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铁血这边的部分行动派已经离开酒店，重樱舰娘们也开始了新一轮的讨论——<br/> “如果不能参与到指挥官的战斗中去，那我们来此的目的又是什么！”赤城不耐烦地扫动着自己的狐尾。<br/>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防止让我们过多插手流血变革，或者说，他只是不希望我们跟北联人直接交战……就跟他在东京做的一样。”<br/> 面对赤城的质问，神通依然十分冷静，虽然赤城有时候表现得是狂躁了一些，但就算嘴里说着要杀虫，也没见她对自己人付诸暴力，因此神通可以用相对强硬的态度来帮她认清现实。<br/> “但是，之前改组国会的时候……”<br/> “那是因为当时他没有足够的军力去实施计划，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让日本人产生一种——是苏联人和德国人给我们带来了布尔什维克主义的感觉，否则为何一直要隐藏铁血舰娘的身份？”神通敲着扇子，每一次落下扇柄，都好像啪啪地打在赤城的脸上。<br/> “那我们就不能假扮成北联的舰娘，帮他西进吗？”<br/> 棕狐狸有些不忿道。<br/> “可以是可以，但变色龙系统的提供者如今正在执行特殊任务，抽不出手来帮我们改变舰装——”<br/> “那个观察者……”<br/> 赤城脸色阴郁了片刻，最终还是压下了火气：“你有何高见，军师大·人。”<br/> “我的个人意见是，我们对外抵御塞壬鹰派的进攻，主要负责守好沿海区域，其他的让北联自己去解决，如果情况危急，再讨论是否介入也不迟。”<br/> “……听起来是个过于保守的方案，真有你的风格。”<br/> “谢谢夸奖，不过我更喜欢称之为谨慎。”<br/> 神通知道自己能说服赤城的——这女人是彻头彻尾以唯强者论思考的，她对大克的一切布置，或许会有意见，但绝不会做出什么坏事儿的多余举动。<br/> “那现在呢？吃点甜点，等着天黑？”<br/> 然而就在赤城撑起脸颊，无聊到想要把加贺叫过来撸一顿的时候，大克发来一段通讯：<br/> “赤城，还有翔鹤，信浓，神通，你们四个一起去托卡列夫灯塔报道，准备开会。”<br/> “哦？”<br/> 棕狐狸一听，耳朵竖起，来了精神——这可是大克点到了她，属于很少见的情况：<br/> “了解，我们马上动身。”<br/> ……<br/> 时间以它无穷的力量在远东最古老的灯塔上排布了一层厚厚的盐渍，让它本身的白漆添了雪花般的质感，尽管外部缺乏打理，内在还是扫的很干净的，至少闻不到海边潮湿陈腐的臭味，在阶梯之下，摆放着一张石质圆桌，两侧的木箱里紧密地放着盛满伏特加的玻璃瓶，不用说，这里绝对是属于北联姑娘们的“世外桃源”。<br/> “也有一段时间没过来了……多亏了你的舰队，换防之后我们终于能暂时聚一下。”<br/> 罗西亚找来一根撬棍，以非常“地道”，略显粗鲁的动作撬开一箱，举起瓶来，朝大克示意了，却发现他摇着头，才有些尴尬地想起之前大克说过……他没心情喝酒。<br/> 本该湿冷的灯塔内部被上个世纪风格的亮黄色灯丝照得通透，海图、北联地图，以及酒杯，都摊开在桌上，瞬间就有了会议室的气氛。<br/> 不过比起一国海军的会议桌，这里更像是某些海盗的老巢……<br/> 没办法，条件有限，她们只要在城里召开会议，绝对要被各方面势力监视，还不如就找个犄角旮旯说话，至少没有那么束手束脚了。<br/> “威严，还有红茶吗？”<br/> “有的，不过口感不保证……”<br/> “没关系，我喝白水就行。”大克阻止了那个有着米黄色头发的小姑娘——是说她居然是愤怒级的驱逐舰，要算服役年龄，比大克要多出来十几年，以前在面对Z-23、欧根的时候还没什么这方面的实感，但因为对自家舰艇的船生时间轴非常熟悉，一下子就感受到了某些不可言喻的“扭曲”来。<br/> “那我就劈点柴加热一下，嘿咻。”<br/> 如此说着，她抄起自己右手边跟舰装融为一体的超大冰斧——最开始大克还以为斧刃是她的防雷带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但一斧头下去柴火四分五裂，才让他意识到——那玩意儿居然是近战武器。