射管的盖子，便听到又一阵破空声。<br/> “好快的弹速。”<br/> 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那枚平滑飞来的炮弹就好像突然被在空中用球拍折射了一下般，带着更刁钻的垂直入射角，灌进了炮塔顶部的装甲里。<br/> 好在三联装火炮使用的弹药并非传统弹药，没有引起殉爆，但被内部冲击波切断了线路，最左侧的管口中，明亮的金色螺旋纹立刻熄灭下去。<br/> “精准、快速，不愧是模因。”<br/> 然而被废掉一门炮的测试者33号双颊浮起红晕，看上去反而更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