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姆林先生。”<br/> 被改造成临时外交部接待处的人民酒店迎来了它本世纪的第二位铁血客人——<br/> 斯佩伯爵号对着大克点头致意时，尽管明白眼前的是真货，男人只要一想起观察者扮演的西贝货，就不住地觉得违和。<br/> 观察者之前演的太过了，有道是——如何辨别党内潜伏的CIA？就看对方是不是过于积极参与工作，或者特别按时地交党费就好了。<br/> 玩笑归玩笑，斯佩给大克的感觉还是相当正经的，不出意料的话，她应该也属于相对传统的德国人，类似舰长同志和提子同志那样的。<br/> 而为了不让Z-23继续产生罪恶感，大克让她回GFB去了，留自己和斯佩独处，先试着能不能套点话出来。<br/> “……久闻不如一见。”对大克的卖相十分满意，挑染少女将围脖拉下来一点，让对方得以看到自己的嘴巴。<br/> 见克里姆林的时候面上不能有任何装饰物，这是俾斯麦姐教给她的外交礼仪。<br/> “斯佩同……志。”<br/> 既然开口了，大克倒也没想着改回去，而斯佩听到大克熟络地称呼她，眉头微微一抖，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之间好像被对方夺取了主动权。<br/> “只有你一人来苏联吗？”<br/> “大西洋战况虽然喜人，但我们腾不出更多舰艇来填充使团了，希望您理解。”<br/> 斯佩心道——自己还是因为轻伤了才被俾斯麦给派来的，权当“修”养，如果她没受伤，可能就要Z驱来充场面了。<br/> 别看俾斯麦短期意气风发的，铁血的骨干有一多半都在大克手里，她能用的人力实在有限。<br/> “除了我，两天后维希教廷的使团也会前往莫斯科——”<br/> “我以为你们会一起过来。”<br/> “虽然我们是亲密的盟友关系，但教廷在外交立场上是独立的。”<br/> 斯佩怕大克误解，赶忙解释。<br/> 而大克满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亲自为少女倒上了一杯咖啡。<br/> 虽然冲咖啡不是他的拿手好戏，但豆子是贝法选的，不会差到哪去。<br/> “……啊。”<br/> 在白雾朦胧中，斯佩赶忙接过大克的杯子，抿了一口，只觉得浑身舒畅，口腔里的香气缭绕许久，让她都有些失神了。<br/> 有多长时间没喝到这么好喝的咖啡了？<br/> 虽然铁血不至于跟二战末期一样拿树根烧代咖啡喝，但想要获得外海的高级豆子也是不太可能的。<br/> “不介意的话，走的时候带一点咖啡回去做礼物吧。”大克看对方可怜的样子，心里那点迫害的欲望一下子就淡了不少。<br/> 便宜占尽了，也就别不当人了。<br/> “谢谢您的盛情。”<br/> 在斯佩心里，这个男人已经被打上十分友好的标签——她知道，俾斯麦没打算真让她这个比较缺城府的家伙跟大克达成什么协议，第一次接触只是为了带一点情报回去，好为后续实现俾斯麦对皇家的承诺提供‘保障’。<br/> 真正来谈话的，是第二批使团，到时候格奈森瑙会过来顶替她。<br/> 所以大克到底心里想的是什么，她也不用去刻意了解，就当是来旅游一圈——在莫斯科待到萨丁巡逻队出海的时候就好。<br/> 大克也听Z-23汇报过斯佩的情况，但他显然不打算只让斯佩当个蹭吃蹭喝的吉祥物。<br/> “斯佩同志知道我们和塞壬结盟的事情吗？”他冷不丁地问道。<br/> “噗——”<br/> 斯佩听后猛地一口咖啡喷出来，棕色的云雾吐了大克一脸。<br/> “对——对不起。”<br/> 手头没有纸巾，斯佩捞起自己带着体香的围巾赶忙给大克鼻头抹去水珠。<br/> 她不是装的——赤色中轴刚从跟塞壬交易的阴霾中走出来，她们想要拉拢的对象却一脑袋又栽进去了。<br/> 莫不是真如路易九世所说的——人生是个不断旋转的轮回？<br/> “没关系，看来你们真的一点风声都没听到。”