<br/> “应该是苏联到了——”<br/> 听见不远处的刹车声，而且是两股，刚刚堵在门口，上下打量大克的塔什干探头出去，确认了一下情况：<br/> “哦，还有小同志的重樱跟铁血舰艇——”<br/> “……我的服役时间确实不如塔什干同志你早，但我的战斗生涯更长一些，所以请不要在称呼前面加上‘小’。”<br/> 克里姆林站在她的身旁，眼皮跳了两跳。<br/> “小同志不喜欢这个称呼？”<br/> 塔什干眨巴眨巴眼睛，露出有些无辜的表情：“那就‘同志酱’怎么样？”<br/> “我也会一点日语，塔什干同志。”<br/> “啊，这样，真可惜。”<br/> “……”<br/> 对于想要口头占自己便宜的“天蓝色的巡洋舰”，大克也很是无奈。<br/> 虽然看起来是个天真的孩子，但她在某些方面也是有着自己的小聪明的。<br/> 跟她相处起来还不坏……前提是无视掉自己脑海内若隐若现的，战舰核心塔·什·干同志的那张带着点罗马风情的蠢脸。<br/> 老是把自己的战友们拿来跟这些姑娘做对比，大克觉得自己都快精神分裂了。<br/> 比如恰巴耶夫——他一想到自己熟悉的恰巴……那个老混蛋穿黑丝的样子，他就有种干呕的冲动，对眼前巡洋舰的欲望一下子就淡了很多。<br/> “指挥官为什么要用看脏东西的眼神看着我呢？”<br/> 恰巴注意到大克转过来那复杂的目光，有些伤感地问。<br/>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水土不服……”<br/> “……？”<br/> 你扯球呢？<br/> 塔什干捏着自己衣服上的两个毛团子，一脸不信地听着大克满嘴跑火车。<br/> 苏联推门进来，才算是解决了克里姆林的“水土不服”，因为比起其他舰艇，理论上，眼前这个周身如雪花般透着清冷气息的女人，才是他最熟悉的那个。<br/> 只有Z-23，在看过几张苏联号战列的照片以后，才能略微跟大克产生感同身受的错觉……<br/> “我把基洛夫带来了，除了阿芙乐尔同志，远东舰队的所有人都到齐。”<br/> 苏联对大克点点头，给后面跟上来的基洛夫，还有大克的舰娘们撑着门，同发色一致的银白色睫毛微微上翘，虽然表情没什么表示，但看起来心情不错。<br/> 紧接着入门的基洛夫也是一头银白的长发，苏联级两舰还有她，并在一起时，就好像在灯塔内部下了一场大雪，连带着氛围都清冽了不少。<br/> 再次感叹了一番舰娘的白毛率，大克倒是知道东欧部分有些斯拉夫人的金发能够做到这种亮如白雪的效果，但那也是少数，似乎在舰娘之间，就成了常见性状了。<br/> “中午好同志，我听苏联说过你的事情了，你回来的正是时候。”<br/> 伸手跟大克友好相握，基洛夫表现得比较热情：<br/> “或许北联跟你记忆中的苏联不太一样，但没关系——这里就是你的家，如果你有什么抱负，想要一展拳脚——家人都会帮助你的。”<br/> “我们正要谈这个，基洛夫同志，你不必如此急躁地向克里姆林同志表达自己的立场。”<br/> 苏维埃同盟闻言抿起嘴唇，作为曾经代表了苏联的她，比任何人都要看重自己所背负的名号，这是一种荣誉感，也是一种责任感，但她明白现实并不会因为少数人的坚持就反转，只要敢在如今的北联谈及苏维埃的好，依然会被挂上“叛徒”的标签。<br/> 急躁是万不可以的。<br/> “到了，就是这里。”<br/> 她随后侧身，给后来的提尔比茨和赤城让开更大的身位。<br/> “提尔比兹前来报道。”<br/> “一航战赤城已就位~”<br/> “坐吧，同志们。”<br/> 大克又往门后看了一眼，发现贝法正跟送她们来此的司机道谢，便放心地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香烟晃了晃：<br/> “有人要来一根吗？”<br/> 在场所有姑娘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他。<br/> “……”自讨没趣的大克再次确定了，自己面前的这群精灵跟战舰核心那群大老爷们儿有着本质上的区别。<br/> 他只能讪讪地收回手，没把烟点着，只是含着它解馋：“这边人也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br/> “安德烈同志还没到，但我们可以就一些战争相关的问题进行讨论。”<br/> 苏联大步走近桌子，扶着桌沿，头顶的绒帽却没有随着她的剧烈动作向下滑哪怕半分。<br/> “苏联苏维埃代表大会……本来我是想如此定义这场会的，但我们之中除了克里姆林同志并没有资格做定义——所以还是由你……”<br/> “没关系的，苏联同志，如何定义不重要，那是历史学家跟下个时代的党员需要做的事情，我们现在只要讲清楚开会的目的就好了。”<br/> “嗯。首先，我们就如何抵挡或击溃塞壬北冰洋舰队做讨论。”<br/> 如果不能把塞壬先赶出她们的领海，后续的问题都无法商量——苏联原本是这样想的。<br/> 但大克也一只手扶在桌子上，沉默了片刻后，将北联地图推到了桌子的中间。<br/> “……克里姆林同志？”苏联不解地抬眉看他。<br/> “塞壬不是问题。有一场不属于我们的战争正在等着她们去处理，所以靠联合舰队目前的兵力，完全守得住海岸线，净化者要来，那就是来送死。”<br/> 大克手指狠狠地点在莫斯科的红点上——<br/> “我们现在最需要上心的，是莫斯科。”<br/> 在舰娘们惊诧的目光中，他将手指从首都一路往东划过去。<br/> “沿西伯利亚大铁路铺开的工业区，这都是必须收复的国有部分，但一路打上去，会给莫斯科以警告，因此我们应该在莫斯科及西部重要城市空投一些兵力。”<br/> “但是我们没有太多忠诚的士兵……应该说，离开了符拉迪，支持我们的水兵就很难形成气候。”<br/> 苏联摇摇头：“空投是不可能的……”<br/> “……把我也空投进莫斯科。”<br/> “等下？你说什么？”<br/> 舰娘们又被大克吓了一跳。<br/> 这听上去真是愚蠢他妈跟太阳合体——太他妈愚蠢了——<br/> “你是指挥官，同志，如果你不坐镇后方的话——”罗西亚眉毛在狂跳。<br/> 大克将叼着的烟取下，放到鼻头轻轻嗅起来：<br/> “我在陆地上有着跟舰娘相仿的，北联军事力量无法处理的重火力跟重装甲，空投我等于在首都空投一个比肩战列舰的超级战士，所以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去进攻莫斯科。”<br/> “这种计划简直是乱来，哪怕是我们集合所有的力量一次性空投进莫斯科都比这个方案实际。”<br/> 苏联拍着桌子：“舰娘作为威慑力量向克里姆林宫施压，让忠于布党的人类进去谈判——这也是个可行的方案，哪怕速度慢一点……”<br/> “等不了了，我们的时间不多。”<br/> 太空的威胁已经变成了一把悬在头上的匕首。大克多次强调了外在威胁的恐怖，现在他必须给自己的北联同志们重申一遍。<br/> 陈述过真正敌人来自星空之后，他沉默了片刻，又缓缓开口：“我自荐进攻莫斯科的原因，是我的舰炮不用受道德的约束……”<br/> “你可以取消我们的开火限制。”提子冷不丁地提了一嘴：<br/> “作为兵器，我清楚自己生来的使命，我们之中也不是所有人都跟孩童一样，抱着不用伤害别人就能改变世界的天真——”<br/> “……我说过了，不一样。只因为我是人类，不是舰娘。”<br/> 大克摇摇头，长叹一声，但眼底的火焰逐渐燃烧起来：“我是苏联人，更是红军战士，由我来纠正那些家伙的错误，是最合适的，而且，也要对得起我的名字——我要拿走这份被寡头窃取的权力……通过暴力手段。”<br/> “那外面的人民呢？他们是否真的在期盼着你的回归？”<br/> 提尔比茨并没有顶撞大克，她只是在用一个个问题来确认克里姆林不是意气用事。<br/> “自上而下的革命最为顺畅，掌握了克里姆林宫，我们也就掌握了全国最强大的宣传跟行政机器，之后以克里姆林宫为中心向外辐射——将红色的火星送往斯大林格勒、列宁格勒、加里宁格勒，点燃稻草。哪怕那些寡头掌握着大量的媒体，让布里同志造一台在全国强制播送权力移交过程，跟革命进展的发信器就好了。让人民听到我们回归的声音——我们的主张，我们的承诺。”<br/> 克里姆林将齿间的烟嘴给磨碎了——<br/> “到那时候，我们的人民便会思考……究竟是想要继续这种半死不活的日子，还是把骑在头上的那帮苏卡掀下去——我想没人会纠结这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