<br/> 壮汉抬手制止了斯佩继续给他擦脸——虽然刚见面就如此亲昵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那条围巾对她来说绝对算得上是宝贝，大克可不想把自己的一脸油全抹上去：<br/> “我们早在太平洋上就已经和塞壬达成了部分协议了，和单方面接受施舍不同，而是研究同盟——”<br/> “研究同盟……”斯佩歪头。<br/> 人类和舰娘用的东西不都是塞壬玩剩下的吗？能有什么共同分享的科研项目？<br/> “当然，只是和鸽派的同盟，鹰派依然需要我们以武力对待。”<br/> 说到这，大克拍了拍手，招呼门外的人进来。<br/> “为了让你了解我们的合作诚意，我想向你介绍个同志——进来吧。”<br/> 听到掌声，套房的门被推开——<br/> 看到来者的模样，斯佩眨了眨眼，有些呆滞地回望了大克一眼。<br/> 大克的脸色逐渐不对起来——<br/> 而确认自己不是在面对镜子之后，斯佩的的表情也缓缓警惕起来。<br/> 克里姆林在看到门外那跟斯佩一模一样的舰娘之后，连带着眼睛里的晕光都开始往红色变幻——<br/> “观·察·者！！！”<br/> 那个可恶的小魂淡！！<br/> ……<br/> 套上变色龙系统的，其实是在莫斯科政府暂时任职的破局者。<br/> 尽管观察者对她的绝对命令权力已经不存在了，但还是在她身上设了一份自动显形的变色龙模组，才制造出了刚刚那尴尬的场面。<br/> 即使是被大克支走，那个可恶的愉悦怪还是在搞事，仿佛天下一日不大乱她便一日无法安眠。<br/> 冲到顶楼去把正在倒吊着偷笑的观察者给抓下来，也不管几位仲裁者那诡异的神态，大克给了她脑袋一老拳，打出一个小包来后，把她一路拖到了斯佩面前去道歉。<br/> “我错了。”<br/> “错在哪里了？”<br/> “错在被你抓到了——”<br/> “当！！”<br/> 又是一记强手裂颅，直劈得观察者头顶冒出了第二个大包。<br/> 而观摩着一切变化的破局者已经冷汗茵茵了，斯佩则是对大克单手拎着“臭名昭著”的观察者强迫她给自己道歉这件事……感到诧异。<br/> 原来传闻是真的吗！克里姆林指挥官真的能肉身干爆测试者——<br/> “我错了——斯佩伯爵海军上将号——”<br/> 尽管还是棒读，但观察者还是迫于大克的压力给斯佩道歉了。<br/> 对她这种没什么坚持也没什么自尊的家伙来说，道歉无非是洒洒水啦~<br/> “……我原谅你……”<br/> 不原谅能怎么办呢？大克和观察者明显不是一般感情啊！！<br/> 那家伙手上的戒指晃得斯佩眼晕！<br/> 人类可以娶塞壬为妻？！虽然确实有那么一些鞋教团体因为塞壬外表可爱就暗地里供奉塞壬，但他们也只能吃吃桃子对着照片撸——大克还是头一个吃到实物的！<br/> “……这家伙之前在舰队中冒充你来着，但被我抓住了，以她为跳板，我们成功跟塞壬鸽派建立了联系。”<br/> “……”怪不得他看着很熟悉自己的样子。<br/> 想通了其中细节的斯佩，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失落。<br/> 为了赶紧带过这个尴尬的情景，克里姆林继续向斯佩解释。<br/> “我们新苏联和赤色中轴最初的想法是一致的——能够利用的东西自然要利用，无关乎它来自哪儿。”<br/> “……我知道你的舰队里还有白鹰船跟皇家船，她们是怎么看结盟的事的？”斯佩眼神一凝。<br/> “没有意见，她们在同一船舱中相处了接近一个月，虽然多有磨擦，但还是认同了我们的理念。”大克按着观察者的脑袋——那几个浮肿的大包也是她用变色龙系统“造出来”的，她的本体根本没受到真实伤害。<br/> “……那还真是……难得。”<br/> 要知道当初摆了多少大道理给皇家和白鹰，她们也是拒绝接受塞壬科技的，但这个男人……或许这就是指挥官的作用吧。<br/> “现在是合作的时代了，因为我们共同的敌人不在地球上。”<br/> 大克意有所指：“原本夺回法国沿岸是不可能完成的壮举吧——但外敌的侵入打掉了塞壬的大西洋主力，才给了你们更多操作空间。”<br/> “……居然连这种情报都知道……”<br/> 斯佩有些无奈地将头埋进围巾里，但想到这样看着有点衰，而且不够礼貌，马上又往下一拉：“我不是主事的，请等格奈森瑙抵达后和她商量具体的细节，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会把今天的谈话内容上报——当然，也包括塞壬的存在……”<br/> “小斯佩要不要换一套生体装甲丫~我这里有不少好康的~”打断了斯佩的话，被单手提溜着的观察者仿佛看不懂气氛般地，嘴巴抿成了兔子状。<br/> “……谢谢好意，但还是算了，俾斯麦为了甩脱黑洞炮带来的影响，可是战沉了一次的……”斯佩再次警惕地后退。<br/> “这次不一样啦，是友情特供的安全装备哦~”<br/> 观察者继续诱惑着。<br/> “滚！”<br/> 如同提着一只懒狸猫般，大克无视了“禁止高空抛物”的告示牌，顺手把观察者从窗口丢了出去。<br/> 那残暴利索的手段看得斯佩一阵侧目，破局者一阵后怕。<br/> “好了，碍事的家伙处理掉了，我们继续说正经的。”<br/> 两手一掸灰，大克绷着张老脸，从一旁的公文包中掏出文件来，递给还在消化信息的斯佩：<br/> “这是在红海军服役的铁血舰娘的名单，我知道你们肯定对我霸占铁血舰艇颇有意见，但她们现在更认同布尔什维克的理念，而且从夺回海洋，重建一个类似碧蓝航线那样统一战线的角度去讲，我们最后必然走向团结一致，与其分得那么清楚，不如从现在开始，以我们将建立牢固同盟为前提去讨论问题。”<br/> “我只是先头联络员……好吧，我会一并发给俾斯麦的。”<br/> 斯佩点点头，虽说过程有些曲折，但会面的内容还是很饱满的，也大克足够诚实，这让她松了口气。<br/> “这几天你就在莫斯科随意走动吧，让破局者同志当你的向导。”<br/> “诶！！我吗！！”<br/> “没错，除了GFB几个办公处不能去，所有地方都可以，包括13号建筑。”大克帮着破局者整了整刚换上的军服领子，示意她不要妄自菲薄。<br/> “明白。”<br/> 虽然里面还是那身塞壬的紧身衣，但她的精神面貌看着更像一位苏联舰娘，而不是海上的怪物了。<br/> “还有，明天发饷了，记得抽时间去领。”<br/> “嗯！”<br/> 虽然卢布对塞壬来说没那么重要，但有钱可拿，有补贴的柴米油盐是能增加归属感的，破局者的配给按照正规舰待遇来——没有任何歧视。<br/> 这一切虽然有作秀给斯佩看的成分，但大克相信以斯佩和俾斯麦的聪颖，应该能明白，他们接受塞壬到这个程度，证明海上那些心智几乎完全的“敌人”，在接受改造后，也能成为社会栋梁。<br/> “……克里姆林指挥官，请问您是怎么收编塞壬舰队的呢？”<br/> “这就说来话长了……让破局者同志跟你细讲吧，免得我有吹嘘的成分。”<br/> “请跟我来——斯佩同志，我也会负责保护您的安全！”<br/> “……呃？”<br/> 斯佩盯着破局者金色的双瞳，寻谋了一阵，发现自己好像确实没有一艘一型战列舰猛，而且对方的等级——莫名其妙高得离谱！至少在115级以上！<br/> 这等级，怕不是从蜂巢海域拉出来的！<br/> 不说观察者那个老哔（消音），能征服这种等级的塞壬，大克的量级在斯佩心中又重了几分——她暗中决定，今晚就跟俾斯麦申请，请她亲自跟大克“对垒”……格奈森瑙的话，很可能要步她斯佩的“后尘”，被组合拳闷得一愣一愣的。<br/> 把斯佩送走后，大克沉默了一会儿，将世界地图挂在了套房正中的板子上，目光聚焦在西欧一线上。<br/> “希望她们不要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人贵在有自知之明。”<br/> 目光左移——北冰洋跟大西洋西部的塞壬大多是‘点化’已久的，北太已经随仲裁者的秘密协议偏向己方，这些都可以拉拢，但印度洋和南极的塞壬……空有量但开智不够，她们都是鹰派的主力部队。<br/> 似乎世界的局势又开始南北对峙了——还真是有趣。<br/> “就是不知道我提出联合南征的目标作为结盟理由的话，俾斯麦跟维希现主教让巴尔是否会认同。”